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胧漠然的看着老板,眉毛微挑,淡淡道:“老板,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嘛。”
老板反应迅速,答道:“刚刚客满了。”
“噢?客满是吧?”
钟天胧手中的棍子轻轻敲打着招牌,意思非常明确,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老板,咱可得讲讲道理,我在你这商量了这么久,那人才来半分钟不到,那房间怎么就归他了。”
老板叼着烟,腆着肚子,趾高气扬道:“我就不做你生意,怎么啦?有本事你打我呀!”
钟天胧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短棍平挥而过,棍风将香烟的火星刮灭,老板嘴唇抖动,香烟也随之落地。
“抱歉,我这人不怎么喜欢抽烟,二手烟也不行。”
“大哥!咱别动手啊!有话好商量!”
老板浑身一抖,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快点,我时间很宝贵的。”
老板擦了一把冷汗,说道:“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村里的人怕触霉头,所以才不做你生意。”
“嗯?我说什么了?怎么就触霉头!”
老板说道:“这、这就得问你自己吧。”
钟天胧撇了撇嘴,淡淡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跟你穷对付?”
老板绕着头,说道:“你说了一个不该说的名字!”
钟天胧说道:“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名字嘛,搞得我像个人民公敌似的。”
老板挠了挠头,叹道:“我看你也是刚来,显然对这个村子的禁忌也不了解。”
钟天胧不解道:“什么意思?”
老板说道:“前些年发生一起重大的意外事故,导致周家村和绿莹村村民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而矛盾的原因也跟那个名字有关,所以麻衣祭司禁止村民拿那个名字做文章。”
“噢,这麻衣祭司权力很大嘛。”
老板摆着手道:“呃!反正我话也只能说到这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话已至此,钟天胧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板走回店内,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钟天胧环顾四周,对上村民那看瘟神似的眼神,不由得摇头苦笑。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其实也不错嘛。”
“住口!无耻老贼!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凄惨成这样嘛!”
回到工地的钟天胧,坐在水泥管上,面对周大才这个罪魁祸首,说话自然没有好气。
周大才干咳几声,脸色尴尬,弱弱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遭人嫌弃啊。”
小绫打气道:“放心吧!胧子!天无绝人之路!”
“喂!你想不想找住宿的地方?”
钟天胧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奸商似的的笑容,显然并非善类。
钟天胧左手托腮,木着脸道:“噢?敢问这位小姑娘有什么建议吗?”
小女孩凑到钟天胧跟前,笑道:“嘿嘿,这绿莹村里的人不敢做你的生意了,但是我干!”
“噢?那你打算让我住哪里呀?”
小女孩笑道:“我家啊!”
“嗯,那要多少钱呢?”
“住宿两百,伙食洗澡外加一百块。”
钟天胧站起身,淡淡道:“小妹妹你这种行为,往小了说,叫漫天要价,往大了说,叫乘火打劫。”
小女孩仰着下巴,傲然道:“要还是不要,给句痛快话吧。”
钟天胧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无奈道:“唉,那肯定得要呀。”
小女孩点了点头,笑道:“这不就得了,跟我走吧,路有点远。”
钟天胧皱眉道:“你家不在这里?”
“嗯呐!我家在周家村呀。”
周大才眼睛一亮,兴奋道:“钟天胧!跟着她!”
现在的周大才,浓眉大眼,国字脸,脑袋后头那原本枯草似的辫子也终于有了亮色。
钟天胧看着周大才的脸,不禁回想起刘老六跟自己说过的话。
“鬼魂因为自身怨念过重,会扭曲面目,而当他们的怨念有所削减,或者魂魄将散时,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几分钟后,一路上兜兜转转,钟天胧跟在小女孩后头,双手插兜,看着四周焦黑的土地,不禁有些愣怔。
小女孩像是预料到钟天胧的反应,解释道:“几年前周家村发生了一起大火,这风一吹,大火就顺着风势,蔓延到了这里的农田。”
钟天胧说道:“我听一个老板说起这件事,不过很难联想这里还是一片农田。”
小女孩顿了顿,说道:“你是不知道啊,那场火灾还烧死过人咧。”
“噢,这就顺理成章喽。”
小女孩不解道:“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赶紧走吧”
小女孩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天胧,低声切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
钟天胧刻意放慢脚步,看着那片焦土,喃喃道:“老周,这块地确实不寻常呐。”
“不错,幸好这里够开阔,充分照射到阳光,要不然就变成聚阴之地啦。”
小绫好奇道:“啥叫聚阴之地?”
周大才回道:“之前束缚住我的那个洞穴,就是一块偶然形成的聚阴之地。”
“啧,答非所问!恐怕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吧!”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个大概,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烟尘在焦土上打着旋,骤然响起呜呜的声音,不像是风声,更像是人的呜咽声。
“你在磨蹭啥呢?”
“哦,没什么,我这就来。”
阴风散去,怪异的呜咽声也随之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
穿过一片小树林,不多时,最先印入钟天胧眼帘的,又是一片荒凉的场景。
残檐断瓦,木梁焦黑,一阵轻风吹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炭灰和浓浓的焦味。
小女孩低着头,缓步走过,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一样,神情恭敬,却又透着黯然。
“这里就是火灾的中心?”
小女孩语气发涩道:“这里曾经住过很多人,就因为一把火全没了。”
钟天胧点了点头,严肃道:“那啥,还没到吗?”
“哼!再走一会就到了!”
绿枝摇曳,飒飒作响,盎然生机扑面而来,树下有几个老人正在博弈,风轻云淡。
村民之间也是有说有笑,四、五个小孩在石板路上嬉戏打闹,不时还能听见妇女的呵斥声。
钟天胧诧异道:“这就是周家村?我还以为会很破烂呢。”
小女孩不满道:“切,要不是因为那条破路,我们村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景点!”
“······”
周大才看着面前的闲暇风光,不禁有些痴痴然,既有迷茫,也有一丝留恋。
“奇怪了,我怎么有一种莫名的怀念呢?啧,泪还是咸的呢。”
嘀嗒!泪水沿着周大才的脸庞滑落,在即将落到地面时,变成一颗颗晶珠。
小女孩捡起地上一颗晶珠,惊奇道:“这些珠子是你的?挺独特的嘛。”
“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
“噢,谢谢,不过我拿这一颗就够了,跟我来吧,往这边走就能到我家了。”
钟天胧笑了笑,见小女孩背过身去,忽然一巴掌抽到周大才的脸上。
“我擦!你打我干什么!”
周大才捂着生疼的脸,对着钟天胧怒目横眉,喊道:“你有病啊!莫名其妙!”
钟天胧摊手道:“这是我认为止泪的最好办法,本来还有另一种方法,虽然不会疼。”
周大才插口道:“你为什么不用另一种方法!”
“性别不合呀,这还是我读书那会一个哥们告诉我的,在女人流泪时,你就用嘴把泪水吻掉,然后再补上一句特肉麻的话。”
周大才汗颜道:“呃,好吧,那我宁愿被抽死,也不想被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