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木槿醉
274000000070

第70章

夏去秋来,一朝帝皇一朝臣,自新帝登基之后,略有叛逆之心的所有重臣均已经被慕容廷的暗卫军扼断了所有路,没收了所有的良田,贬为百姓,并世代不可再为朝廷官员。而曾被慕容展革了官职的老臣在慕容廷的劝说下也纷纷进京,一一给了官爵封赐,数月之间,朝廷上暗自形成了好几大派别。

既是新进端王爷又是伏羲山庄新一任大庄主的符夋不解慕容廷这种乐见其成的做法,多次在御书房和慕容廷争辩了好几次,最终在文霖瀚的劝说下焉了斗志。

看着符夋火冒三丈地离开后,在案几上疾笔奋书的慕容廷搁下毛笔,意味深长地挑眉端视了文霖瀚两眼,微微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叹息着看着外头的梅园,“文霖瀚,听闻最近你总是往凤藻宫走动,不知道有没有寻到什么消息?”

文霖瀚屏了呼吸,僵直着身子抬头应道,“臣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一时间,本就宁静的御书房变得更加寂静,连呼吸的声儿都听得一清二楚,文霖瀚侧身打量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帝皇,六神无主地晃着脑袋。经这些时日的文家暗卫的调查,当年的秦雪漪自杀之后,一度是被人就回了,但是却从此没有人看到过她的身影,连秦书淮所说的蔺园也查不到她的一点儿踪迹,直到四年前的荆州的水月坊才第一次露面。文霖瀚微转了眸子,想到这几日在凤藻宫看到的秦雪漪,虽然容貌大相径庭,除了那一双不再只有温纯和隐忍的眸子,习性和槿夕几乎是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一碗木槿花豆腐羹,云溪说了那只有槿夕的母亲上官兰馨才会做,而上官兰馨也直教过槿夕一人。

良久,在文霖瀚还未从冥想中回过神来,慕容廷已经转过身,不冷不热地略略警告道,“文霖瀚,不管你对秦雪漪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现在是慕容王朝的皇后,后宫之中,朕不希望有太多的闲言碎语,也不希望朕的臣子和后宫女子有任何的瓜葛!”

文霖瀚蹙了蹙眉,神态自若地点头,“臣会自重。”

文霖瀚离开后,慕容廷左思右想,最终喝了一声高公公,冷凝地吩咐,“让皇后娘娘准备着,朕今晚就到凤藻宫用膳。”

“是,皇上。”高公公喜滋滋地领命,雀跃地小跑出御书房,几乎是想着边走边哼小曲儿。新帝登基数月从未召寝过任何的女子,私底下的人都以为这新皇因为上官槿夕夫人离世,情伤深重,不再喜好女子,患上了短袖之癖,今儿虽是招了不得喜的两朝皇后,好歹也破了后宫的流言蜚语,等日后新秀女进宫,这皇后也就不成气候了。

坤淑房,一直不太爱搭理秦雪漪的木雨昔难得召见了秦雪漪,开头第一句话就直劈着后宫的羸虚,明着暗着催促着秦雪漪尽快帮着新帝挑选端庄贤淑的秀女进宫,好补充空虚无人的后宫,帮新帝孕育充盈的子嗣。

秦雪漪娇笑着虚掩着嘴角,静静地听着木雨昔将一股脑儿的话说完后,连连点着头,不敢说一二,只道会尽快在三天内从朝廷的官员家里挑选木雨昔中意的官家闺秀。木雨昔呷着茶,对于秦雪漪的顺从倒是有了几分满意,那水灵灵的星眸折射出来的睿智之光与死去的上官槿夕有几分的相似,比之还要更加懂得进退。若非因为她曾是慕容展的皇后,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帮着慕容廷倒不是一件坏事,可惜,事实难料,就像那时的上官槿夕,静安寺的上善师太的断言也未必就是真的。

离开了坤淑房,一直听的云里雾里的绿素歪着脑袋赶到秦雪漪的身后,顶着空荡荡的脑门问道,“娘娘,你为何这么急着就答应了太后娘娘,现在这宫里就你一个人也不好过,再多些秀女进宫,那新帝还能够若无其事地让着娘娘坐这凤椅吗?”

