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缘深缘浅,那份情
2657300000016

第16章 为爱流浪(1)

小裁缝

小镇藏在大山的褶皱里,白墙黑瓦,青石铺路,一条山溪旁依小镇,贯穿东西,沿着浅浅的沟壑,缓缓流向遥远的山外。那山外,是小镇读书人向往的地方。

小镇逢十赶集。十里八村的山民在这天赶来镇上,打油买米,摆摊设点,买卖山货,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在小镇的东头,开着一家裁缝铺,铺子临街,地处闹市,生意红红火火。裁缝铺的左边是豆腐坊,右边是米店,对面还有一个铁匠铺子,那铁锤敲打在铁器上的声响,不时传到街这边来,好一个闹市口。

经营裁缝铺的是一个五十岁光景的男人,带着一个徒弟,日夜操持着。徒弟十七、八岁,面庞清秀,文文静静,是一个书生的模样,人称小裁缝。有一年,小裁缝的父母为逃避战乱,带着儿子从外乡来到这里落脚。儿子自小是个文弱的孩子,读了几年书之后,将来终要图个生计,铁匠、木匠都是出力的活,儿子拿不起,做个裁缝比较合适,父母就把他送来裁缝店里学徒。拜了师傅以后,小裁缝日夜守在店里,起早贪黑,摸索研学,从不迈出铺子半步。师傅为师严格,对小裁缝手把手的精心调教,但遇小裁缝愣头愣脑不明其意时,也常常臭骂一通,手里的裁缝尺子径直的落在小裁缝的头上,小裁缝时时感到苦闷。

一日,一位姑娘,着一件白色衬衫,淡绿的长裙,迈着轻盈的步子,从街的一角,犹如青山里的一朵白云,轻轻地飘了过来。小裁缝从铺子里不经意间看见了姑娘,目光不由得游离店外,怯生生的迎了上去。姑娘走近,四目相对,似有火花撞击。姑娘来到店里,从包里拿出几块布料对小裁缝说:小师傅,我要做几件衣服。姑娘口里吐出的声音,犹如银铃,脆响悦耳。小裁缝正心猿意马之时,听姑娘一说,不由得一时不知所措,手里拿着的尺子也掉到了地上,拾起尺子抬头看姑娘时,姑娘以手掩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时师傅不在店里,凡事由小裁缝担当着,他渐渐缓过神来,这才接下了活,问这问那,量体裁衣……

姑娘对小裁缝颇有好感,有了第一回,隔三岔五的,姑娘就为锁个扣眼,缝个裤脚边什么的常来店里,一来二去,姑娘和小裁缝好上了。

一晃半年过去了,师傅的一个世交,在上海开了一家裁缝店,生意扩大了,缺人手,要师傅过去帮忙打理,可师傅这样大的年纪,已经半截子埋在黄土里了,一家老小也要有人照应,店铺又离不开,哪里去的了。可朋友那边又盛情难却,于是,师傅对小裁缝说:你去上海那边帮我那朋友打打下手,正好也跟上海的师傅学习学习,上海师傅的手艺高着呢,那边我已经说好了,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工钱。小裁缝听说要让他去上海学手艺,一时兴奋不已,他倒是没有关心吃住工钱的事。上海是繁华的大都市,他没见过,但常听师傅说起,他很向往。可一瞬间,他又惦记起那相好的姑娘来,正犹豫着,师傅不由分说:你回去跟你娘老子说一声,这两天收拾收拾就动身。小裁缝是学徒的,没有话语的自由,一切都得听师傅的,师傅安排去了,就得去,没有还价的份儿。

过了几天,小裁缝打点行装,告别父母和师傅。那相好的姑娘,十里相送,依依惜别。小裁缝沿着溪边云雾缭绕的山路,踏着青山绿水,一步一回头,渐渐离了小镇,消失在姑娘模糊的泪眼里。

