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在东非洲(EAST AFRICA)工作、访问过的中国人,都想知道郑和为什么没有留下来发展?
如果郑和留下来了,也许今天内罗毕(NAIROBI)、坎帕拉(KAMPALA)和达累斯萨拉姆(DAR-ES-SALAAM)的主要零售商业和工商机构都是华人的,而不是印巴人的,就像在东南亚国家那样。
至今,很多沉醉于这段历史的人们都在为匆匆忙忙回国的郑和不解?而且,他带来了大量的金银首饰、陶瓷、丝绸,但是,带回去的仅仅是一头长颈鹿?非常令人费解。
郑和,在东非留下了什么?
还有什么遗迹吗?
1995年10月,我是无意中被派往非洲拍片的,就是这种无意突然触发了并由此蕴壤了我那浓烈的非洲情结,在我的非洲情结有意无意中得到升华之后,就有了有意的1998年第二次非洲之旅,并且有了2000年的第三次非洲之旅……
迄今为止,我已经先后游历了东非的乌干达(UGANDA),坦桑尼亚(TANZANIA),肯尼亚(KENYA),北非的埃及(EGYPT),西北非的摩洛哥(MOROCCO)等等非洲国家,游历了它们的首都和主要城市、部分乡村。其中,乌干达,坦桑尼亚,肯尼亚三个东非洲国家,我已经是旧地重游。并且,我顺便在苏丹(SUDAN),卢旺达(RWANDA),扎伊尔(ZAIRE)和毛里塔里亚(MAURITANIA)边境村镇,了望或者进进出出。
关于非洲,对于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到过非洲,对非洲的唯一印象来自全球强势电视媒体的传播的人而言,非洲只是一个拥有7·67亿人口的大洲,那里的人饥肠辘辘,形容枯槁,蚊虫肆虐,艾滋病泛滥,民众饱受战乱之苦,住的是四面透风的简易窝棚,穿的是棉布制成的肮脏不堪的破衣烂衫。前面说了,在全球传播垄断的情况下,强势媒体尤其是卫星电视给人们塑造了一个虚假的非洲。
其实,不说是故意歪曲,至少也是不准确的。
我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土地,就被这种强烈的反差震撼了!
甚至于对于我曾经迷恋过的东西也产生了怀疑!那些不负责任的西方媒体,的的确确是在耸人听闻,或者是有意无意地夸大其词。
是的,有一些地区是这样,有一些非洲人是这样。但是,相比于幅员辽阔、丰富多彩、拥有55个国家和地区的大洲而言,这些只是不足称道的沧海一粟。
西方传媒把非洲夸大成为“被上帝遗弃的家园”。
其实相反,我更愿意形容非洲为“人类最后的伊甸园”。因为,大多数非洲人每天都在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而且还有一个完全是潜伏于遗传基因里的理由:人类说不一定都是从非洲起源的呢!
这太有意思了,我们真正的老家就在这里?
我以为,由于各式各样的隔绝,包括大西洋(ATLANTIC OCEAN),撒哈拉沙漠(SAHARA ),印度洋(INDIAN OCEAN),冷漠无情的寒流和季风之类,人类正在丧失或者已经丧失的所有的童真,所有关于伊甸园的记忆,所有真正意义上的简朴和淳美,所有的天然和地道,所有被工业文明淹没的人类文化的精髓的原生态,目前都保留在这块神秘的土地上。
西方文明正在肆无忌惮地欺凌非洲,现代化或者说伪工业化正在污染非洲,连绵不绝的殖民主义至今阴魂不散,傲慢与偏见,高傲自大,毁灭性的掠夺,狂热的争斗,非理性的战争,武器试验场,种族之间的残杀,一切都在无序中渴盼有序。
我们不能坐视。
我们应该进入这块大陆。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们,我们的黑人兄弟!
实际上,我们早就在进入了。
从唐朝的杜环到明朝的郑和。
唐朝是中华民族最开放的朝代之一,大名鼎鼎、流传千古的西天取经,那个执著的高僧唐玄奘,就是一个今天中国人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过,唐朝著名学者杜佑的孙子杜环,几乎不为我们今天的普通人知晓,他曾经游历了西亚和非洲,第一次写下了名为《经行记》的专著,用生动的笔墨转述了他的所见所闻,可以说是中国文人海外游记的开山之作。
宋代,资本主义已经在中国的城市里萌芽,我国的能工巧匠,已经能够制造高达五层,上千人乘坐的巨大海船,在世界航海史上首次使用了指南罗盘,开创国际航海的新纪元。那个时候,中国的大型商船在印度洋、波斯湾和东非洲海岸来来往往,盛况空前。大量的非洲香料,运到了中国。
宋朝熙宁年间(公元1068年-1077年),中国和桑给巴尔(ZANZIBAR)建立了正式的官方关系。桑给巴尔还派出使节,两次正式访问中国。
元代,中国有名的旅行家汪大渊,为中国、非洲之间源远流长的关系,打下了不凡的基础!据史料记载,汪大渊从泉州出发,乘坐远洋海船,走遍了东南亚国家和亚非几十个国家。他的足迹遍及亚非几十个国家。他充满兴趣地转悠这些奇乡异土。他到了埃及,沿红海南下,足迹到过索马里的摩加迪沙,肯尼亚的马林迪,以及坦桑尼亚的桑给巴尔。东非洲继续强烈地吸引着中国人。
到了明朝,郑和(1371-1435)登上了历史的大海船。他作为古代封建社会时期最杰出的航海家,于公元1405年到1433年期间,奉派出使西洋,居然达到了百折不挠的七次!是什么信念和什么样的动机驱使他一次又一次地穿越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风浪?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切地得知。反正,想同蓝色大海那边的新大陆进行沟通,应该是起码的动机。郑和至少有三次到过东非洲海岸,并在那里留下了流传至今的证物。
郑和带领的大批中国人远航东非洲,比葡萄牙的航海家达·伽马绕行好望角,足足早了一个世纪。了不起!这是我们中国人至今应该引以自豪的辉煌篇章!
