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宇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嗯。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先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匪寇们少说还剩下数千兵马和几百条洋枪呢!不可轻敌啊!”
孙竹接话道:“轻敌倒是不敢,不过,眼下我军粮草全无,是不是该回康襄城补充些粮草给养,然后再……”
话未说完,凌浩宇摇了摇头,打断道:“不可!我们即使没了粮草,可是匪寇们的粮草不是同样也化为灰烬了吗?咱们是叫花子还怕他要饭的吗?你们猜,匪寇的下一步会怎么办啊?”凌浩宇有意考了考众将,自打当了这个总兵大人后,不是自吹自擂,他的军事指挥才能真是绰绰有余,真搞不懂手下这几个参将的脑袋为何总是慢半拍,事事都要他亲自提醒暗示才能悟出道理。
众人沉思片刻,刘习眼前一亮,先开口道:“他们一定会回瑷珲城!”
凌浩宇面无表情地道:“对喽,咱们可不能给匪寇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更绝不能放虎归山!”
众人恍然明了,连连点头,“总兵大人站得高看得远,高明啊!真是令我等望尘莫及,心悦诚服。”终于明白凌浩宇意图的赵正纯连声赞叹不已。
凌浩宇随即脸一沉,命令道:“传我的军令,留下三百清兵在此打扫战场,之后,立即返回康襄城待命。小宝胜任营千总之职,枪炮骑兵营任攻城先锋营,速率大营先行争夺瑷珲城,其余四营急速行军,随后增援。”凌浩宇的心腹之人小宝尽管胆小怕事,身份卑微,自从与凌浩宇结识之后,每每关键的时候肯定会被他推上重要的军事岗位加以磨练。玉不磨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英雄不论出身,只要有人提拔重用赏识,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
“喳!”四将军和小宝同时得令,转身急急而去。凌大总兵分析得没错,很显然,被偷袭过后的匪寇们,粮草尽失,伤亡无数,急需回瑷珲城休整,意图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如不趁机先发制敌,端了他们的老窝,让他们有家不能会,有城不能进。再加上无粮无草,势必让匪寇们雪上加霜,军心大乱,无路可走。
虽然凌浩宇在后世没读过兵书,也没打过仗。但现如今却凭着他灵活多变的头脑和狡诈的手段,已然将匪寇们一步步逼入绝境。凌晨卯时,天蒙蒙亮,士气如虹的大清兵浩浩荡荡开赴瑷珲城,争分夺秒,一路奔袭,待到兵临城下的时候,已能远远地望见瑷珲城大开城门,英姿焕发的小宝笑嘻嘻地站在城门口列队欢迎凌浩宇率兵进城。留守在瑷珲城内的匪寇不足五百,小宝率领的枪炮骑兵营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便杀进城内,投降不杀,反抗必死,一股脑将匪寇全部俘虏,关进城中的大牢。
进城后,凌浩宇不敢有半点疏忽,除了命令四营分别把守瑷珲城四面城门外,又安排十几名守备带着火头军到城中的百姓家买粮。眼下迫切急需解决的是全军将士和战马的粮草问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可是燃眉之需啊!不能耽搁,绝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话虽如此,可十几名守备带着火头军在城里吆喝了半天,却没买到一粒米,均被百姓拒之门外,只好空着手垂头丧气地回来复命。
凌浩宇一看便急了:“真他娘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拉出去,每人重打二十军棍。”平时就觉得这些个守备们碍手碍眼的,大事干不了,小事干不成,军中无粮是大事,他们居然无功而返,简直是此有此理,岂能容忍。
十几名守备见凌浩宇火冒三丈,小脸吓得煞白,忙跪地求饶,其中这里面还包括凌浩宇的老上级,兑字营的守备赵有理,哭着喊着跪在地上哀求道:“总兵大人息怒,莫将们买不到粮米实在是有苦衷的啊!”
凌浩宇怒视了一眼赵有理,狠道,“什么苦衷?快快道来,如若狡辩,多加二十军棍,严惩不贷。”凌大总兵发狠那可是六亲不认呐,身担重责,容不得他徇私。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筹集到足够全军三日内所需的粮食,方能保城阻敌,与城外的匪寇周旋抗敌。再说这些清兵们,很多是当初和自己一样被硬抓进来当壮丁的,出生入死,流血流汗,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为国卖命吧!
