书城文学一个人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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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从打工仔到美发师

在北京“重庆饭店”提起伍春宏的名字,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伍春宏是“重庆饭店”美容美发厅的美发师,也是一位来自四川山区农村的打工仔。

你可别小看理发这玩意儿。虽然现在大街小巷都有摆个凳子、拿把推子,穿着白大褂给人推剪头发的,但那叫理发匠,不叫美发师。真正的美发师不是一味地把头发给你剪短了事,而是根据不同身份、不同身材给你打扮出不同气质来。伍春宏就是这样一个美发师。

伍春宏的美发手艺是在武警部队当兵时自学的。说起他自学美发,还有一段令人忍俊不禁的趣事。

1989年秋,伍春宏从四川省洪雅县山区农村应征入伍,来到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北京总队第十支队。由于敢说敢做,责任心强、军事技术过硬,新训下连后,不到四个月时间便被破例提升为班长。有一次大队长要来营里检查警容风纪,作为班长的伍春宏自告奋勇地用部队发给班里的手推剪子给战士们剪头。谁知剪齐这边那边乱,理高前面后面短,伍春宏一发急,索性给全班战士推成光头,自己也不留一根头发。晚上全营集合检查,四五百人“唰”地脱下军帽后,唯伍春宏他们班清一色的“电灯泡”。作为班长的伍春宏挨了大队长好一顿批评。警容风纪检查后第二天,伍春宏找到在团机关管图书室的老乡,借来美发书籍开始自学。悟性加勤奋,伍春宏很快就掌握了这门手艺,兼任了团里的理发员。

命运之神没有把提干和考上军校的光环降临到伍春宏头上,脱下军装后的伍春宏却幸运地被招聘进北京“重庆饭店”。

刚到“重庆饭店”时伍春宏被分配去做保安工作,每月只有三百多元的工资。工作虽艰辛,工资虽很低,可伍春宏也没忘了买套理发工具来,闲时免费给一起当保安的弟兄们推推剪剪。不久“重庆饭店”由二星级饭店升格为三星级饭店,按照三星级饭店的规定,必须配套设置美容美发厅。伍春宏得知消息后,立即找到饭店总经理,毛遂自荐去当美发师。尽管总经理对伍春宏的理发手艺不太了解,但知道他是位能吃苦耐劳、人缘不错的小伙子,也就答应下来。

原有的理发基础加上刻苦钻研,伍春宏的美发手艺很快就赢得了顾客们的称赞。“大花”、“盘发”、“晚妆”、“板寸”、“分头”、“三青”……伍春宏做的一个个新潮发型给顾客们增添了不少风采。刘晓庆、张艺谋、蔡国庆、冯巩、崔健等名人也时常来饭店让伍春宏给做做发型。

学会美发的伍春宏现在又自学了按摩。前来美发的顾客中如有个头疼、腰酸、腿麻、肚痛什么的,他给肩上掐掐、膀上按按、手掌捏捏,立刻就舒服多了。

作为一名美发师,伍春宏凭着精湛的手艺为“重庆饭店”赢得很大的荣誉,挣下不少收入。作为一名打工仔,伍春宏又常常忍受着世态的炎凉、离家的孤独和漂泊者的寂寞。于是他把对家乡的情和对家乡的爱寄寓于同在北京打工或当兵的老乡身上。每年,伍春宏都要把在北京打工或当兵的四川洪雅老乡召集来聚会一两次。尽管为此伍春宏得付出相当的精力和一定的财物,但他却乐此不疲。“何其臭的袜子/何其臭的脚/这是流浪人的袜子/流浪人的脚/没有家/没有亲人/家呀,亲人呀/何其生疏的东西呀。”诗人纪弦流浪时写下的这首诗,是否也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打工仔伍春宏的心情呢?

但伍春宏对家乡并没有日渐生疏,相反地,他感到和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泥土贴得很近很近。

他说,他之所以离乡背井来北京打工,就是因为不满意由于贫穷,村里姑娘远嫁,小伙子出去做倒插门女婿。家乡是太穷了,但逃避也不是办法呀。伍春宏决心边打工挣钱边自学专业知识,在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学到一定的技术特长后,他回去发展乡村企业,把家乡的经济搞上去,让父老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原载《农民日报》1998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