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句话都没插,让他一直说下去。
“后来,我使劲地求他,郑铭这个人心肠好,怕我一个人孤单,就答应了。”
我已经猜到后面发生的事了,我想大家应该都心有灵犀吧,智勇说,“意外的事又有谁能阻止呢?这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你们知道吗,他在溺水的那一刻,挣扎地扑出水面向我求救。”海鹏越来越激动了,“我想我是可以救他的,只要我随便跑到旁边农田几声大喊‘救命’或许会有人来救他的!”
“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溺死?”我质问他。
“我该死,我怕他来不及我喊人来救就死了,然后大家都会知道是我害死郑铭的我们家穷,赔不起一条人命……”
“那你是怎么瞒过全村的人?”我问他。
“我们都是偷偷去河里游泳,家人一个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直躲在河对岸等到天黑才敢回家。”他说话的声音愈发没底气。
我们都选择沉默。他是该死,怂恿一条人命加上见死不救,我不知道够判几年,可是人的一生中又有谁没做过错事呢?
海鹏说完后,人也冷静了不少,擦干眼泪,站起来对我们说,“我们回去吧。”
如果我没听他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我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好朋友竟然是害死本该是我另一个好朋友的凶手。
我们像坐轮船遇上强大的海浪一样,摇摇晃晃。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拿出手机,琢磨了好久才把相机开起来,“咔嚓……”一声,这一刻的回忆被我牢牢地锁住了。
文斌被闪光灯吓了一跳,说,“UFO袭击我们来啊,快跑啊!”
当中只有仲伟没醉,我想他是一个一个搀扶的宿舍的吧,醉自有醉的好处。
当他扶我的时候,酒精迷惑了我的眼睛,我把头趴在仲伟肩膀上,带着男人的哭腔说,“晓叶,你别走啊。”之后,就不醒人事了。
第二天醒来,头好痛,胃也难受,想吐。就去阳台洗个脸。又是白衣变态女!下次去外面一定要买个帽子,不让她看也不想看到她,最好眼不见为净。
不久,可能是我刷牙的声音过于大,宿舍的人都醒了,我特地看了一眼海鹏,眼睛都哭肿了,后背也湿了一片,还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想他大概又梦见郑铭在追他吧。
没课的大学生都很闲,看电影的看电影,开撸的开撸,聊QQ的聊QQ,大家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因为都带着耳机。
这时候,传来了一种不和谐的声音,“你们谁还记得我昨晚说过什么?”我们摘下耳机才知道,是海鹏在说话。
我看着其他人,每个人都在互相眼神交流。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没说话。但是我没说话并不代表没人说话,文斌笑着说,“我们昨晚都喝醉了,谁记得啊!”
我不想说实话是因为我想维护他,毕竟能住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可是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又是怎么看待海鹏的?
今天是周六。
我用手机听歌,想用睡觉解决下午的枯燥。突然,手机震动了,屏幕浮现的是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接起来一听,“喂?”
“喂,是我。”话筒那边的女生说道。
我沉默了好久,就像空气凝固了一样场面十分凝重。是晓叶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先前我费尽心思要让晓叶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天公不作美。失望到绝望的时候再次出现,这是不是所谓的有心摘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可以忘掉先前晓叶对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是她那句,“这周六吧,我们出去玩!”总是挥之不去,我一直都好想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象的都是如果晓叶真来找我,我要和她说什么好呢?只是每过一天,对她的印象都在褪色。
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难以割舍的想着她,我以为,每个人在我们生命中都只是过客。
而现在,不管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晓叶就这么出现了,就像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赌后不后悔?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忘了我?”晓叶笑着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回答她,“怎么会忘呢,你是晓叶。”
“今天周六,有什么打算?”晓叶她的每句话可都在填补我这几天的落寞。
“那我们要去哪玩呢?”我问晓叶。“去学校那片湖。那里好看。”我想晓叶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睁着大眼睛。我答应了她,“那晚上我去图书馆门口等你吧。”我有一些话想在那里和晓叶说。“我不去那,最讨厌看书了,我就想去看湖。你说你要不要陪我?”晓叶着急了。其实,如果能见到晓叶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要是问些杂七杂八的问题让我再找不到她,我一辈子又得自懊自悔。最后,我们决定就在林荫小道水泥路尽头见面。我故意拖了十来分钟才下去,果然如我所料,我竟然和晓叶同时同步走到相约的地点。她还是穿连衣裙,不过这件是百合纹身。看起来就像仙女一般。晓叶没说什么,一见面就拉住我的手往草丛的方向走去。我注意了时间,周六晚上八点二十分。上次上网说时间可以确定是不是在梦中,如果一个人在错误的时间里做着同一件事一定在做梦。我想问清楚,问她到底是不是我梦中的女鬼。没想到我刚要说话,晓叶就伸出白皙的手捂住我的嘴说,“等过了今晚,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没再说话,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我想,如果让我再看着她离开,我想像不出的后果,也许会哭泣,也许会发疯,也许会去陪晓叶。我想不通为什么晓叶每次一见到这个湖就异常的兴奋,这种兴奋好比初恋的恋人第一次约会的心情。我帮晓叶找了一块最软的草堆,我们一起坐在那里。“你猜,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晓叶边用手点着天空边问我。