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朝阳斜射,在山林中留下一束束光线,偶尔几只鸟儿在幽静山林里穿梭、鸣叫着。天虎疲惫地站了起来,用手捧起了土,撒落到雨燕的坟头后,摇摇晃晃地向山庄走去。
雪莲清晨起来,见天虎没在,心里犯嘀咕,天虎一夜没有回来到底上哪里去呢?怕天虎出现意外,立即领着人到处去寻找。雪莲知道,天虎与雨燕感情至深,雨燕的逝去,对天虎精神打击很大,直觉的告诉她,天虎很可能去了雨燕的墓地。自己与三槐、冰山雪莲、冰心雪莲等人向清风岭走去。快到了墓地的道口,雪莲等人见天虎面目憔悴地蹲坐在一棵树旁,迅速围拢了过去。雪莲眼睛湿润的道:“天虎,雨燕已经故去不能回来,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山庄需要你,需要你为雨燕报仇。”
三槐接着道:“庄主说的正是,精神状态不好也影响你的病情,还是快回到山庄,好好的修养治疗一下。”众人将其扶起回到了山庄。
自从天虎受伤,牵动着众多人的心。就山庄人来说,不必多言。而让耐人寻味的是曾经追求、牵挂的女忆莺表现出异常的平静。忆莺从天虎的父亲家走后,心中十分愤懑,爱之欲绝。她没有想到天虎这么绝情,更没有想到雨燕执着地爱恋天虎。这次雨燕被官军射杀,天虎受伤让她体会到了天虎为什么喜欢雨燕的理由。天虎的侠肝义胆、重情重义让她很钦佩。毕竟还是师哥、师妹这层关系,她还是想了很多,也比以前更冷静的多。心想,如果现在上山去看天虎不是很好,天虎处在悲痛之时,满脑子全是雨燕,如果介入势必影响着他的情绪。可是心里始终不放心,担忧天虎的病情,心理非常矛盾。只好每到农历初一、十五来到临近的“法源寺”去为天虎祈祷保平安。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忆莺再也忍不住了,与父亲告别,再次来到了山庄。
这时的天虎,经过三槐的精心医治和调理,剑伤基本痊愈,身体恢复不错,精神上也好了许多。他走出洞口,迎来的是微微秋风,长出一口气,远望山川田野尽收眼底。当转身而去看雪莲姐妹、艺能时,雪莲高喊:“天虎,你看谁来了?”天虎定神一看,道:“是忆莺,你怎么来了?”忆莺有些生气,道:“咋地?不欢迎啊?没良心的玩意儿,我是来看你来了。”天虎道:“呵呵,欢迎师妹的到来。”雪莲道:“你们聊,我去忙了。”故意的走开。
忆莺走到天虎跟前,道:“天虎哥,伤好些了吧,让我担心死了。”
天虎道:“现在好多了,身体棒着呢!”
