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鸟一样地飞,也像蜗牛似地爬;拐弯抹角处,知道有芳华
最后一个傣族原生态
开往橄榄坝的小车沿着澜沧江左岸飞速疾驰。起伏颠簸的弯道,一度让我惊恐,不过终于可以适应了。这个地名让我莫名其妙地有着好感。据说傣语中,橄榄坝叫“勐罕”,“罕”的意思就是卷起来。到了这里,才感觉到真是身处热带风光和民族色彩浓郁的古寨地区了,否则真是有点怅然若失。棕榈、椰子、芭蕉、
槟榔遮荫蔽日,芒果、菠萝蜜、绣球果、椰子,看得口水流溢,我是一日不吃饭没事,一顿不吃水果不行,绰号“水果大王”。
但在此地,竹木结构的房子离地而盖,还是抢了注意力。几千年前,云南人的老祖宗就住在空中——一种用竹木离地搭建的干栏式房子中,沿袭至今日,傣族竹楼就是这类杆栏式建筑的翻版。楼下悬空,养牲畜、放东西,通风透气,预防潮湿和提防野兽偷袭;楼上是生活区,上下互不干扰,各得其所,倒是很符合当地湿热多雨的亚热带地区气候……
沿着安静的村路穿过曼春满村向曼听村而去。路上,热带植物将一个个竹楼分割开来,竹楼间距较大,多半陈旧破损,看得出岁月的剥蚀和这里的自然,也有稍新的竹楼,在绿树红花的簇拥中,少女般宁静怡然。
橄榄坝的海拔只有530米,称得上是西双版纳海拔最低。也是最炎热的地方。街面上静悄悄的,空气闷热,正是晌午的太阳,恍得眼睛金星四溅。寨子里本就人少,如果不被外界打扰,相信这里将会千年下去,呈现荒芜。
有人说,傣族少女的着装打扮,称得上是全世界最美丽多姿的,像孔雀开屏一样,五彩缤纷,却又不失端庄雅致,风情与含蓄合二为一。一块花布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简单的筒状,罩住身体,三折两裹,往腰间掖紧,不仅凸现腰身,穿脱便当,也把傣家女子修长苗条的身材充分展示出来。
前面的寨子叫曼春满,因为林木繁盛,又称花园寨。寨里有个古佛寺,金碧辉煌中,有着一种不被打扰的安宁。凤尾竹下,尖尖的庙顶,红砖灰瓦,彩绘复杂,色彩浓艳,一派东南亚寺庙建筑风格。这个佛寺已建了1400多年,是西双版纳众多佛寺中最古老的之一。
走进去,门口处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摆放着粗细、大小不一的红蜡烛,旁边的一个墙壁上写着“烧符咒蜡”。我对宗教没什么研究,还是仔细地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在南传上座部佛教的源远流传中,很早便有烧符咒蜡来求佛祖消除疾苦灾难的说法。
这个宗教传统在东南亚地区仍很流行。如果病魔缠身,行事不如愿,生意不兴隆,可以在佛祖前烧罐有符咒的蜡烛,祈求心愿得遂。符咒蜡由出家僧人用蜂巢、蜡及写有吉语的符咒制成,分为祛灾蜂蜡、财运蜂蜡、人运蜂蜡。
大面积的桔红色出现在左前方。披着袈裟的小僧人正在往绳子上晾晒布单,出家人比起同年龄孩子要自立得多。脱掉鞋子,进入佛门,里面主要展示的是赕佛、颂经、拜佛等佛教文化活动。我更喜欢典型的缅式寺庙建筑外观,喜欢那上面油彩的精致与斑斓,以及尖顶上的玲珑佛标,一遇风吹,就发出叮叮口当口当的悦耳之声。佛寺的门口有个照像摊,藤条的椅子上候立着神鸟——三只蓝孔雀,我想,这所谓孔雀蓝就是这样一种色标吧?是雄孔雀,因为腹部和头顶那簇直立的羽冠皆为翠蓝色,那般饱满。背部有紫铜色光泽,尾部延伸为屏,竟有1米多,众多的、大图案的眼状斑由紫色、蓝色、黄色和红色构成,在羽屏撑满的时候,艳丽夺目,慑人心魄。如果是雌的,则绝无此视觉效果。