“诶,你可别指月亮,我奶奶曾经告诉我,谁要是用手指着月亮,等你晚上睡着的时候月亮就会偷偷躲在你的旁边割你耳朵。”看着晓叶手指天空,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警告。晓叶眨着眼睛说,“那我要是不睡呢?”“那我就陪你数星星。你数月亮凹进去那一边的星星,我数月亮凸出去那边的星星。”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傻子,我们两个怎么数的完满天的星星呢!”听她骂我“傻子……”这一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定睛一看,湖的正中央果然有样黑乎乎的东西,我好奇问晓叶,“你看,湖的正中央是什么?”晓叶的嘴角微微扬起,告诉我,“那是一朵大大的睡莲花,你猜那是白花还是红花?”“你要是喜欢我这就给你摘去!”我故意讨好晓叶。“那你去吧。”晓叶放开手作出请我的动作。“好啊!”我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我不会游泳。回头要向晓叶解释,看见她依然对着我微笑。我看着她,脚给踩空了,这一失足,晓叶居然不见了,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晓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毫无征兆。我跑过去使劲地摸索晓叶刚刚处在的空间。而触碰到的却是白茫茫的空气。有一种开始叫结束,是对我和晓叶最深入的描绘。每一次,在最接近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离开我。还来不及伤感,晓叶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可是我的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身体里面。我傻眼了,不可思议地忘了把手抽出来。她时有时无,就像影像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第一次见到面色惨白的晓叶,她随着身体的存在又消失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其实,这只是你的梦。我们在现实中相距得太远太远了,所以,我只能来到你的梦里找你。”
“可是,现在你就要醒了。我也见不到你了,你听我的说,等你醒来后,你要来这里,那时候,程琳……”没等晓叶说完,我身体开始感觉不到意识,睁开眼睛一看,我正趴在课桌上睡觉。仲伟坐在旁边用脚示意我老师来了。原来我在课堂上上课的时候睡着了!我赶紧端正坐姿,想的却是晓叶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在梦中才能和我相见是什么意思?不会第一次见到的晓叶就是梦中人?所以在档案室里都找不到她的名字?那湖呢?也是我的梦中物吗?所以上次和超群学长找不到湖?那瓶阿萨姆奶茶呢?难道都是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演的一出单相思?
也许晓叶只是我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路人甲,然后投射在我脑中编织出的一曲美丽动人的人鬼情未了?
回到现实,我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已经说服我自己,承认晓叶根本就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
我照样每天上课,每天吃饭,每天玩手机,只是从那天醒来之后,我再也做不了梦了。而那种感觉就像每次躺在床上一闭眼,睁开之后就是第二天。
一直持续了有好几周。我以为我病了,去医院挂了好半天的号才轮到我,医生听了我的病情,连检查都不做,就说,“万事安好。”
我很想说他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但只是拿了些医生给我开的药就回去了。药瓶上的一些药名我忘了,每次很想记下可是不过五秒钟就想不起来了。
回宿舍的路上,不知怎么地我撞倒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看都没看我就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搞的,怎么不长眼啊。给姐姐扶起来。”
我急忙把她扶起来,一个劲地向她道歉。她却挣开我的手,自己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
我看她没事,正要回去却和她四目相对,我对她没印象,除了眼神似曾相识,感觉是第一次见面。她可不这么认为,激动地对我说,“喂,我知道你。”
我奇怪地问她,“我好像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她很认真地解释,“还记得那天那场雨,那只咪咪那种告别吗?”
虽然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还是抓耳挠腮地在脑中寻找关于她的记忆,可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头痛,就像记忆要崩溃了一样难受。
她看我面部扭曲的严重,反倒紧张起来,对我说我,“别想了,别想了,想不起来也没事,那我们现在认识了,我叫程琳琳。你勒?”
“程琳琳……”,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奇怪的就是记不起到底在哪听过。
“我叫陈青山,看你没事就好,刚刚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笑着说。
“你手里拿什么药,是不是生病了?”她犀利的眼神看到我的药说。
“没什么,治疗晚上睡不着的要。”我觉得我要是说出我做不了梦她一定不信。
“这好办,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了之后你晚上一定睡得舒舒服服!你要不要去?”她是拿出百分百的语气对我说的。
我邪恶的以为她在委婉地叫我和她去开房,爽快地让她现在就带我去。
我跟着她走,没走几步,天就黑了,总觉得似乎黑得太快了,但程琳琳一路上都在和我有说有笑使我忽略了这个怪异之处。
她说,“跟你讲个故事。你肯定不会相信。”
“你先说说看,靠谱的话我就相信。”我这样回答她。
“信不信,再过五分钟会下一场大雨?”我神秘地说。
“这个我不信。你以为你是雷公啊!”我嘲笑她胡说八道。
她却很认真的对我说,“要是被我说中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要是五分钟后没下雨,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敢不敢赌?”
我以为我的胜券是十拿九稳,秘密可是每个人都爱听的,“好吧,到时候,你可别哭啊!”
我们停下来,对我来说,不过是静静地等着收下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