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没有来?”钟辉英边问边去推王总的办公室,没有人。
“王总没有来,你叫我来干什么?”女人不高兴了,“真是神经病。”
“慢!”胡规拦住了女人的去路说,“只要你配合一下,明天你就能拿到50万元。”
“50万元?”女人停住了脚步。
“是啊,不想赚钱?”
“想呀。”女人这才转身坐了下来。
胡规把他负责开支票,让她第二天从银行提钱,而后两个人拿着钱离开九龙的事儿说了一遍。
“不可能!”钟辉英说,“你让我害王总,办不到!”
胡规又拦住了钟辉英:“你知道王韬前些天的两百万元是哪里来的吗?”
“知道呀,是省经贸委扶持企业的发展基金呀。”
“你知其一,不知其二。省经贸委支持的对象是国营企业,王韬的电脑公司是私人企业。这是有人违规做的手脚,我们如果把钱提了,王韬他连案都不敢报。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钟辉英有点动心了:“50万元,我一辈子恐怕也挣不上。既然这钱来路不明,我干吗不能拿呢?”
她告诉胡规,两百万还走了100万元,提出了40万元。账上可能还有不到60万元了。
胡规吃惊地问:“40万元哪里去了?我替王韬管他的私人印章,我咋不知道出去了40万元?”
钟辉英说,那天签开发区的一条街广告时王韬提出了40万元给了人家回扣,提款时你不在公司,是王韬打开你的柜子盖上的章。
“噢。”胡规这才想起王韬有他柜子的钥匙。“哎,合同预付款是多少?哪天到账?”胡规感到一个大好的机会又来了。
“合同预付款520万元,因为材料费就得500万元,下周一可能到账。”女人完全被将要到手的50万元俘虏了。
胡规说:“既然这样,那就等几天,等这笔预付款到账了再动手,你可以分的多一些。”
“这样太过分了吧?”女人问。
“一点也不过分,我要让王韬哭不出眼泪来。因为省里有规定,省级干部的子弟不准经商办企业。所以王韬才和我签了一个转让合同,我对外是法人代表,明天营业执照就下来了。账上的钱没有了,姓王的仍然说不出什么来。他要敢报案,就把他老子牵进来了……”
“我们是不是太狠了?”女人有点害怕。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再拥有500万元,因为有人要给他爸送钱,送不进去……”
女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天晚上,钟辉英就钻进了胡规胡老头的怀里。老头虽然没有年轻人干劲十足,可也令钟辉英回味悠长……
于涛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银岭矿区拥有28万职工大企业的头——龙江省银岭煤业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听人叫“于董”、“于总”的感觉真好;艾滋病的阴影已经彻底地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后来,于涛还是被医院查出了HIV呈阳性);他诅咒过多次的那辆银岭地区最豪华的价值70多万的“9999”号奥迪汽车也成了他的坐骑(9999号车原来的主人是梁庭贤);连银铃市那位最瞧不起他的大人物卢四油见了他都亲切地叫了他一声“老于”……
银岭矿区最著名的人物,也是龙江省最著名的人物——梁庭贤,居然才以一个副总的身份坐在了他于涛主持的总经理办公会议上。看到自己多年的对手成了他的下属,他高兴的不得了。这种良好的感觉,使他暂时放弃了陷害梁庭贤的计划。
他知道,自己的权力就是让你姓梁的规规矩矩,自己的职务就是让你姓梁的不能乱说乱动。既然梁庭贤如此的识相(其实于涛错了,梁庭贤之所以识相,那不是因为于涛的权力,而是为了尊重上级的决定),我就让你呆在我手下,让我对你吆五喝六。你就乖乖地听话吧,你就乖乖地干活吧,你就乖乖地挣钱老了花吧,你就像磨道里推磨的驴——听吆喝吧……
于涛真的忙起来了,批不完的文件、签不完的字、数不完的钱……忙起来他就忘了两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忘了一个女人。主要是那位于涛帮忙刚调来的银岭市粮食局局长张三君。至于另外一个女人嘛,他是爱恨交织,说也说不清楚。
是她,很可能给他传染上了艾滋病;也是她,令他在这把年岁了还魂不守舍。他既恨她,又舍不得离开她。虽然每次和她上床时还要带上安全套,但心灵深处的那种恐惧,确切地说,是艾滋病这个人类的杀手给他带来的恐惧,让他心神不定,如履薄如……
现在好了,矿区最漂亮的女孩子只要他愿意,会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没有必要去卢菩那里了,也没有理由去那个害人精的住处了。这个该死的婊子,害的老子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要不是留着她应付梁庭贤,他会立刻派人去把她灭了。很好,很好,这个变化真是太好了。我为什么没有早早离开她呢?拜拜了,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狐狸精!