在这里见到孔雀并不奇怪,橄榄坝的别名就是“绿孔雀尾巴”,见不到反倒是奇怪。孔雀羽毛因其美丽,历来是人们喜爱的装饰品。清代时,以其与褐马鸡尾羽配合制成“花翎”,以翎眼多寡区别官阶等级。而孔雀的行止动作,宛若舞姿,民间模仿其动作编成“孔雀舞”,《云南印象》的创始人杨丽萍,就是因了孔雀舞而走向世界……索性就抱了一只在怀里,摩挲着它斑斓如锦缎似的羽毛,竟有一点点陶醉。
穿过孔雀园和植物园,向古寨深处走去。路两侧都是热带植物,高耸笔直的树上结满还不够成熟的果实,很是垂涎。红的、黄的、紫的,叫不上名字的花开在绿丛中,眨着彩色的眼睛像是在和我对话,那是小绒花、灯笼花,芭蕉树和大肚子树……而路口处一簇直攀升到十五六米高树杆上的粉色花,紧密得如同一堵城墙,是叶子花。有些陈旧、破损的竹楼空无一人,是村委会商议大事小情的地方,别看现在冷清,有活动时就热闹异常。附近依然是陈旧的竹楼,看到一个全身傣服的女子在传统的织布机上织布……我隔着水沟和草地把相机对准她,随即看到,一个耸出地面,有着半个切口的洞口向底处延伸,涂满油彩,斑驳陆离中,还是能看出是以明黄色为基调,那是水井……
楼上悬挂着三个红灯笼,楼顶的灰瓦上有缅式寺庙的标志性元素装饰,还能看到电视天线和太阳能热水器……上楼。门口的台阶上,脱鞋,光着脚一蹬一蹬走了上去,很高。空间大得像展厅,地上铺着地板,踩在上面忽忽悠悠的,有节奏感,不乏几分惬意。桌子很矮,傣家人吃饭时席地,分上下两层,利于摆放食品。搬过小板凳,喝茶,转悠楼上楼下。
对于美食,我喜欢那些名字好听,味道好吃,颜色又好看的,不过有些名不副实很伤胃口,特别是有些偏远地区的特色菜,还是不习惯。番茄南泌就这样被我点中了,它是一道傣族特色菜,用番茄做的酱,味道酸辣还有那么一丝清香,我仿照当地人的样子用来沾炸牛皮、薄荷、苦笋等菜,是从没有过的味觉体验。
泼水表演的露天地没有人影,纳闷间,瞥见三三两两的人走进一旁的演出剧场。台上翩翩起舞,镜头里是一水水靓丽年轻的容颜,鲜艳的傣族裙将她们发育很好的身材包裹得摇曳生姿,一招一式,一笑一颦都流泻着青春妩媚。
贵宾座的看客基本是男士,目不转睛,心无旁骛,我猜是被这异族风情的浪漫给迷住了。节目中间嘎然而止,全体女演员,不对,这里叫小卜哨,站到观众席前,接受客人的评判。“如果你认为哪个小卜哨最符合你心中美丽的傣族美女标准,就给她戴上香包,投她一票……”场上,呼啦一下子就骚动起来,举着香包架子女孩的前后挤满了掏钱的游客……
婀娜犹如舞蹈演员,多情犹如画中的美女,这些是人们想象中的傣家少女,想象的根源在于口口相传的误读。小卜哨亦非昔日可以随意观赏,早已进入商业时代。她们婀娜依然,美丽依旧,柔美窈窕,一副生动青春的面孔,如果你误读了她们的多情,那就免不了要受伤害。因为多情只是外地人的一厢情愿,只有在她们走下台,走到人群中表演时,才会偶尔捕捉到那带点多情的眼神,而那也只是职业的需要。
林木丛中有眼水井,井口两边各立着一个门神,图案花纹蕴涵宗教色彩,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立体的艺术作品。一条小道延伸很远,两边是茂密的绿色植物,看不到边。小道的尽头是澜沧江,附近还有勐罕曼听佛塔寺。
红色与金色的尖顶围墙,红的底儿,金的大象、孔雀羽毛和眼状花纹图案,围绕着寺中心洁白素裹的白塔,祥和素雅,安宁夺目的气质,令人遐想。
六营村找乐
在西安书院旅舍,第一次看到就来了兴致。当地人称它们为泥玩,玲珑沉淀,有的鲜艳夺目,被摆在窗台、桌面,立在墙角,悬挂墙上;有的线条简洁,颜色素雅,黑与白的勾勒下,竟是一幅安静、沉稳的姿态,如果不留意,仿佛就会丢到泥土里去了。独特的造型和呈现的韵味,还是吸引住过往的视线,特别是像我这般严密搜索的人更是喜出望外。
