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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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归海莫烬倒似早知她有此意,回头笑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万俟瑜娑谈条件的,可不能让我的尘儿白操劳。”

觅尘一愣,摇头轻笑。往床上一躺便捻了一口酥糕扔进了嘴中,只觉酥软可口,甜而不腻。满意地点点了头,又捻起一块来。

想到方才归海莫烬的话再次轻笑了起来。她和归海莫烬这次在南翼虽说没有见到大批大批感染瘟疫而丧命的南翼人,但那种气氛她却是深深切切感受到了。既然这种麻斑她有办法阻止,倘若视而不见,任由瘟疫蔓延夺走更多人的性命,她是说什么也不能安心的。

前两日她恼怒南洛帝的阴险,又觉得这里终非现代,两个国家是对立的,而且时有战争。她心想倘若救了那些南翼人将来他们会不会便要在战场上对付莫烬,对付海天人,她这样是不是等于救了南翼人却害了海天。

这样的想法让她一直矛盾重重,心中也不知归海莫烬是什么想法,所以就没有再提起过治疗瘟疫之事。她本来以为归海莫烬已经忘掉了,她曾说过能治愈麻斑的话,没诚心他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想到终于逃离危险,也不必再为瘟疫的事日日矛盾,觅尘只觉心中轻松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畅快了不少。

没一会便有士兵送来了大木桶及热水,见他们将水慢慢注入桶中,腾起层层热浪,觅尘已是恨不能马上跳进去好好洗洗在南翼军营染上的怪味。

见他们终于弄好,觅尘迫不及待地挥退二人,奔向木桶。

那两个小兵出了营帐,走出老远高个的回头望了眼,只见帐中影影重重,昏黄的烛光照在帐幕上,却看不到里面人的身影。

他纳纳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谁,王爷竟让他用自己的浴桶,真是奇了。”

矮个人听到他的话面上也闪过几分不解:“是啊,王爷最喜洁净,这次出来也就带了那么一个浴桶,想来是没有办法吧,不过那浴桶怕是以后不会再用了。只是王爷干嘛吩咐我们在帐中另扯帷幕?一个大男人洗澡还怕人看不成,真是奇怪。”

此刻的觅尘正哼着歌欢快地击打着水面,倘若她知道这浴桶是归海莫啸专用的,不知还会不会如此开怀。

许是晚上两岸之人都没能安寝,翌日直到辰时末两边才动作了起来。

觅尘醒来本以为已是很晚,用过膳食,出门竟见归海莫啸刚从大帐步出,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正欲往江边小船走。

他见觅尘出来,似是往这边撇了一眼,待觅尘细看,他已大步向前而去。觅尘四望看不到归海莫烬的身影,心知他此次出来虽说带着面具,但总也是越少人见到他越好,想来他是待在自己帐中。正欲揽个人问问,突然心中灵光一闪。

觅尘赶忙望向江边,见归海莫啸正欲上船,她赶忙跑了上去,大声喊道:“王爷稍等。”

归海莫啸回身望着觅尘飞跑而来,阳光跳跃在她的身后,整个人宛若精灵般轻盈。他心神微震,尚未反应过来已开口冲执桨之人吩咐道:“等下。”

觅尘气喘嘘嘘停下,望着归海莫啸挑起的长眉,犹豫了下才道:“那个,我……我想……”

见她吞吞吐吐,归海莫啸蹙眉喝道:“想什么?本王可没那么多功夫在这里跟你耗时间。”

觅尘撇撇嘴,抬头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船?”

归海莫啸一愣,蹙眉道:“你去做什么,添乱。开船!”

觅尘见小船摇动着便向湖中划去,没一会便驶出老远。心头一急,便也顾不了那么多,御气便一个轻纵飞上了小船。此刻小船已划出许远,她又起跳的急,落在船尾,小船一晃她便向湖中跌去。

归海莫啸忙一把拽过她,将她到甲板,恨恨道:“你闹够了没!”

觅尘先是差点掉进湖中,又被他吼的一惊,心中委屈眼眶一红更是不欲让归海莫啸看到,也不抬头,闷闷道:“我真有事。”

归海莫啸听她话语微颤,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甩开她冷哼一声:“站好了,掉下去可别怨本王。”

觅尘听他这般说便自行走了两步,在船尾坐好不再多言。

待觅尘登上巨船只觉置身船上,更显船上富丽堂皇,甲板宽阔,踏之沉稳,雕栏画窗,宝珠镶栏,彩帷碧帘,蔚为壮观。

觅尘倚于画舫甲板的花梨木栏杆之上,任湖风吹过面颊,望着澄澈的湖面,远山近水倒映其间,她只觉此处风景极好,也难怪两国选此处为议和之处。

“这湖里昨晚可死了不少人。”

不远处的归海莫啸似笑非笑、不重不轻地丢来一句。觅尘听罢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风景?蹙眉回身,脸上颇有几分愤愤。