到了上海,小裁缝拜见了上海的师傅,说了一些小镇师傅带过来的话,就安顿下来了。晚上,小裁缝铺开信纸,把上海方面的情况,写信告诉了姑娘,又给家里和师傅写信报了平安。那年月,通讯没有现在发达,只有靠书信来传递信息。

初到上海,小裁缝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就是喝不惯上海的自来水,有一股味儿,还有上海的吴侬细语,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上海都市的繁华,小裁缝很喜欢,在闲暇的时间里,跟着师兄师弟,把上海的外滩、南京路来来回回逛了几遍,手中微薄的积攒,也都买了小镇稀罕的食品寄给了姑娘和家里。

毕竟人地两生,又日日在裁缝店里学艺劳作,一段时日过后,小裁缝没了新鲜感,更使小裁缝心急的是寄给姑娘的信,不知道姑娘收到没有,一直没有姑娘的回信,小裁缝不免生出担心来,隔上三五日,就写一封信给姑娘,每寄出一封信,心里就惦记着姑娘的回信,直到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姑娘的信终于回了。姑娘在信中说他的信都收到了,并解释了没有回信的原因,又告诉了他新的收信地址。小裁缝读着信,总感觉那没有及时回信的原因有点牵强附会,又变更了收信地址,心里不免有些嘀咕,但又想那偏僻的小镇,千里迢迢,在所难免,也就宽下心来。这以后,两地鸿雁传书,相互倾吐着思念。

有一次,姑娘来信诉说心迹,两地甚远,恐日长节外生枝,要小裁缝尽快让家里托媒人前来说媒,并告诉小裁缝如何如何操办。小裁缝明白了,就写信给父母,托媒人到姑娘门上提亲。那年月,即使自由恋爱,也要请个媒人说媒,这是民间俗成的规矩,所谓名媒正取,媒妁之言是必不可少的。

小裁缝聪敏勤奋,再有上海师傅的精心栽培,裁剪手艺有了不断的长进,一段时间下来,即能独当一面了。不过裁缝店里的活十分辛苦,没天没夜的做活,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还常常弄的心情不愉快,好在常有姑娘往来的书信,倒也得到些许安慰。

时光流连,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一日,姑娘来信要小裁缝回去完婚,正在这时,上海的裁缝店却要到天津去开设分店,师傅要小裁缝一同前往。无奈开店的事情重要,小裁缝只得回信给姑娘和家里,让两家人先准备着婚事,一旦天津的分店开张,忙完开张的诸多事项之后,即刻回乡完婚。两家人在媒人的穿针引线下,忙忙碌碌操办起了婚事的准备。

天津的分店很快开张了,小裁缝给家里去了信件,经媒人两边协商,择好了良辰吉日,自己也预计好了回乡的时日,帮着师傅把店里的事情上上下下安排妥当之后,向师傅告了假,兴高采烈的赶回小镇去了。

迎娶嫁送,两家人把操办喜事前的一切,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只等小裁缝回来。小裁缝也按时赶到了家里。放下行李,小裁缝先去拜望了师傅,然后忙他的婚事。

家里热热闹闹,好一派喜庆。

结婚大喜,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忙得不亦乐乎。然而,当小裁缝揭开新娘红盖头的时候,小裁缝愣住了半饷都没有说出话来。原来,那红盖头下面的一张脸,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是姑娘的姐姐。

姑娘的姐姐,生的五大三粗,脸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麻子。小裁缝给姑娘的第一封信,正好被姑娘的姐姐接住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女子,知道妹妹和小裁缝相好,心里有所嫉妒,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堆肉,还有脸上的坑坑洼洼,料想自己将来不会嫁个什么好人,就动起了歪脑筋,她把小裁缝的信留了下来,并且模仿妹妹的笔迹,以妹妹的名义给小裁缝回了信,又叮嘱小裁缝以后回信的地址。自此,与小裁缝相恋的妹妹,从未收到过小裁缝的信,与小裁缝所有的通信,一直是这个五大三粗的姐姐写的。