相比之下,更多的是色彩浓艳、构思大胆的彩绘泥玩,那些炫目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制造出一种冲撞的对比效果,你争我抢地掠夺着人们的视线,即便是单纯的颜色用黑色的线条、点、块细密勾勒,也是一种别开生面的视觉创意。拿起一个又一个,凑近眼前细看,浑朴的手感,让人心生喜爱……
旅舍的员工告诉我说,这是陕西出品的正宗艺术品彩绘泥塑,是镇宅避邪、保家太平、增福送喜
的吉祥物,也是馈赠亲友的民俗礼品,原产地就在凤翔县的六营村……
六营村在哪儿?好奇心驱使我辗转前往。到达村口,左右观望,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田。这里表面上看是一个普通的乡村,看不出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可当走进村子的瞬间,就发觉这不是一般的乡村:家家都有泥塑作坊,人人都会一手捏泥塑的绝技。满地的泥巴和各种不同造型的泥塑,只能用“超乎想象”形容。大门外的水泥路面上、院落里房檐下的窗台上、农家人的炕头上,半成品的泥塑像泥胎,光着身子,整齐地靠在墙边上,或者在地上摆起龙门阵,或者干脆就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某一处。一样样的黄土本色,一股股的泥土清香,耳目一新的同时,又无限地温暖熟悉。不用谁去表白,每面墙,每扇门……都在告诉来此地的人们,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泥塑园,是那个有着彩绘美称的村子——六营村。
说起风翔泥塑的来历,老辈的泥塑传人会说起一段美妙的故事。600多年前,明太祖朱元璋部下的第六营士兵曾囤扎于这里,后发展成村落,村的名字也
由此得来——六营村。当时,士兵中大多数人来自南方,其中有些人来自江西景德镇,他们都有制陶手艺,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和土为泥,捏制出形态各异的人和动物,用各自的手艺来表达内心深处对战争的厌恶,也表达出对和平及田园生活的渴望。
战争之后就是太平,有的士兵留了下来,做泥塑的手艺也就一代又一代地传了下来。泥塑的人物和动物,那么地土里土气、憨头憨脑地可爱,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村里有老中青三代人物值得记录。老帅叫胡深,家里就是一座泥塑工艺品展览馆,老伴胡凤珍指指点点打下手,儿子、媳妇和两个女儿在泥塑上挥笔描线,连小孙子也“老老实实”地描着他的作品。有着50多年泥塑绝技的老人,他的“泥塑脸”获得文化部颁发的“中国民间艺术一绝大展银奖”,之后在国内外艺术大赛中获得大奖就不是偶然了。胡晓红则以马勺脸谱浮出水面。
“泥塑王”叫胡新明,被称为领军人物。他是中国生肖邮票“羊”和“马”的作者,去他家探访,更是惊讶不已。彩绘老虎、虎脸挂片、五色斗牛、奔马、憨猪、吉祥羊、十二生肖挂片、牛头挂脸、乐乐狮子、四条腿的青娃、三足蟾、金蟾吐丝、钟馗、关公、嫦娥奔月、十八罗汉、济公、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和尚、贵妃出浴、三雄战吕布,老胡在用泥土和色彩讲述人生故事。那满目的浓郁色彩,不论是动物还是人物,都以不同的姿态展示着各自的风采和泥塑作者的绝技,那一刻,仿佛走进了一座泥塑艺术的殿堂。
凤翔泥塑是有灵性的。原本是一块泥土,可放在六营村人的手中却成了一件妙趣横生的宝贝。生肖邮票的设计者王虎鸣千寻万觅不得中意的“马”,却在中央美院收藏室里被一眼相中了六营村人制作的泥塑马,成了当年生肖邮票的主票,继而泥塑“羊”又被选中2003年的生肖邮票。