忆莺笑着道:“还那么逞强,要注意身体啊。”
天虎道:“嗯,放心吧。对了,伯父很好吧,我还真想他老人家呢。”忆莺答道:“家父很好,就是为我操心,生怕我嫁不出去,经常叨咕让我找个婆家,心可烦了。”
“你也年龄不小了,该需要找了。”天虎笑着道。
忆莺撅着嘴,眼睛向远处看,道:“哼,人家都不要我,我找谁啊?要找也要找你这样的。”
说到这里,天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又想起了雨燕,道:“师妹,我们到雨燕墓地去看看吧,毕竟她是你师妹,也是在安慰她在天之灵,这样我们能更心安些。”听到天虎的话,忆莺道:“听你的,师妹活着的时候,我们俩为了你,争风吃醋,现在看,真的好笑,作为师姐不该这样。人都没有了,还争什么呢?去看看也是了却我的心思。”
两人来到雨燕墓地,望着荒芜坟头,两人也都落下了眼泪。忆莺深深地鞠躬道:“雨燕妹妹啊,我和天虎哥来看你了。想想过去,姐姐是那么自私,为了爱,连姐妹的情谊都不要了,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和你争了,反而你又这么快就走了,我很伤心,望你在天之灵安息吧。呜呜……”天虎悲伤地走到忆莺身后,用手拍了拍忆莺的肩膀安慰她,这更让忆莺越发伤心,暗暗地自责自己,还有什么比兄妹之间的感情还重要啊!转身投入天虎的怀里大哭如雨,两只手不断地在天虎胸前捶起。这时候的天虎心中憋着的心事,瞬间得到了释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与忆莺抱头地痛哭……忆莺抬起头,松开手,注视着天虎道:“天虎哥,你知道吗?你在雨燕和我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啊。雨燕是个好妹妹,小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和我争,唯独感情是那么认真的和我争,为什么?那是因为她非常的爱你,爱你的一切,容不得任何人。我也喜欢你,爱你,但是我做的不够,所以我也很敬佩雨燕妹妹。天虎哥,你能够给我机会吗?”天虎心里也清楚,忆莺是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是认真的。可是毕竟经过不愉快的过去,抹不去雨燕身影,一时很难接受忆莺的爱。天虎道:“师妹,雨燕去世半年了,我还没有适应过来,希望你给我时间考虑,好吗?”“ 嗯,我等你,等你娶我。这次来到山庄就决定不回去了,陪伴你,也很幸福。”天虎这才松了一口气,亲吻了忆莺的额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天虎又来到雨燕的坟头前,道:“雨燕,刚才我们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忆莺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给你赔不是了,也希望你原谅她吧。以后,我和忆莺会经常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不让你孤独。”说罢,又向坟头鞠躬施礼。
两人从雨燕墓地回来的路上,精神松弛了许多,恢复了往日的笑声。“天虎哥,在山上呆着,你不寂寞吗?”忆莺笑着问。天虎道:“有时候还真想家,也想你们。不过为了山庄的事业,我倒觉得很自豪。大闹奉化客栈,山林痛杀清兵,山庄血战官兵,哈哈……特爽。”忆莺听后,心中感觉太神奇了,天虎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哇,这么多事情啊?你真好棒!”忆莺惊叹地道。天虎越说越来劲儿,他把那点丰功伟绩的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让忆莺倾羡不已,“哈哈”笑个不停。
站在山崖上的雪莲,见到天虎、忆莺说说笑笑结伴而行的情形,心终于落了地儿。
话说风云山庄庄主周大奎身患重病,使得山庄难以维继,临终前嘱咐两个弟子风尘和子墨,让他们带领其他兄弟投奔雪山山庄得以安生。风云山庄庄主周大奎病逝后,遵照庄主的遗嘱,带领十余名弟子来到和雪山山庄。雪莲热心的接纳了他们,与前来投奔的各位江湖人士一一见了面。先说子墨年方三十有五,中等身材,面白清瘦,读过私塾,看似文弱书生,却智慧超群,江湖号称“小诸葛”。风尘却与子墨相反,三十有余,身高八尺,高大威猛,擅长棍术,人称:“飞棍大侠”。这些人的到来,山庄人丁更显得兴旺,兵强马壮。时间长了,风云山庄这些兄弟与雪山山庄兄弟熟悉了起来。雪山山庄文有三槐、子墨坐镇,武有留香师傅、雪莲姐妹、忆莺、竹儿、月儿、天虎、风尘把持着,并且将有其他各路侠客、义士陆续到来,一时间,雪山山庄自成立以来最为鼎盛时期,这让雪莲心中大喜。