归海莫啸见她这般却是轻勾唇角,往碧纱轻浮的船舱走去。

“不想惹事便老老实实呆在我身后。”

觅尘跺跺脚,见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心中虽是不愉可还是乖乖快步跟上也进了船舱。

舱中装饰精美,锦毯遍铺,归海莫啸在首位坐定,撇了一眼觅尘,指指身后:“坐我后面。”

觅尘答应一声老老实实过去,已有身着彩绸的丫鬟置好了软垫,觅尘在他身后落座。望着尚还空荡的对面席案微微有些忐忑,惦记着一会南洛帝见她在此,不知会不会故意刁难。她也知她现在算得上是两国的敏感人物,不过既然归海莫啸允她上船,想来该是不会有事吧。

觅尘想着望向归海莫啸只见他背脊挺直,墨发微扬,侧面在清风中尽显俊美。此刻小船又载着海天极为同来的大人登上了船,众人纷纷落座。

片刻后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觅尘扭头正见万俟瑜娑大步而入,同样是一袭红袍,金冠束发,映着碧色纱幔轻拂,脚步间更是带入一阵清风。他似乎感受到觅尘打量的眼光,眉宇微跳瞬间便锁定了她,眸中闪过几分阴霾。

觅尘见万俟瑜娑望来,赶忙低下了头,只觉他的目光锐利而森寒。感受到他将目光移开,这才重新抬头打量了起来。

只见万俟瑜娑身后还跟着几个南翼官员,另有一布衣老者看上去颇有几分道骨仙风,和这群人一起进来显得格格不入,一下子便吸引了觅尘的眼光。

她望着那老者,心道这定是南翼那个欺瞒百姓、满口乱言的什么狗屁天师了。

百里松鹤感受到觅尘的目光,花白的长眉一扬望了过来。觅尘只觉他的目光慈蔼,望着她便如暖阳抚过。一愣之下撇撇嘴,暗道这位老者长的倒是慈祥,样子虽是不惹人厌,可怎么就竟干让人诟骂之事呢。心念一转,又觉得老头定是受万俟瑜娑胁迫,于是觅尘掉转目光狠狠瞪向迈步而来的万俟瑜娑。

哪知道她的目光刚刚落在万俟瑜娑面上,他便历目扫来,还微微蹙了下眉头。

觅尘目光再次与他碰触,再次低头避过,没有看到她身前的归海莫啸轻撇她的目光闪过几分浅淡的探究,身影微动挡住了万俟瑜娑的目光。

“一夜不见,陛下风采尤胜,不过是不是昨夜未能安眠,面色似乎有些不好啊。”归海莫啸朗声说道。

万俟瑜娑亦是朗声一笑:“哈哈,都说海天肇王红衣玉颜,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倒是把孤给比下去了。不过孤观王爷双颊微红,似是虚火上升之症,肇王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啊?若是不弃倒可说与孤听听,或可分忧。”

“哈哈,本王倒不想陛下对医术也有研究,这可真是南翼之幸,南翼百姓之福啊。”

觅尘听归海莫啸这般说差点没笑出声来。不就是信口胡诌了两句虚火上升嘛,便能扯到百姓之福。他这分明就是在提醒和嘲弄万俟瑜娑那南翼瘟疫之事。

觅尘低头听着二人一言一语你嘲我讽的,心道怪不得归海莫烬说和谈三日能谈成就不错了,看这样子怕是五天也谈不妥。

“王爷的这个侍从好生眼熟啊。”

听到万俟瑜娑似笑非笑的话,感受到他停在头顶的目光,觅尘将头垂得更低,心头暗骂,能不眼熟嘛,几日前在玉岭还刀剑相向呢。不过听他这般说,看来是不欲揭穿她的身份了,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厮果真是理亏在前,如今又求人在后,横不起来了吧。

“哦?那可就奇怪了,本王的这个侍从是第一次跟本王离京办事,以前可是没见过陛下的。”归海莫啸挑眉,再次移动身体挡住了万俟瑜娑的目光。

万俟瑜娑哈哈一笑,微抬右手示意归海莫啸入座:“肇王不必客气,请。”

归海莫啸见他以主人自居也不多言,只微微拱手:“陛下请。”

待两方坐定,侍女奉上茶点,归海莫啸轻笑:“昨日本王提出的条件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了?”

万俟瑜娑将茶盅放下,笑道:“肇王何必这般急着商讨和亲之事,昨夜两岸发生混战,南翼死伤多人,海天怕也有不少人送命吧?昨夜倘若不是及时说明了情况,怕是两国伤亡会更大,孤派手下前往追击那两个贼子,不想二人竟是极为厉害,竟甩脱孤的追兵渡过了河。肇王昨晚亦有派兵,难道丝毫没有发现那两个贼人的下落吗?还是肇王不想抓到那作俑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