洛带邂逅“客家人”
如果不去洛带,我无法谈论“客家人”,哪怕是一星半点。但在洛带,轻易即可找到答案。“客居四海尤是客,家居四海斯为家”。不论走向哪里?不论去向何处?“客家人”都是他们钦定的符号。介绍给了我一定的心理铺垫。一路徜徉在青灰和浓艳对比的街面上,心绪被踏实、安稳丝丝缕缕地缠绕,游逛的心不忍离去,差点就应证了出发时laura的提醒,误了回去的公车……
客家人属外来移民,自称“客户”、“客家”,从西晋末期起,在长达1000多年的历史浪潮中,客家人经历的大规模迁徙就有5次。经过多次迁徙,客家人逐步广泛扩散到世界各地70多个国家和地区,并形成既继承中原古风,又刻苦、勤劳、敢于拼搏的优良品质,成为汉民族中一个最特立独行的大民系……
穿小巷到正街前,坐在客家小馆里聊天,吃艾蒿馍馍和辣豆花,搞清楚我的古镇游路线。“洛带镇……”听客家话就像听外语,耐下心思听大姐解释洛带,还是含混不清,结合来之前的一知半解,总算把镇名由来归纳清楚:一说是阿斗,即刘禅,当年在这个地方玩耍时所佩的玉带不慎落入八角井中而得镇名“落带”,后易名洛带;又说是此地有一条名为“洛水”的河,如七色彩带般环绕小镇流向沱江而具美名;还有一说是古时候这里为牧马草场,且以出产皮带著称,而古时称皮带为洛带,故有洛带之名……
无暇考证,既然叫古镇,必有它独特魅力之处。果然,我七拐八拐步入古镇正街时,虽然走过很多地方,还是被这里的独树一帜搞得兴致勃勃。
那是一条规划过的青灰色石头街道,整齐、绵长,站在古镇西门楼甄子场这头看不见东头洛带镇的华丽牌楼。街两侧牌楼高悬,水流环绕,商铺鳞次栉比,店幡招展,平日就像过节,远远近近的人都奔着这里的朴实民风和地域特色而来,正当午时,街道拥堵。
与我熟悉的北方不同,见不到一块红砖红瓦,都是青灰色的石材,无论高墙还是矮屋,只有纵横交错的白色缝线把暗淡的灰色切割成醒目的几何图形,添加了一份活力,就连飞檐、屋顶、壁饰亦是如此。与此相反,商铺大多装饰、布置得鲜艳夺目,摆开的售物颜色纷呈,穿梭的游客花花绿绿的如一条不断扭动身躯的彩龙。双目闭合,想象一下吧,这一静一动,一明一暗融合在一起,恰是一幅动静相宜的市井风俗画。
三个大眼睛女子在我眼前晃,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零食,仿佛兜里都是金子,不拿出来采购东西就愧对这个古镇。花生、牛皮糖、豌豆粑、油炸野生螃蟹、酥皮点心……就连北京的冰糖葫芦也凑热闹。不知不觉到了甄子场,俗称镇子场,确切地始建年代已无从考证,说法有二:一为古代蜀国皇家后花园;二为蜀汉诸葛亮在此兴市而成,其址名为万副街。难怪牌楼上旗幡招展,颇有古代兵家重镇隘口把守的遗痕了。
水渠边沿街置放着一些长满碎小花朵的水井。水不能饮用,在这里成了观瞻对象。两侧除了店铺还有挽着篮子卖蔬菜和时鲜水果的小贩,东西都是自家前后园子产的,一小把儿,一小堆儿,纯天然无化肥,要是挪到大超市,无疑又是价升几倍,但在洛带,虽然是商业街,还是便宜到家了。直走,可以前往三大会馆,那是客家人的博物馆。比起店铺,会馆的门脸装潢可堂皇考究多了。湖广会馆、广东会馆、江西会馆离得不远,走进去,看过来,了解着这段历史变迁,虽然他们的经历、磨难、成功与我没有丝毫相干,但从史学和文化角度追寻、探索又怎能不兴趣索然?
广东会馆显得清静了些,旁边餐楼人来人往打破了寂寥。付货处竟然排起了十几人的小队伍,“又是一个什么吃物?”就这样品尝了一下当地著名的“伤心凉粉”。说品尝,有点过这村没这店的意思,祖国面积太大,要去的地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