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
志鹏舅舅身旁的大头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肥肉颤了颤。我发现他的脸有些惨白。
“怎么了,大头?”我好奇的问。
大头的脸色有些发青,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是个非常阴毒的东西!”
随即他给我们说起了那件关于水猴子的事情。
“那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刚刚念小学二年级,那天我跟几个小伙伴在一口水井边玩耍,玩着玩着,有个小孩说,刚才有条鱼从井里跳了出来,好大。(我们这边的水井和别的不太一样,井口很大的那种,一般水位比较高。)我们几个不信,他说不信的你们去看看,除非你们不敢。说实话,那口水井曾经淹死过人,在家的时候,父母都交代过,不许靠近的。不过,小孩儿嘛,都怕被别人瞧不起。我当时也是这样,心想,谁怕谁,去就去。我们几个推推搡搡的来到水井旁边。因为水井的檐口不像是现在这种水泥的,就是一些从山上采下来的石头砌的,因为很久没有使用的原因,上面长了好多青苔。
当时,我们都没敢靠近,也就是距离水井口一米左右伸着脑袋朝里面瞧着。就在这时候,井里哗啦一声一条大约有胳膊长的红鲤鱼跳了起来,那鱼跳的好高,差不多有超过水井檐口一米多。我们几个小盆友都被吓的往后跑。只有那个第一个发现的小盆友没跑,而是哈哈大笑的指着我们,说:我说是鱼吧你们还不信,胆子这么小,一条鱼都把你们吓成这样。说着还朝我们做鬼脸。我们跑开的小盆友里有个不太服气,就说:你胆子大,有本事你去抓来啊?我当时虽然小,但是我知道水井那边很危险,就阻止说不要去,不就一条鱼嘛。可那个水井旁边的小盆友却对我露出一脸的鄙夷,转身朝水井旁边走去,我们几个也挺好奇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红鲤鱼。所以就跟着他的后面往水井旁边凑,水井旁边的青苔实在太多,而我胆子又小,只敢躲在他们身后,就我们靠拢在水井旁边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一条比胳膊还长的红鲤鱼静静的伏在井沿旁边。那嘲笑我的小孩轻轻的矮下身子,跪在水井沿旁,双手朝那红鲤鱼伸去。我们几个也很默契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惊走了那条鱼。就在他的手刚要接触到鱼背的时候,突然一只黢黑长着长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的将他拉进了水井里。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小孩哪里见过那样的情景,纷纷吓得哭着往回跑。等回家喊来大人的时候,那个小孩早就不见了。当时,因为离村部近,村长在大喇叭里喊人到水井边救人。可等水井边围满了人的时候,却都傻眼了,这水井里怎么救人啊?而且过了二十来分钟了,就算救上来,孩子也没了!那孩子家的大人哭着喊着让村长救人,甚至都跪下了。村里的文书站出来说:村里不是刚买了水泵吗?把水抽干了,兴许可以找到孩子。村长也没犹豫,立马招呼人去村部拿来水泵和拖线板。可是水泵的终归有限,直到大家都快绝望的时候,水泵终于抽不出水了,大家一喜,水井终于抽干了。有好奇的人往黑漆漆的水井里一瞧,吓的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惊骇道:“井里……井里有个浑身长毛的人!”
村里的人一听都吓的四散,村长硬着头皮领着几个村里的壮汉,往水井旁边凑过去,头毛都乍起来了。只见水井的底部,一个小孩跪在地上,一个浑身长毛的‘人’正拿泥巴往他的耳朵里面塞!”大头说完后,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可能是烟瘾犯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红塔山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志鹏舅舅不抽烟,所以没接。老刘到是不客气的拿起来就用火柴点着,我微微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老刘嘛。
在祭拜完冯裤子后,我们便下了山,途中谁都没有说话。来到殡仪馆门前,我们正准备上车,没想到老刘并没有跟上来,我扭头一瞧,他居然翻过铁门进了殡仪馆里了。
我疑惑的问他现在到那里去干嘛?老刘说,晚上到水库边看看,或许会有些发现。
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中午了,就让大头去街上买点现成的饭菜酒水,对志鹏舅舅说:今晚咱们也去水库边看看。说着我指了指不远处泛着水光的水库。志鹏舅舅撸了撸下巴上的胡须,朝老刘所在的方向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答应了。
殡仪馆内值班室里,老刘坐在床边闷着头抽烟,时不时的用手扣着脚丫子,我则坐在办公桌上,志鹏舅舅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手拿着一副古朴的罗盘,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头在门外喊我出去搭把手,我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走出大白天都阴森压抑的殡仪馆,来到大铁门前,大头正拧着好几袋打包好的饭菜,顺手从铁门缝里递了进来。随后又将七八瓶冰镇的啤酒放进门里面,浑身的肥肉一抖,窜上了铁门,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震的地面一颤。我会心一笑,这肥仔虽然一身肥肉,可这身手还没落下多少。
一顿午饭吃的有些尴尬,大头和老刘关系不咋地,老刘和志鹏舅舅更是怒眼相视。而我这个苦逼命的,只好在中间周旋,这才不算太冷场。
下午,因为手头上都没有事情,老刘坐在床边继续扣着脚丫。志鹏舅舅则蛮有兴趣的拿着罗盘在殡仪馆内四处转悠。
我忽然想起大头说起了冯倩,就想着去看看这丫头。不知道她的嗜睡病还了没有。
刚翻出铁门,从停尸间后面走出来的志鹏舅舅好奇的问我们去哪儿?