秦雪漪讪笑着瞅了嘟着小嘴的绿素,温婉地解释着,“绿素,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早来晚来那些女子都是要进宫,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讨好太后,往日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至于太难堪。况且这一时半刻的,慕容廷也不敢削了我这皇后的名号,除非他想在百姓面前自打嘴巴。”

“可是娘娘,宫主已经不见了好些日子,凭着娘娘一个人的力量能斗得过上官镕谟吗?”绿素忧心忡忡地念道。

秦雪漪递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柔和地分析道,“绿素,若是秦漓天真的不见了,那紫竹每日向谁人报告本宫的踪迹呢?”

绿素想了想,觉得勤学一点的话没有错,紫竹还是像往时一样一到凌晨就会离开皇宫半个时辰,只是蜀兰国和慕容王朝的一战损失那么惨重,宫主不会怀疑到秦雪漪的头上吗?

主仆两人散步者经过御花园的秋湖时,不期然地遇上贵为晴蓉公主的符霓和郡主的左缇儿,笑容灿烂地凝视着她们。符霓和左缇儿不清不愿地躬了一身,冷冷地唤道,“皇后娘娘吉祥!”

“公主和郡主免礼吧!”秦雪漪媚笑着亮着星眸,扫过左缇儿时眼中迅疾地闪过一抹厌恶,娇柔地端着符霓那张冷飕飕地脸,拉拢着扯到,“刚儿个在坤淑房,母后正说着公主的婚事,不知道公主对当朝文相爷有何想法?”

“我……”符霓性子一急,冲动着就想回了秦雪漪的话,身后的左缇儿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嫉妒地扛上秦雪漪的目光,讽刺道,“霓儿表姐,我看这事有太后娘娘操办着就可以,若是麻烦了皇后娘娘真不知道会出结出什么果子!”

秦雪漪冷刺地上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一巴掌趁着符霓和左缇儿毫无防备时狠狠地甩在左缇儿的脸上,威严地警告道,“左郡主,本宫可是堂堂一国之母,后宫禁地岂容你这样的女子在这里目无尊长地撒野!”

“你,秦雪漪,你居然敢打我!”左缇儿瞪圆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盯着傲然挺立的秦雪漪,泪眼汪汪地直跺着脚,“皇帝表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雪漪嗤嗤地撇了撇嘴,冷傲地鄙夷,“若不是当年你的父亲为了救当今圣上而死,凭着你对圣上的原配夫人的所作所为,留着你的命,还封了个郡主的名号就应该知足了。今日本宫教训你一事传到圣上的耳中也只道本宫打理后宫有方。”

“你!”左缇儿哑口无言,铁青着一张脸,扯着在一边沉默不语地看戏的符霓,气结地往秋湖的另一端冲回去。

秦雪漪咬了唇瓣,死死地瞪了那个远去的身影,手指掐进掌心,连渗出了丝丝的鲜血也不知。想当年,若不是这个左缇儿处处为难她,最后还蛊惑了桐儿将怜怜带到伏羲山庄的礼堂,那时怜怜或许就不会死,文瓒也不会因为她跳入万丈深渊,至今还是个昏睡的人。

绿素怪异地看着秦雪漪怨恨的表情,诺诺地退到一边,缄默不语地等着她的吩咐。转身,看着绿素低垂着脑袋的样子,收拾了心情扬起一抹苦笑,扯了一个‘走’字。

凉夜,秦雪漪领着绿素回到凤藻宫,一踏进宫门,着急地高公公满头大汗地哑着嗓门,如见到救星一样欢喜雀跃,“哎呀,皇后娘娘,你可回来了,老奴都快要急死了?”

秦雪漪不解地挑了一边的眉头,诧异道,“高公公,莫非本宫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皇上,今日公公到这凤藻宫是要摘了本宫这颗脑袋?”