姑娘在小裁缝去了上海以后,一直没有等到小裁缝的音信,以为小裁缝变了心,暗自伤心了许多时日,时间长了,她失望了,强迫自己渐渐把小裁缝淡忘了。

小裁缝对姑娘的家庭有所了解,知道姑娘家在小镇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并且知道姑娘的姐姐是个蛮横无理的女子,如今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小裁缝和家人都已无回天之力,只得认了这门亲事。

办完婚事的第二天,小裁缝借口天津那边生意刚开张,又只告了几天假,就匆匆赶回天津去了。

那原先和小裁缝相好的姑娘,也在几天之后,离开了小镇,独自一人去寻找她的爱了。

霓虹甜蜜而忧伤

我是个沉默的人,固执、自以为是。若一说,这是由于我过度溺爱甜食的缘故。我叫离,不明白我的父母为什么允许我拥有这样的名字,不管它是谁的心意,都似乎并不代表着许愿和祝福,相反,像是一个咒。自始至终。

若一,人如其名,单薄得让人想起蜻蜓透明的翅膀。仿佛随风而起。若一的家,住在一个小镇,辽河边上的某个地方。若一从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得常常让大人们忘记了她的存在。她从未让人惊喜,因为一直优秀,从未让人失望,因为永远优秀。她就是这样平静地成长,仿佛没有任何额外的需求,更不需要特殊的关照,只要有阳光和水,她就可以健康向上地成长。永远持续,不会给任何人增添任何烦恼。单纯的动机让她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读书成了一种救赎,使她步步逼近她向往的辉煌。至于是何种形式的辉煌,好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憧憬,但并不明确。

若一考进我的城市里最好的大学,眼睛里只有满意,没有欣喜。面对依然骄人的成绩,若一表现出的只有平静,没有沉稳,没有自信。一切已是当然。

终于,我恋上了她的平静。她也从未否认过自己的平静。一如幽静的湖水。不流,亦不腐。总是沉静、安静地呆在我的身边。做着她想做,并且该做的事。而我,虽然成绩足以与她匹敌,却不曾如她般优秀,只是苦心钻营,乐在其中,没有耀眼与过人之处。众人眼中,我是个书生,而她仿佛蓄势待发,前途无量。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若一奔波忙碌,我辛苦、但自在。她通过了林林总总的考试,取得了形形色色的证书。而我自有些许发表于学术刊物的论文让我沾沾自喜。补习班俨然她的寝宫,图书馆依旧是我的归宿。期末,我们分别拿到奖学金;假期,若一选择参加更多的补习班,我再回到图书馆。

即便如此,校园里的情人,共度的时光还是很多。

中秋之夜,我们一起到公园里看月亮。面对夜空中圆满完美的明亮,若一没有提起想念家乡。哪怕露出一星半点,让我聊以释怀也好。可是没有。于是我问她,却被冠以迂腐。笑说何时何地该行往何处才是至关重要。我却觉得,我是可以身在一处,心在另一处的。我望着月光下的若一,似有迷茫。

信息中心,我会选择一部看似深沉的文艺片,沉下心,细细体味。若一则浏览无数价值资讯,填写各种报名。偶尔也会轻轻坐到我的身边,倚着我,陪我看完。之后告诉我说没看懂,不明白导演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说未必一定要找出主题和中心,有些时候,电影带给我们的,不过是一种感觉。有几次,若一竟偎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看着她熟睡时候的样子,那一刻我如此爱她。

饭厅里,我总是清粥小菜,怡然自得。若一永远搭配得当,井井有条。选择性地把餐盘里的菜拨给我一部分,然后注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会微笑,尤其是当她提及“革命”二字的时候。