我说去见一个朋友,志鹏舅舅说,我必须呆在他身边,大头厚着脸皮喊了声舅舅说,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志鹏舅舅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去,我想了想,上次让她和朱圆差点丢了命,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之后,我们便开着车来到了冯倩的家。
冯倩家是在小镇的另一边,靠近老林山,车子只能开到路边的小店旁边,就再也进不去了。我们只好徒步顺着小路进去,家里似乎并不是太富裕,也就是普通的瓦房。
刚到家门口,就窜出来几条土狗朝我们猛吼,吓的我们都没敢动。没过一会儿,大门里走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是冯倩。
她一看,是我和大头,就迎了上来。问我们怎么来了。
大头指了指我,说轮子说想过来看看你。
冯倩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志鹏舅舅,就问这位是谁?
我说是我舅舅,她到是乖巧的喊了声叔叔,志鹏舅舅温和的应了声后,夸了她几句,害的她有些脸红。
我们跟着冯倩进入了她家的堂屋。堂屋里虽然很简单,却很干净,所有的摆设都规规矩矩。
等我们都做好,冯倩就帮我们泡茶。茶是我们本地的茶,叫六安瓜片。
志鹏舅舅轻呡了一口,闻了闻茶香,说:这茶味道类似西湖龙井。
我和大头对视一笑,西湖龙井我们可没喝过。
我喝了口茶,接过大头递过来的烟点着后,望着身体单薄的让人心疼的女孩,问道:“你爸妈不在家吗?”
冯倩摇了摇头,说:二大爷刚走,他们就出门打工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感觉她的脸色不太好,就问:是不是生病了?
她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没睡好。
说着就进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前脚刚进屋,志鹏舅舅连忙凑到我耳边说:我感觉这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一愣,有些没明白。
志鹏舅舅见我没听懂,就说:我刚才悄悄的看了下罗盘。这屋子有古怪!说着他拿下巴指了指冯倩进去的屋方向:罗盘指的是那个方向!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边可不是南边啊!
志鹏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等会儿再瞧瞧。
大头见我们两交头接耳的有些好奇,就出声问:你们说啥呢?
我刚要说,冯倩便从里屋出来了,手里端着瓜子花生。让我们吃。
我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她出来的那间屋,却被关注我的冯倩给看了个正着,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你刚进去的那件屋是谁的啊?
冯倩茫然的回答:我的啊!
坐在我身旁的志鹏舅舅轻咳了声,温和的朝冯倩问道:“姑娘,你的身体不太好吧。”
冯倩的脸色似乎有些惊慌,不过只是一闪而逝。脸色僵硬的笑了笑,说:还好,就是这两天总感觉睡不好。”
睡不好?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她之前可是一睡不醒的啊。
大头也是一脸的奇怪。
只听志鹏舅舅继续问道:“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冯倩一听脸色大变,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连忙解释道:“我舅舅是风水大师,你有什么事情就跟他说。”
冯倩毕竟还只是学生,一听说是什么大师的,像是找到了依靠,就告诉了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说,他二大爷溺水身亡前几天开始,每天晚上家里总是能听到脚步声,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人从她家门口经过,可她壮着胆子掀开窗帘后,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之后的每天晚上,她家里都有动静,不是椅子自己咯吱咯吱的响,就是房门有被推耸的声音。吓的她晚上都不敢睡觉。大热天的都得蒙着被子,可蒙着被子迷迷糊糊中,还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掀开她的被子似的。就这样,直到2天前,她二大爷,也就是冯裤子死后,那些诡异的动静全都消失了。
我们听她这一说都吓了一身冷汗,志鹏舅舅朝我们摆摆手,说:这其实也没什么,是很正常的。人在死前的半年在葬经上叫做走尸!当然,走尸并不是尸体,只不过,人在死前的半年会到经常去的地方走一遍。所以在晚上,如果家里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或者感觉有什么东西想掀开你的被子,都没什么的。这些只能说明会有亲人或者熟悉的人将要离去。
可当他说完后,又是一阵疑惑:这不对啊?
