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箭雨过后,战鼓雷鸣,土方数百敢死队员手持利器呼喝着蜂拥而上,个个面目狰狞!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种时候,什么韬略,智谋全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双方军队谁更勇,谁更猛,谁不怕死,谁的刀子更快,更锐了!
双方很快厮杀在一起,每一个人身上喷薄而出的浓浓杀气!
顷刻间人仰马翻,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场面乱得如一锅沸腾的稀粥一般,人人都像疯了似的,整个战场上人人各自为战,惨叫声中不断有人被砍掉了胳膊、腿,脑袋,血溅得满地都是,铠甲也都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统统便成了红色,砍人的旋即披人所砍,被砍掉的人头和肢体被践踏成一滩肉酱!
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在这小小的山谷里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儿郎们,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死也要死得光荣,绝不能退缩,给我杀呀!”贺连一边高喊,一边砍杀着身边涌上来的土方士兵。
此时,若能有有一只大军从土方军队后侧插入,与贺连一部形成反包围,极有可能扭转乾坤!
几个土方士兵同时冲上来,其中一人死死抱住贺连,让其动弹不得,贺连大刀一挥,砍掉了那人的脑袋,可是已经与头颅分家的身体就是不肯松开,贺连随即被人一脚踹倒。
转回头,面前就是一土方士兵狰狞的脸孔,手里高举着利刃。
要死了吗?
也曾想过会战死沙场,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永别了,我的国,我的王,我的亲人们!贺连闭上眼,等待着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可是,近在眼前的利刃没有预期的那样降下来。
一声啸响,划破长空!
一道寒光刺亮了眼帘,晃花了瞳眸。
血光飞洒,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尘土。
一支羽箭深深钉入那个土方士兵的咽喉,带着那人不敢置信的目光……
“将军,援兵到了,援兵到了,我们有救了!”
望着士兵们欣喜若狂的脸,贺连感到一阵虚脱,援兵终于来了,与死神擦肩而过!
可这援军不像是王上他们啊,因为方向不对,援军是从相反的方向来的,那会是谁呢?
一直占上风的土方军队开始乱了,再也保持不了开始有序的阵形。
在一片黑漆漆的土方军队后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白马白衫,衣袂和如墨长发在夜风中上下翻飞,像黑暗世界突然出现的精灵,冲破了土方军队一层层的封锁,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
白色身影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得飞奔向土方军队指挥官,也就是托木达近前。
多年之后,贺连仍记得当时那一片黑暗中的一袭银白,仿佛皎洁的明月……
土方兵眼见神兵天降,心中升怯,竟然让那道白色身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飞奔,来到了托木达眼前。
托木达呆呆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他不敢相信,不敢……这会是真的吗?
当托木达还处于石化中时,只觉得眼前出现一条白色绢带,如灵蛇般紧紧地缠上自己的身体,紧接着,身体突然腾空,又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马上之人神色如常,右手紧握着的银钺正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淡然的望着自己,仿若这尘世中的一切,这场生死决斗与她无关!
主将被擒,谁还有心思拼杀,立刻缴械投降。
刚刚还一片混乱的战场,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
贺连正要下拜以示感谢,却见那人轻摆手,淡淡一笑,白裳翻飞,迷醉了所有人的眼。
尚未等贺连回过神来,就见那人一骑绝尘,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快百倍的向巨方镇飞驰而去,转眼不见……
良久,贺连回神,天啊,那不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策马过来的雍辛气急,怎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这个哥哥变傻了呢!
“上马走了!”雍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贺连这才完全清醒,再看,从天而降的骑兵正押着土方俘虏朝巨方镇走去,突然,贺连哈哈大笑,笑得极没风度。
因为他发现有人比他还像傻子,那就是托木达,现在还是呆呆的,没回魂呢!
巨方镇的将军府暂时作为王上和王后娘娘的‘行宫’,此时,两人正在商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王上打算如何处置土方族长托木达?”好儿闲若无事的问道。
子昭一扬薄唇,“看来,你已经有了想法,不妨先说说,看我二人的想法是否一样!”
“托木达不可杀!”好儿的声音温和柔美,却也清晰有力。
子昭轻挑剑眉,“他侵我疆土,掠我子民,杀我无数将士,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为何不能杀?”
“土方一部在我王室内乱之时,迅速崛起,力量不容小觑,托木达在族里威望甚高,杀了他,土方势必与王朝水火不容,到时,死亡的人何止千万!若能收服于他,北方安定,北方百姓也可安居乐业,岂不是件好事!”
子昭定定的看着他的王后,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心中佩服不已。
“王后果然睿智,一针见血!”
好儿不怒不燥,平和的说道,“原来,王上是在考臣妾,臣妾献丑了!”
“呵呵,没有,没有,我也是听了好儿的见解才想到的……”某人额头冒出了冷汗……
傍晚,子昭命人高搭祭台,为亡者祭奠英灵。
自从与土方开展战来,已有数千将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前亲如兄弟的袍泽如今已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全体将领心情沉痛,难以言表。
“此皆我王朝勇士……”子昭一身素缟,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明了深切:“这万里江山皆由白骨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