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老子的生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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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盟主风范

看来,美国对恐怖分子的报复战争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因为小布什总统的话已经说得太满、太确定,已经无可转圜。而要命的是他还因此声望暴涨,达到90%的民意支持率。

但这反映了什么底蕴?却正是表示美国人的心灵与自尊在恐怖分子这一击中深深受创。原来巨人最脆弱的地方不是脚踝而是他的心。而受伤心灵的最明显表征就是复仇的怒火。美国已经急怒攻心。以至于听不见世界舆论劝他不要轻启战端的忠言了。而且相反的,还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摆出盟主之姿,对各友邦(乃至非友邦)发号施令、指挥调度起来。其实在威迫利诱下,恐怕正有许多国家、政府左右为难,乃至敢怒不敢言!美国这样的表现,是身为盟主之道吗?当然不是,而且何止不足当盟主之名,更且暴露出他心底的傲慢与创伤,更坐实了巨人的底子原来是如此脆弱。

那么,真正的盟主该有如何的风范呢?总的来说是一颗坚强而自信的心灵。而由这成熟心灵散发出来的行谊与风范,第一就是一份对他人境遇的由衷同情(慈)。第二就是一点对自我存在的真实认取(俭)。第三就是在人我交接时一怀原则上的谦逊(不敢为天下先)。

在此老子不说爱而强调慈,是因为爱(尤其是爱之以德)还不免会带给人压力,还不免有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之嫌。而慈则只是一份针对人的存在处境而付出的同情,因为没有批判,所以弥足感人。对正在受苦的人,这份同情比爱更当优先。

至于俭,则是表示一个真有自信的强者,是不必靠种种外在物质来装点、客观条件来支撑的。因此他可以回归真实朴素的自我形貌,原来俭约之中反而有更饱满充实的精神流露。

最后说到不敢为天下先,更表明一个人格上的强者,不是一个通过人我比较而得的概念,而是纯出于内在生命本质的自证。因此不会用任何偶然的际遇或条件来贬抑别人,反而是相信人人都有可能通过这自觉而自证为一人格上的强者,所以他一定是以平等的态度去看待任何人,而自然流露出一种谦逊的风范。

我们多么期望美国能因内在的自信而表现出如此的盟主风范,若然,大家自然心悦诚服,又怎么还会激起如此深恨而发动如此恐怖疯狂的毁灭行为呢?

—2001年10月11日台湾《中华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