我好奇的问道:志鹏舅舅,什么不对?
他撸了撸下巴上的胡须,说:方才罗盘的异常,说明这房间里有古怪!
志鹏舅舅这么一说,我似乎感觉到那房间里确实有些阴森。而我佩戴鬼玉的胸口也微微发凉!
我看了看时间,才一点多钟,外面的毒日还高高的杵在正上方。这不应该啊?
志鹏舅舅站起身,问冯倩:我能不能进你的房间看看?
冯倩点了点头:“您尽管进去就是。”说着她快步走进了门里,志鹏舅舅也没说什么端着罗盘走了进去!
我和大头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刚到门口,那种阴冷感更加明显了。我分明感觉到胸口的鬼玉抖了一下!
抖?难道是错觉?
身后的大头疑惑道:轮子,怎么不进去啊?
我胡乱的应了声,抬脚跨了进去,进门以后,身后的大头嘘呼了一声:这房间,大热天的都不用扇电扇。而在里面的我,那感觉就更甚了,似乎连空气都有些潮湿感。正在这时候,我浑身一个寒颤。
因为,我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头上。我连忙朝旁边移了移,大头跟着进到了屋里,直呼凉快,我望着门头,用手摸了摸,居然凝起了水!
就在这时候,已经跟着冯倩走到床边的志鹏舅舅端着罗盘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指了指门头上的水珠。他点了点头,说:这是阴气!
阴气?
我紧着了下眉头,大头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我。冯倩似乎深有感触,朝我身边靠了靠,望着自己熟悉的房间的神色也有些恐惧。
志鹏舅舅朝我们摆了摆手,说:“不用紧张,这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姑娘,今晚上你就别在家住了,先到同学或者亲戚家凑合凑合,等我们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再来帮你看看。”志鹏舅舅所指的事情,应该是关于冯裤子的死因吧?
我轻声问他:“志鹏舅舅,这房间里你怎么看?”
志鹏舅舅皱了皱眉头,说:“阴气重的地方有很多,比如你上班的殡仪馆、火葬场、还有一些背阴的山坳。可能够凝结成水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真无法想象,这样的房间怎么能住人。”说着他看了眼冯倩,后者眼神充满了恐惧。
“那她家养了好几条狗呢,不是说狗可以看到那东西吗?”大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外头正在打闹的几只土狗说。
志鹏舅舅摇了摇头:“狗有灵性,确实可以看到那些东西,可狗对熟悉的人是不会咬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那里面的东西是‘熟悉’的?”说着我拿下巴指了指冯倩的房间。
志鹏舅舅算是默认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们就准备带冯倩去朱圆家,冯倩听志鹏舅舅这么一说,可能是挺害怕,房间也不敢进了。我说不用收拾东西,也就一两天的事情。
就在出门的时候,我偷偷瞥了一眼那白天都黑漆漆的屋子,虚掩的房门,我好像看见了一个黑影从后面一闪而过!
等我们都上了车,大头直接把车开到了朱圆的家,朱圆见到我们来了,很开心。他父母也挺热情,直说让我们在他们家吃晚饭。因为晚上确实有事儿,只能婉言谢绝了好意。
车子穿过小镇直接来到了派出所,因为我要去看看老吴,刚死了徒弟,应该心里不好受吧。
车子距离派出所大约还有20多米的距离,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派出所里出来,我瞳孔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赶紧出声让大头将车子停在一家理发店门口。大头一脸疑惑的将车子停好,就问:“怎么了,轮子?”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望着那个渐渐往反方向远去的身影,我的心里堵得厉害!
“沦沦,你看到什么人了?”志鹏舅舅因为坐在后面,还不知道情况。
我颓废的揉了揉前额的头发:“刚才那个人是老周!”
“谁是老周?”大头侧过头望着我的脸色不太好,轻声的问道。
“是我一个同事,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一直在骗我。”接着我将关于老周‘救’我的经过跟他们说了一遍。
听完后,大头一脸的惊讶,却没有出声问什么,大头人粗心却很细,或许他知道,现在再跟我问什么,都会令我更难受。
老周为什么诈死?还要骗我是活阴差?可笑的是,我还真的以为自己也是活阴差!可想不通啊?老周带我去捉鬼,那伟岸如画的酆都城,还有老周被那车子穿过,却毫发无损的一幕幕却告诉我,那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怎么会那么真切?可刚才那个人确实是老周,我和他在一起工作也有两年多,所以我可以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