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晓阳的父亲,在心里一向也主张儿子读高中后再考大学,不过是家里的居住条件和儿子的意愿,让他不得不服从了儿子那读技校的提议。
现在,这所全省有名的学校,许下了这样优厚的条件来招揽自己的儿子,从儿子的前途这方面来说,读高中又更有利,所以,林晓阳的父亲被打动了,生出让儿子放弃技校,回一中读高中的念头。
此时,林晓阳却抢先出言了,他先起身向来访的各位老师鞠了个礼,然后说道:“谢谢各位老师看得起我,我之所以报读技校,一是因为自己喜欢动手,比较适合当工人,二是想早点出来工作,帮一帮辛苦了半世的父母。我的主意已定,劳烦各位老师白走一趟了。”
“晓阳,这次选读关系到你以后的前途,你知道读技校出来做工人与读大学出来当干部之间的差距吗?”林晓阳的原班主任伍老师,不甘他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就这样埋没,对林晓阳力劝道。
这个差距,从后几十年过来的林晓阳当然比谁都清楚,并且他也为这个考虑了无数遍,才打定主意。
“伍老师,不是说行行出状元吗?我看过不少报导,说外国的技师地位很高,比公务员还高,所以我相信只要用心去做,工人和干部并没有差距。谢谢伍老师您这几年来对我的栽培,也谢谢伍老师毕业后还对我这么关心。”
“你说的是外国,不是我对工人有歧视,你看现在的社会,许多的高级职位已经开始竞聘上岗,竞聘的条件无一不是大学本科,所以,我相信以后的社会,读大学出来的就业条件会优越许多。”伍老师还不甘心地动员道。
“伍老师,社会的转变日新月异,早日出来工作,能早日适应社会,也有它的好处,我的主意已决,谢谢老师您的费心。”
见到了林晓阳没有丝毫动摇,一中的众老师就把目光投向他的父亲,想听这位同行的意见。
林晓阳的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同行摆出了自己家庭居住的窘迫情形,说出了林晓阳因兄妹同房而选择出外读书的这个主要原因。最后,他惭愧地对来访的众老师说,自己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当时,老师的居住环境的确很差,除了在县城有祖居留下的小部分人,其它的人处境都差不多,所以,众老师对林晓阳家这样的居住环境,也只能心有同感地暗叹了一声。
林晓阳见到了父亲内疚,连忙急着解释道:读技校是自己的意愿,居住环境只是原因之一,他保证在这几年内,考一个大专以上的文凭,不辜负父亲与众老师对自己的期待。
一中的众老师见到了这般情形,知道这次招揽行动失败,带着一脸可惜,在祝林晓阳学业进步之后,就告辞了。
林晓阳与父亲送众老师出去时,林晓阳再次谢过了众老师多年来的教导,让众老师直叹林晓阳懂事、礼貌。
众老师走后,林晓阳的父亲也忍不住再次与林晓阳探讨了读技校和读高中这个问题。最后,林父见儿子态度坚决,就只好随他的意思。
这场风波过去后,林晓阳再次投入预习中。
还有三天就是九月一号这个一成不变的全国开学的日子了,林晓阳父母原来打算在这天去接寄居于乡下外婆家的妹妹回来上学,但到了昨天,林晓阳的父母却同时接到了学校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延续到开学。
之前的假期,林晓阳都要回乡下见一见奶奶和外婆这两位老人家,甚至还在乡下渡过大部分的假期。今年的假期,因为他去了军营锻炼和预习功课,就没有时间去乡下。
想到出外读书之后,可能就整个学期再也没有时间回乡下了,林晓阳决定利用这假期的最后两天,到乡下走一趟。于是,他自告奋勇向父母请求让他去外婆家接妹妹,然后再到奶奶家去探望一趟。
已经见识了林晓阳独立能力的父亲,听了林晓阳这个有孝心的提议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并把自己带林晓阳到技校注册那天,从江口市买回来的糖果、饼干分成两袋,让林晓阳分别带回乡下给两位老人家。
这天早上,林晓阳早练回来之后,就带着糖果、饼干和父母的叮嘱,来到了县城汽车站,坐第一班车前往外婆住的乡下。
也是在林晓阳去乡下的这天中午,他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天中午,林晓阳的父母刚吃过午饭,连碗还没有来得及洗,楼下就传来了一个叫“晓阳”的声音。
林晓阳的妈妈听到一把不熟悉的女声要找晓阳,感觉奇怪,就连忙出门来看个究竟。
当林晓阳的妈妈见到了一位穿着一身警服的女警,在楼下叫林晓阳,不由心中一突,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连忙颤声地问女警,因何事找她儿子?
当女警报上了名字之后,林晓阳的妈妈才想起了儿子曾经说过,他在上环岛认了一个姐姐的事,知道楼下的女警,就是儿子认的姐姐。
抱着了解儿子认的这个姐姐的念头,林晓阳的妈妈连忙招呼女警上家里坐。
没错,女警正是小辣椒温柔,她现在奉了已经下来海山县的爷爷之命,来找林晓阳过去见她爷爷。
小辣椒上到了林晓阳家时,见林晓阳不在家,就先向他的父母介绍了自己,然后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同时也把她爷爷的职务和因何事找林晓阳也报上,才向林晓阳的父母打听他去的乡下的地址。
当林晓阳父母听了女警的爷爷是在军区工作的老革命,并知道了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还认了自己的儿子做孙子时,不禁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
直到了心急的小辣椒催问了几次,林晓阳的父亲才先回过神来,把林晓阳外婆家的地址告诉她。
小辣椒打听到了地址后,就没有在林晓阳家多逗留,匆匆告别了还愣着的林晓阳父母,回警队开出了那辆在上环岛时林晓阳专用的吉普车,就直奔林晓阳外婆的乡下。
林晓阳外婆的乡下,在县城南面一个离海不远的地方,那里属平原地带,有一望无际的滩涂改成的良田,是一个盛产粮食的地区。
林晓阳的外婆家,正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田野。
小辣椒找上门来时,林晓阳正坐在他外婆家的门口,边远眺着那一望无边的嫩绿,边深呼吸着那乡间特有的新鲜空气,边享受着也是乡下特有的那丝盛夏凉风,边与坐在他旁边的外婆和妹妹闲聊着。
在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意想不到的时间,见到了小辣椒这个曾经共历生死的便宜姐姐时,林晓阳先是一愣,马上欣喜地把她迎进了外婆家,并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外婆和妹妹。
林晓阳的外婆是一个善良而慈祥的老人家,她对林晓阳这个唯一的懂事的外孙又特别喜爱,爱屋及乌之下,对外孙认的姐姐当然也喜爱啦,忙不迭地拿出了家中所有能吃的东西,来招待小辣椒。
林晓阳的妹妹才十岁,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她对突如其来冒出的一个姐姐,而且还是个警察阿姨的姐姐,一时好奇之心大盛,缠着小辣椒问这问那,问得小辣椒有点难以应付。
虽然急着接林晓阳回去见爷爷,但面对林晓那热情的外婆和可爱的妹妹,小辣椒也不得不先把事情放下,与一老一少亲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