课堂上,我沉醉于教授的慷慨激昂无法自拔。若一忙不迭把每一句话记录在案。密密麻麻的小字,教人叹为观止。

校园里的小径,我常常若有所思,进而迷失方向。若一总是三点一线,选择最佳路径。

那年狮子座流星雨,我和若一一起。那夜寒风犀利,刺骨钻心。我想这样的天气,再美的景,也不美了。若一凝望夜空中时而划过的闪亮,兴奋不已。我说你不冷吗。她说好美。一副陶醉的表情。若一亦喜欢烟花的绽放,每逢节日,便嚷着要我带她去看。而我天生回避热闹,自觉得无趣。若一说你见多了,想必无趣。她常常念起我的优越,认为我如此悠游,自是有所支撑。其实我哪有。我们都生长在平常人家。家里既非大富大贵,也没有达官贵人。无非一个在大城,一个在小城。很多不一样吗?若一说当然诸多不同。小城与大城,远非可比。然后一副可怜悲苦的模样。任何时候,我都是不喜欢争论的,谁的道理才是道理。随她去吧。

若一喜欢把男人形容得如何不堪,诸如人尽可妻等等云云。而对我并非严加管教、束缚。只是树立了极致的榜样。除了我,若一没有男性的朋友。一个也没有。奇怪的是没有谁觉得奇怪,相反一切浑然天成。仿佛这样的她,本该是这样。

我和若一之间的温热,持续了很久,甚至我们轻率地坚信,并且常常规划未来

众人的眼中,我们是如此的般配。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不同,深刻的不同。仿佛是两种动物,因为一样的美丽,被误以为同类。时间流逝,我却隐隐觉察出了我们二人的本质。若一热爱繁华,而我偏爱宁静。如她喜爱咖啡的香醇,而我迷恋绿茶的清芬。

毕业时候,我留在了我深爱的校园,面对围墙外的世界,我终究是有些恐惧的,对于未知,我一向保守。若一则忙乱不堪,像全中国的所有毕业生一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仿佛奔波自会带来锦绣前程。终于她的辛苦得到回报,体面的工作,体面的收入,为了得到体面的生活。

我们的窝,普通、干净。我已觉得安然,甚至欣慰。可是若一总是说我麻木。一切还和理想太远。此时此刻,我开始迷惑,若一的理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说像月亮一样皎洁,她说太虚空。我说莫非如黄金般灿烂,她说过于庸俗。我说好吧,那就如梦境般浪漫,她又说自己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我终无语。她说要如同烟花一般耀眼夺目,受众人仰望。我看着若一,原来我一直误以为,她抬起头的憧憬,是在欣赏夜空中的繁星,抑或晴朗的天空。只是我突然忆起,若一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理想。

若一依然是平静,但脸上多了笑容。似乎正在步入理想,或越来越近。我们的感情还是平稳的,抑或平淡,甚至不温不火。因为彼此都相信,一切已是注定。

电话里,若一和我商量,说准备换一份工作。

我说现在有什么不好。

若一说一切都和现在一样,只是更高的薪水,更好的环境,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问熟悉和安稳不是可以拒绝的理由吗。

若一说时间自然会带来熟悉和安稳。

我知道,讨论任何问题,我都不是若一的对手。

最后我只好说,若一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若一如愿以偿,轻而易举地换了一份待遇更加优厚的工作。大家好像都很羡慕我,夸奖我独具的眼光,若一很能干。对于这样的褒奖,我总是很麻木。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有眼光,也不知道若一的能干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一兴奋地开始准备出国学习,这是新的公司提供的机遇。就在她刚刚加入不久。若一以高调的表现告诉我,她当初关于跳槽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且问我是不是愿意同往。我尽力客观,避免置气地考虑这件事,结果还是选择留在我的工作岗位继续我的工作。对于出国,我始终缺乏热情。若一说出去开阔一下视野也好。我还是不明白,出国之后我会开阔关于什么方面的视野,增长关于什么方面的见识。

终于,若一提出不再打工,不再为了别人的理想而奔忙,希望自己做一番事业。以实现抱负,省得将来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奋力一搏。我总是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若一是在偷换概念,努力工作也是拼搏,上进未必就一定要做生意。讨价还价,买斤还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