张三君那里,他是不能不去的。从前,他有什么烦恼、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总是找张三君倾诉,他感到张三君是他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甚至有点讨厌她那份贪得无厌的热情,一个40岁的女人了,整天都想着和男人上床。他妈的,天下的男人又没有死绝,你为什么非缠着老子不放呢?每当他在心里对张三君感到厌烦的时候,他就笑了:怪死了,过去为什么不让别的男人碰她呢?很简单,过去他爱张三君。
爱是啥东西?爱就是完完全全的占有。既然我爱你,你张三君就是我的私人财产,既然是私人财产,那就对不起了,别的男人你离远点吧。不然,我姓于的就不客气了。然而,张三君在这个问题上可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女人,除了于涛,她谁也不爱。她的这种品性,过去令于涛激动不已,可现在又令于涛烦恼无限……他烦张三君,有时他都有杀张三君的心。
这天晚上,他就起了杀张三君的意。于涛有时也想,这人他妈的就是怪,过去不忙吗?过去他也忙,有时甚至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再忙,他都想着张三君。后来不忙了,是因为矿务局下属各矿的经营每况愈下,他就没有了那份让企业振兴的心思,甚至于破罐破摔,瞎驴碰草垛——一直走下去,碰上草垛了就吃,就生存,碰不上草垛了就死呗,大不了一死,如此而已。在这种思想状态下,能让企业好起来吗?那个时候,让于涛干啥都行,要让他离开张三君,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为什么突然对张三君反感起来了呢?这的确是近来的事,前一阵子,她就做过几件令他不快的事儿,她跳窗子寻死觅活,让他写下了什么狗屁保证,“海枯石烂爱你一个人”呀,“天翻地覆不变心”呀什么的,一想起这些来,他就来气。还有,她还说什么“你敢跟别的女人好,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说出去!”“你于涛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等等等等,这个女人他妈的真是疯了。
他甚至后悔,他过去干过的坏事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女人,包括陷害梁庭贤的计划。如果这一切真让这个女人说出去,那还有我于涛的活路吗?所以,他才突然萌生出了“杀了她”的怪念头。气过了、气顺了,于涛也觉着他这样想不对,算了吧,应付吧,应付到哪天算哪天吧。
下午3点,他接到了张三君的电话,他本来要发作,可她那富有弹性的声音吸引了他。“什么事?”他问。
“请你,下午下班后到家里来,有重大的事情!”
“什么重大的事情?”
“你来不就知道了吗?”
“你哪里知道,我忙的是不可开交呀!”
“我知道,你管着28万多人,银岭市三分之一的人口,可是这事儿太重要了,你还是来吧,来了就知道了。我求你了!”
于涛确实没有办法再推辞了:“你稍等,我关上门说话。”于涛挂上了电话,走过去关上了门,然后把电话拨给了张三君,温柔地问:“告诉我,什么大事?我一定来,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都会来的。”
“那好吧。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于涛见台历上这个日子没有什么特别,问:“啥日子?告诉我吧,我真不知道。”
“刚刚给你过了生日,就忘了别人的生日,你真不像话啊!”
“噢!”于涛赶忙说:“看我这记性,我该打,我真的忘记了。”
“就是该打,看我怎么收拾你!”女人甜甜的声音像音乐。
“打?怎么打呀?”男人柔柔的声音似清泉。
“打屁股!”
“你说错了,那不是打是摁。摁,就是按的意思。”
“讨厌!不给你说了!”女人挂断了电话。
男人见女人挂上了电话很高兴,就想着生日蛋糕、礼金之类的事,竟忘了马上要开会的事。秘书敲门进来催他时,他才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