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们像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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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李跃进太有感情了。他天天都想跟这个脑壳健全的女人守在一起,一起谈心,一并进入爱情的王国去遨游。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做不完的爱。只要王向阳一出门,他们就在那幢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楼房里幽会。他们的故事变成了大家的故事,他们的爱情变成了这幢楼的年轻人茶余饭后讥笑王向阳的话题。这就有了我在第七章结尾时提到的那些事情。下面我们就要回到第七章上,沿着第七章的轨迹将事态发展下去。

王向阳怀疑到李跃进身上了。他把潘冬梅放在脑子里一过滤,发现跟他老婆接触最频繁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冯建军,一个是李跃进。他不大相信会是冯建军,虽然他心里也不敢排除,但他更进一步地觉得这个使他的妻子变成了“潘金莲”的男人,八成是李跃进。他回想起李跃进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什么眼神?从背后盯着他,就像要把他王向阳推到汽车下去轧死一样。他想到这里越劲觉得李跃进脸上的那种笑容是假的,是纸做的,他来水果店绝不是为了找冯建军玩,而是想看见他妻子。回想起来,他发现李跃进看他妻子的眼神硬是有点不同,亮亮的,里面有电。一定是他,王向阳对自己断言说。

我们现在设身处地地想想,一个男人,而且为了把性生活的时间拉长一一使自己的妻子充分满意,而使用夫妻康乐器的男人,当发现与自己睡觉的妻子一一无疑她的肉体是属于你的,却与另一个男人干那号事时,你会有什么举动?这无异于是有人侵害了你的专利,或者说侵犯了你的著作权。我们从很多历史书上看到,中世纪欧洲的许多战争都是因女人打起来的。为了争夺一个天姿国色的女人,随便找一个什么借口,动用军队去大张旗鼓地讨伐。这样的故事太多了,其结果最终均是鱼死网破。战国时期,吴王夫差因为钟情于西施,国都亡了。三国时期,汉朝的大丞相董卓因为一个貂蝉,命都丧在他的义子吕布手上。明朝末年,推翻明朝的农民领袖李自成,也是因为女人,将自己的性命和打得的天下一并埋葬了。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色”字怎么写?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通过几个年轻人的手,戳进了李跃进的肚子。

李跃进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是一位日本武士,头上扎着白头巾,穿着日本人穿的和服,肩上扛着一把刀。他想到少林寺学艺,好成为一名武功盖世的侠客,可是在半途上他被一些武功高手打得鼻青脸肿。他只好逃命,可是他们想要他的那把刀,他手上的这把刀是玄铁刀,是武林至宝。“把刀留下便饶你不死。”那些打他的人喝道。但李跃进不肯,这把宝刀是他父亲传给他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当年他祖父背着这把刀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是传家宝。他拔腿就跑。但是他跑不动,倒不是那把玄铁刀压着他的背,使他跑起来不方便,而是他是平脚板。他的那个平脚板跑起来很艰难,但他没命地跑着,尽管跑不快,他还是跑。那些人追了上来,用剑指着他,他跟他们搏斗了几下,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又跑。

于是他朝一片山林里没命地跑着,那些人却总是穷追不舍,一心要得到他这把宝刀。最后他跑到一处山崖上,那些人跟了上来,围着他。身为日本武士的他,左看右看,己经没了退路,悬崖的下面深不见底,且往上飘扬着蓝雾。他只好把心一横,牙一咬,向把他逼到绝路上的中国人扑上去,想杀开一条血路逃跑,但是几把刀子同时捅进了他的肚子里,使他一下子就变得软弱了。

这是他看一本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的武侠小说后,晚上睡觉时做的一个梦。

这个梦应验了。

六月里一个长沙很闷热的上午,王向阳不动声色地走进水果店,看着大大咧咧地坐在冯建军一旁的李跃进和潘冬梅,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去南昌的火车票。“我下午要去南昌。”他瞅着冯建军说,佯装了笑脸,实际上他是对李跃进和潘冬梅说。“我想去南昌调两车江西西瓜,江西瓜在长沙还蛮走。”

“你去好久?”潘冬梅瞥着他。

“去一个星期的样子。”王向阳不动声色地说,“说不定两个星期都有可能。”

“去那么久?”冯建军问他。

“这很难说,你要晓得现在什么生意都难做。”王向阳说,眼睛看着冯建军。

冯建军点上一支烟,眼睛瞟着街上。天气热,他只穿着一件衬衣,且衬衣敞开着,让胸脯和肚子都露在外面。“跑什么跑?”他说,“这天热死人,一车西瓜都烂在车上了。”

“西瓜经放。”王向阳瞅着潘冬梅,“要是有什么人来找我,你就告诉他们,我去江西搞西瓜去了,要过一两个星期才回。”潘冬梅一笑:“好的。”

吃过中饭,王向阳就做出准备走的模样,清着东西。三点多钟,他终于走出了水果店,向车站走去,提着一个黑皮包,里面装着一万元。他走进火车站,把火车票退给了一个江西人,又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钻进一辆的士,去了他的一个朋友家玩麻将。

“老子那天手气好得烫人。”他后来对冯建军说,“我就知道这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从下午五点打起,打一通晚牌,打到第二天中午一点钟,打一百块带庄放炮的,我赢了八千多元。你看手气好得不是行市不?随便什么东西都有自摸,把他们的‘脚’都打断了。我就知道这是赌场得意,情场失意。他妈的。”

那天下午,他在朋友家睡了一下午,傍晚七点来钟,他和他的朋友一并饿醒了。于是起来,两人洗脸漱口完毕后,便到街上的一处排档前,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晚上还打麻将不?”他的朋友说。

“晚上我有事。”

“什么事?”

“自己的一点事。”

他的朋友一笑:“既然是一点事。那有什么要紧?等下我去打几个电话……”

“不行,今天不能玩了。”王向阳瞥着他,“这点事对我很重要的。”

他的朋友脸上就有点失望。

“下次,陪你打两天两晚。”王向阳抱歉的形容一笑。

九点多钟,王向阳走到了自己家住的那幢楼前,一抬头,窗户是黑的。未必他们就睡觉了?他这么想,手当然就捏成了拳头。身上的血也跟一群老鼠样地乱跳着。他激动地走了上去,心里想,你们未免太有干劲了,这么早就到床上做爱!他掏出钥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防盗门和房门,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冲了进去,结果房里没有人!卧室的席梦思床上,罩着橘红色的床罩,床罩上扔着潘冬梅的一条肉色的棉毛裤衩。王向阳走上去,拿起裤衩看了一眼。这是她换下的脏裤子,他想,她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