经过几年的风雨洗礼雪莲思想逐渐的成熟,看着兄弟姐妹成长起来,对于她来说无不欣喜。但是也有隐忧。一方面雪山山庄声势越来越大,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时常威胁着山庄的安全。另一方面一些兄弟姐妹,也包括自己也都到了应该安家立业的时候,山庄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需要考虑出路和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尤其子墨的出现,让她情感产生了波澜。她非常欣赏子墨的才气和为人,协助三槐处理山庄事务具有很独到的见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子墨这次上山,很留意山庄今后的生存问题,对雪莲提出了很多的建议。其中,考虑到山庄人多了,费用自然也多了,建议趁官府局势不稳的时候,可以安排一些山庄的人员下山多开些店铺,为山庄创收,提供保障,减轻山庄生活压力。也可以通过开这些店铺作为山庄的耳目,可以了解现实的局势。战时可以迅速集中力量应对,不战时可以分散生活。他的建议,让雪莲耳目一新,心中十分佩服子墨,与自己意识不谋而合,解决了雪莲一些担忧,同时受到了其他山庄侠士们的赞同。雪莲采纳了子墨的建议,分头落实一些山庄的人员到长白山脚下奉化、通化等地隐姓埋名经营一些店铺,生意也十分的红火,也给山庄带来了不菲的收益,这让雪莲等人非常高兴。
这天,雪莲感觉好久没有下山逛城了,提议让子墨、天虎、忆莺陪同到各个店铺走一走,看一看,了解各个店铺经营情况。同时安排冰山雪莲、冰心雪莲、三槐等人在山庄守候,预防官兵。
雪莲等人把山庄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装扮成村民下山。雪莲这样的安排,也是替天虎考虑,让艺莺很开心。忆莺手挽着天虎,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天虎道:“要注意啊,还没有娶你呢,别搞的让我受不了!”忆莺笑着说:“这有什么啊?庄主都告诉我了,让我们装扮夫妻,要装得像一些,否则让官兵发现了,你可担当不起啊。嘻嘻……”
雪莲与子墨结伴而行,看着忆莺与天虎的热乎劲,都憋不住乐,也很羡慕。雪莲问道:“子墨,你也一直没有成家吧?”子墨答道:“是啊,说实在的,我也想成家,可遇到现在的世道,哪有我安身之地啊,还在漂泊着,唉!”子墨摇摇头,回忆起自己的往事。原来子墨的父母是山东人,早在清朝末期,由于黄河水泛滥,闹年荒,家园冲垮,只好背井离乡流落到了东北,沿着古道来到了长白山脚下一个偏僻山村。所谓的山村只有一户人家,是个猎户,为女真族的后裔。只有三间简陋的茅草房,门前有一条河,名叫清水河,蜿蜒流过。
子墨的父亲这时候挑着担子,身穿青色的棉衣,多处露出了花絮,担子一头是全部的家当——衣服和破损的小花被,一头是用柳条编制的篮子,里面睡着五岁的男孩子——子墨,在前边走着。母亲穿着白色小花、蓝底的棉袄,也多处打了补丁,口袋里空无分文。手拿着树杈做成的简易拐杖,三寸金莲的小脚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当走到这户人家的时候,门前的大黄狗“汪汪”叫着,惊动了屋内的主人,走出来是个面色黝黑,四方脸、大眼睛,胡茬子很浓密的中年汉子,身穿狍子皮马甲,头戴狗皮帽子,脚穿猪皮靴子,走起道来,“嘎吱”、“嘎吱”直响,用浑厚的声音应道:“谁啊?”
子墨的父亲用浓重的山东话道:“大东家,我是山东逃难的,我一家三口路过此处,请大东家给个方便,让我们喝点水,好继续赶路,行吗?”
这名中年男子应声道:“进来吧,这个世道,咱老百姓生活都很难啊,穷帮穷一家亲,进来暖和吧!”。
子墨的父亲和母亲及子墨一起进了这户人家。看到这户人家也非常简陋,土炕、土墙,炕上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头发有点凌乱,用破旧的花被围在身上。由于屋内四处漏风,煤油灯在炕头矮火墙上,火苗忽明忽暗地亮着。家中有一女名叫“欢儿”,聪明伶俐,时年3岁,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看到生人,头直往母亲的怀里埋,用眼角看着家里来的陌生人。土墙上挂着一支用于打猎的沙枪,这户的男主人告诉自己的女人道:“是山东逃难的,路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