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年段一共有四级,苏可亚就直接从第一级跳到第四级……当然他都三十多岁了跳跳级也是应该的,完成第四级后就可以直接毕业。当然通过第四级又死活赖在学院不肯走的也有,比如说……就是那个雅其洛。
“他说要打败第二行政才肯走。”苏可亚用手指搓了搓早上忘记刮的胡茬,看上去毛毛糙糙的,“真是百年难见的好学生,胆子也够大,每次和第二行政对着干。”
这种学生在我原来的学校应该是人见人爱的吧。
发呆的时候总会想起那片湖,总能想象到一个瘦长的身影站在长廊边,似乎能看见他那柔软的银色长发。他在悲伤什么,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不管多久过去,那如光似影依旧斑驳。
有一些颜色,是永远无法洗涤的旧迹。
“诶,人生呐……”源同样软绵绵的趴在栏杆上。
又一位思春患者。
“那个和你一起报到的家伙,什么风来着,你认识的吧。”她说,“似乎和别人闹了矛盾。”
“呃?”
“应该没有打出手……小银对这种小事是出不了面的,我知道他是小银一手教出来的……所以有空你去看看他。”
她的意思是叫我去开导开导那条蛇精。这个简单,拖出来打一顿就行了,这是戈浩最通常的教育他的方式。
数学课连上了一个半小时,我花了一个小时睡觉,再花了十五分钟做完一份两面式的试卷,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交了上去。
光头的数学老师盯着试卷看了一分钟,好像多看一点他的头发就能长出来一样。他嘴里咕嘟咕嘟念叨着什么,坐在第一排的小女孩给我翻译:“他说你是天才。”
如果你认为我能算出56 88是天才,那么不好意思,我已经成仙了。
之后我的数学答案就在全班通行无阻,我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我去找了尤风,经过询问才知道,他竟然是在四年级段。和普通学校一样,四年级段在四楼,我越爬到上面越觉得上面冷飕飕,到了A班探头探脑的偷看,教室里只有五六个人,其中三个在睡觉,而尤风……正身形扭曲的趴在桌上啃笔头。
他可以把身子扭成麻花,现在他的姿势像一块畸形的牛皮糖。他嗅到我的气味后像扑鸡一样扑出来,“戈锦!”
“喊小声点会死啊。”我被他结结实实的撞在走廊边上。乍抬头一看,他的模样已经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生了。
“这个!”他把数学试卷拎我面前,很自豪的宣布:“我一道都不会做。”
“我来做。”我心情很好,随他走进教室抄起笔写。这种题的难度只相当于初一初二,这学院的数学都很现实,学了大概只是为了方便平日大家去买菜。
也就只有人类这样自认为高等才会研究出原子弹爆炸的公式让学生去折腾吧,我忽然觉得在这里着实也很幸福。尤风凉凉的身子贴在我后背上,对我的计算速度哇哦哇哦赞叹了好几声。
“动物园找你应该找的急死了。”我说,挠了挠头发在最后一题添上一笔,自我感觉良好的把试卷拿起来欣赏。
“我去哪里只是想要鸡吃,关在玻璃柜子里很不舒服。”
“那到也是,你应该试着去听听我那光头老师的课啦,他的简单……”我把试卷放在桌上,一只戴着黑手套的爪子像魔鬼一样的伸过来……
我方才没注意到那三个睡觉的学生中会有一个叫雅其洛。他酷酷的拎起试卷一角,扫一眼,脸上扬起邪恶的微笑。我固然是知道他的想法,但我低估了他的懒惰程度,他懒得比无音还要过分……
他把他的空试卷往我桌上一扔。
你连抄都懒得抄吗。
但我从来不拒绝帅哥的要求,很乐意的替他抄了一份放他桌上。看着他睡意侧漏的样子我不禁问了问:“没睡好?”
“作息时间混乱的家伙。”尤风叹了一声,有许多不满情绪。雅其洛抬头瞪了他一眼,尤风不搭理他挡在我面前,睁着俩水汪汪的大眼向我传情:“戈锦我也没睡好,你看我有黑眼圈……”
“拉倒吧蛇不会有。”
“真的有,你仔细看……”
正当这俩放大版的黑眼珠子在我面前眨巴的时候,他“奥”地叫了一声,转过身去瞪雅其洛,而我正好可以看见他屁股上那个很有个性的鞋印。
“好啦二位……”我不得不冲到两人中间切断火花四射的电流,对雅其洛笑道,“你继续睡,我出去遛蛇。”
把尤风拉到走廊上,他很不爽的掸着屁股上的灰尘。“你教室里人很少。”我说。
“都看热闹去了……有人打架来着……你要去看吗?”还没等我考虑,他就拖着我往下跑,“去嘛去嘛,这里的人打架超刺激。”
一路跑过去我们看见了悠哉的无音,尤风惊叫一声冲上去巴在他身上怎么抠也抠不下来。“不要招惹这里的人。”面具美男说,看来他也知道了,“在没信心打败对方之前就不要动手,这是真理。”
无音向他灌输正确的暴力思想,把他从自己身上使劲揭下来。
“你去阻止打架么?”我问。他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是昨晚抓到的甲壳虫,“我有些事。”
等我们赶到打架现场时很失望的发现已经散场了,处理打架事件的是某个班主任,处理被破坏的地板和墙面的是半夏。处理方式很简单,一个电话打过去,随后那个贵族的爹妈会专门派人来修,一切事务学院不必开支一分钱。
这一天我见到了进学院后令我最震惊的场面……
一个衣着妖艳的人更妖艳的贵族妈妈特地赶过来责怪她的因打架而破相的儿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吃的!连打个架都打不过人家!你叫老娘这张脸往哪放啊!啊?认真着点!下次打架别给老娘出丑!”
以上是那位痛心疾首的贵族妈妈的原话,本人一个字都没改。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学院治安问题的根源。
很快的过了三天,这里的课程我勉勉强强还过得去,除了那门练刀法的我出了事故以外其余的尚好。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已经在医务室躺了七个钟头十八分了,中途趁那会功夫的医务室小姐不在溜出去上了趟厕所外,我就一动不动躺着。
闭上眼,想起我很小的时候……那是我会经常和戈浩一起在沙堆前挖洞,他挖的洞总比我的大,我出于不服就填他的坑,他不爽了就把沙子扔我脸上,我也会扔过去。
那时偶尔会有一个红色长发的男人坐在矮墙上,有意无意的注视着我,见我打不过戈浩哭了他也不表态。仅有的一次是我哭了后他把一颗大白兔扔在地上。我捡起糖笑了,抬头却发现他已离开。
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我也被关进这个学校远离了童年。自那以后我就没再见到他,有一次在地铁站看见一个拥有血红色头发的男人,但他并没有看我,消失在流动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