赵有理一个头磕在地上,锅盖帽随即滚掉在一旁,倏地抖着小腿,伏在地上委屈道:“启禀总兵大人,我等在城内挨家挨户地找老百姓买米,无奈手中并无现银,只能开据官府的欠银条,百姓一看官府打白条征粮,都不肯把米粮卖给我们。究其原因,主要是我们为官者平日里愧对于民,失信于民所造成的。更何况匪寇在此横行数日,官府软弱无能,投敌卖城,瑷珲县里的知县吴宫还带着三班衙役协助匪寇烧杀抢掠,致使百姓妻离子散,城破家亡,百姓们现如今对官府的卖国恶行恨之入骨,深恶痛绝,谁还肯将粮米卖给官府啊。再说,眼下这兵荒马乱的,民不聊生,百姓们存米保命,也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以上均为实情,请总兵大人明察。”
听闻此话,凌浩宇不禁眉头一皱,脸色登时凝重。平日里官府的大小官员不知爱民如子,解百姓之苦,怎换来百姓对官府的拥护和支持。危难当头,不顺民意者亡也。
军民本是鱼水之情,唇齿相依,启容卖国之贼践踏。凌浩宇身为官府的军事领袖如若再听之任之,不去过问百姓的疾苦,不严惩官府的贪官污吏卖国贼,岂不是更加让其肆无忌惮地祸国殃民了吗?在其位谋其政,绝不姑息。想到这里,凌浩宇当即断然道:“赵守备听令,速把瑷珲城的知县等大小官员统统抓捕过来见我。”
“喳!”赵有理得令后,起身带着百名清兵冲向府衙。这里有人问了?凌大总兵进城,瑷珲知县为何不列队迎接?为何躲在府衙,闭门不出呢?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个地方贪官各个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自从匪寇攻打瑷珲城后,瑷珲城驻军参将关子材兵败如山倒,带着残余的将士弃城而去,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文官全都成了匪寇们的奴才,俯首称臣,随传随到,助纣为虐,甘心做匪寇们的傀儡,根本想不到大清兵会这么快又杀了回来。
不大一会儿,瑷珲城的众官员相继押到凌浩宇的军帐之内,见到凌浩宇后,腰杆子怎么也挺不直,惶惶恐恐的跪倒一片。为首的一位肥头大耳的官员带着哭腔道:“总兵大人率兵攻城剿匪平叛,救百姓于水火,让我等又重见光明。大人之功举,注定是要名留千载,永记史册。我等未能远迎,请大人恕罪!”
凌浩宇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卖国贼的奉承,脸一沉道:“下面跪着的是何人啊?”
历朝历代,武官都很难斗过文官,但是历朝历代,官职小的文官特别惧怕官职高的武官,此理绝非虚言比拟,均都有历史根据的。武官的个性强烈,大多有正义之杀气,那人伏趴在地上不由得抖了三抖,心里直发憷,吓得声音也跟着变了调,颤音道:“下官乃瑷珲城知县吴宫。”
凌浩宇一听,撇着嘴辱骂道:“蜈蚣?还他娘的蚂蚁呢?听说你投靠匪寇,卖国求荣,并协助匪寇筹集粮草,祸国殃民,你可知罪啊?”
吴宫听罢,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珠滚滚而下,后脖颈子冒着凉气,结结巴巴回道:“下、下、下官知罪。不过,下官都是被逼得,身不由己啊。”
凌浩宇闻言,脸色泛黑,陡然一沉:“休得巧辩,念你本是文官出身,懦弱胆小,本官可以宽谅你降服匪寇之罪;但难绕你身为一城之知县,多年来,欺善扬恶,作奸犯科,至百姓疾苦于不顾,至国家兴亡于不顾,不配再做父母官,更不配苟活在世上遗臭百年,来人啦,把蜈蚣的官服扒了,顶戴花翎拿下,推出去砍了,以顺民意。”
吴宫震吓得傻了,晃动着十几斤重的大脑袋狠力地朝地上砸,把头磕的是鲜血喷溅,哭嚎求道:“总兵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啦,绕了小人这条狗命吧!”
凌浩宇满面怒容,毫不怜悯,心中暗暗恨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下辈子再投胎,先跟阎王爷好好谈谈,来到世上,千万别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的事,否则下场必将如此。”
帐外“啊”的一声惨叫,吴宫的人头被刽子手挥刀砍了下来,路过帐外的百姓亲眼目睹后,大快人心,奔走相传……
凌浩宇接着又扫了一眼战战兢兢跪在下面的众官员,开口道:“其他官员均为从犯,每人责打四十军棍,以观后效。”俗话说,杀一儆百,杀鸡儆猴,这些人吓唬吓唬也就算了,也不能全杀光。只要能够知错就改,诚心悔过,还仍然是个好同志嘛!
“谢总兵大人不杀之恩,日后我等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众官员齐声誓言道。
吴宫一死,瑷珲城面临着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事调整,谁来接替吴宫的知县之职呢?凌浩宇左思右想,犹豫良久,一时间,要找个合适的人选恐怕不太容易,暂时只有先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将就一下吧!随即命道:“瑷珲城知县一职嘛,就暂由兑字营守备赵有理担任,日后,身为一县父母官,布施政令不得失信于民。不然,则与蜈蚣同罪论斩。”
“喳!下官铭记在心!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有理拂袖跪地磕头谢过,心中却顿感惊讶。暗想:凌浩宇还真是对得起自己,多少还念点旧情,居然提拔我来坐瑷珲城的知县一职,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以后啊!我的好好在这干,想想自己一没本事二没关系,在军营里混了十几年才混当个千总一职,后又借着凌浩宇的光又升了一级,这此又机缘巧合地当上了瑷珲城的知县,都是托凌大总兵的福啊!自己决不能干对不起凌总兵的事了。不说为他争多大的光,也不能丢了他的脸,以后说不能借着这颗大树自己还能升个一级半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