高公公冷汗潸潸,自知皇后娘娘能够舌粲莲花,不过这话儿似乎重了点儿,听得他眼皮子一跳一跳,生怕一出口答错了什么就是他脑袋搬家的份儿了。

“皇后娘娘,皇上今日说了要来凤藻宫用晚膳,不过奴才找了娘娘一天,从坤淑房到这凤藻宫走了几遭也见不到娘娘!”高公公一颤一颤地禀明着,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那想必皇上现在正在本宫的内殿吧!”秦雪漪眸子悠转,瞥了一眼宫门两边的禁卫队,安鉴的身板子正直挺挺地立在内殿的门外,心下一凉,瞅了绿素,“去把紫竹唤来,本宫有要紧事要紫竹帮本宫办着。”

绿素‘嗯’了一声,一溜烟地往宫女的住处跑去,高公公瞧了瞧身后灯火通明的内殿,低声下气地催促了好几次秦雪漪才懒洋洋地踱着小步子踏进去。

内殿,喝着闷酒的慕容廷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轻扬,冷冷地讽刺着,“朕的皇后娘娘真长面子,让朕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想必是被慕容展宠惯了吧?”

秦雪漪不理会他话中的尖刺,娇笑着上前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端起桌面上的杯子,递了身边的宫女一个眼神,示意她将内室的酒壶端出来,径自倒了两杯。

“皇上,这是臣妾爹爹的家中的陈年酒酿,臣妾敬皇上一杯。”

慕容廷端起酒气香浓的夜光杯,递到嘴边,魅惑地扫了秦雪漪一眼,还未饮下边将杯子扔在地面上,冷然地鄙夷,“皇后,朕既然来了你这凤藻宫用晚膳,皇后就应该知道朕今夜是不打算离开这凤藻宫,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秦雪漪眼神一暗,迅速地堆起一抹笑意,“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皇后是在考量朕的耐性吗?”慕容廷一掌拍在桌面上,伸手揪住秦雪漪的衣襟,寒气逼心,“皇后似乎忘记了朕未登基之前是商盟盟主一事,这种塞外的迷魂药即便无色无味也逃不过朕的嗅觉,皇后最好是安分一点,免得你那乖巧的皇儿不幸生亡。”

秦雪漪垂了眸子,隐忍地蜷着手掌,诺诺地低头,“臣妾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请皇上不要为难甄儿。”

慕容廷满意地松开手,大快朵颐地看着桌面上的菜肴,夹了一块酥肉放到秦雪漪的碗中,冷笑着问道,“皇后今日可是去了坤淑房?”

秦雪漪点了点头,扬起一抹娇笑,“母后已经交代了臣妾帮皇上选妃,三日后臣妾会从朝臣的女儿里面挑选一些新秀女充盈后宫,好服侍皇上。”

慕容廷敛了笑意,搁了筷子,扬眉投了秦雪漪一记冷光,“朕刚登皇位,政务繁忙,皇后就不必为这些事儿操心了,朕的后宫还不需要妃子。”

早知道慕容廷不喜女色,不过哪有帝皇是不需要妃子。秦雪漪咧嘴轻笑,婉言劝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的事臣妾自然会帮皇上打理好,这秀女入宫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太后娘娘为这事可烦心着。”

慕容廷听着秦雪漪说出来的话,莫名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有说不出楚是为了什么,抬头扫了一眼殿外已经落下的木槿花,心如捣鼓,难道只是为了那相似的味道才会如此烦心吗?

秦雪漪见慕容廷没有反对,笑盈盈地忙碌着给他布菜,“皇上,选秀女一事,臣妾会帮皇上办得妥妥当当,新秀女一定会入皇上的心。”

正沉思的慕容廷毫无食欲地扔下筷子,沉着脸起身往殿门走去,临踏出门槛时,忽然转过身扔了一句话,“若是新秀女进宫,以后可要累着皇后了!”

秦雪漪以为慕容廷是在挑衅她,娇笑着弯起唇瓣,绝美的脸儿衬着那娇柔的笑容一时晃了慕容廷的心神,“这些都是臣妾的分内事,臣妾一点儿也不累。”

“好!”慕容廷狼狈地哼了一声,脚步急速而紊乱地走出凤藻宫,心口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幽怨地自我捶打着胸口,“见鬼了!”

诺诺地跟在身后的高公公一头雾水地看着帝皇奇怪的表情,脑子更加迷糊,偷偷地侧过身瞧了自言自语的帝皇,眼珠子不断地打着转儿,难不成皇上真是对女子失去了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