公元十五世纪后,欧洲的殖民主义者,开始陆陆续续从各个方向进入几乎四面环海的非洲大陆。一时间,西班牙人,荷兰人,英国人,德国人,比利时人,意大利人都纷纷争相切割黑色大陆。
这期间,中国人已经进入封建社会末期,仅仅是清朝的徐继畲编撰了《瀛寰志略》,对非洲各国的风情、地理和气候等等,作了系统的介绍。甚至于,18世纪,还有一个名叫谢清高的广东人,走得更远,他到达了南非,并第一次绕过好望角,继续北上到了欧洲!
历史应该记住他们!尽管当时的朝廷顶多把他们的行为看成是独行侠,看成是无足轻重的游历。历朝历代的这些人,没有唤起集体的激动,什么原因,很值得研究。
作为中华儿女的先驱,他们为中国和非洲的交往,写下了最初的篇章。
当然,历史还有沉重的一笔:被荷兰、英国、德国、比利时殖民主义者抓掠到非洲做苦工的大批中国劳工,他们在殖民者的矿山和种植园里,和当地黑人一起,遭受了非人的剥削。中国人和非洲人一起反抗殖民主义,建立了最深厚的战斗友情!
二十世纪,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之后,中国人民和非洲人民又携手合作,共同建设美丽的非洲。
当代的毛泽东、周恩来,到邓小平,江泽民,我们都在支援非洲,帮助非洲。
我还想说的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民众,也从此开始关注非洲,起码要有兴趣了解非洲。因为,我们的亲朋好友,在美丽的非洲生活和工作着。
这里有一组关于非洲的数据:
非洲是世界上仅次于亚洲的第二大洲,总面积3020万平方公里,约占世界陆地面积
的20·2%,其中,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面积为2070平方公里,占非洲总面积三分之
二。非洲是世界上唯一被赤道拦腰穿过的大陆。
东非洲高原大体包括肯尼亚、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和坦桑尼亚,平均海拔是1500米左右,尽管赤道穿过这个地区,除了坦桑尼亚沿海草原气候炎热,其余地方倒也凉爽宜人。非洲大陆上高于5000米的高山,如乞力马扎罗山(MOUNT KILIMANJARO)、肯尼亚山(MOUNT KENYA)等都在这里。说到东非,必须提到东非大裂谷(EAST AFRICAN PLATEAU),它全长7000余公里,是地球上最令人惊叹的伤痕。东非大裂谷宽窄不一。1995年12月,我在肯尼亚目睹它那几乎可以跳跃而过的最窄处,也在坦桑尼亚阿鲁沙(ARUSHA)惊叹它那宽阔的“谷底”。其实,就是因为它的宽阔,才为东非洲带来了辽阔的大草原,草丛密布,植物茂盛,野生动物云集。这一带集中了非洲大部分的湖泊:著名的维多利亚湖(LAKE VICTORIA),坦噶尼喀湖(LAEK TANGUNYIKA),马拉维湖(LAKE MALAWI)等。这些地区气候湿热,雨量充沛,是高级哺乳动物比较理想的栖息地。人类早期化石,就是在东非大裂谷发现的。
顺便说,这里孕育了至今名闻天下的赛伦盖蒂(SERENGETI)野生动物保护区。
非洲是个苦难的地方,非洲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总体来看,非洲大陆几乎是被大西洋和印度洋和地中海所包围。由于北非的埃及和亚洲相连,又有地中海的舟楫便利,所以它的文明得到了高度的发展,和欧洲文明有较早和较多的交流。沿大西洋南下,一直到好望角,非洲的西海岸几乎没有优良的港口,也没有河流冲积成的三角洲,没有大陆架,航海业落后,加上大西洋一年四季向南吹的信风,由高纬度流向低纬度的寒流,一定程度上阻碍了非洲西海岸的文明发展。撒哈拉沙漠在南北方向上也隔绝了北非的文明向南延伸。唯有印度洋洋面上有规律的交替变化的季风,以及随季风不同季节性往返的洋流,却非常有利于东非洲居民和印度次大陆乃至于东亚的交流。当然,这种交流是比较晚近时期的,而且受制于欧洲殖民主义的扩张阶段限制。
非洲的落后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若干个世纪以前,欧洲的地图绘制人员,把这块火热的、富饶的美丽大陆标成黑色,意思是:想去探险、挖掘宝藏的冒险者,那里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小心点!
2000年5月16日,英国路透社记者戴维·福克斯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发出的一则新闻分析:《黑大陆仍然前途不明》。
不用看内容,只看标题,就明显地透露出西方人的倾向性。他们从来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而是把非洲大陆落后、迟滞的原委,完完全全地推给了非洲大陆上的人民。
他武断地说:
“数百年之后(的现在),随着非洲复兴的希望残酷破灭,非洲大陆仍然是
野蛮、危险之地,充满冲突和绝望,很少成为和平或希望之地。”
博茨瓦纳(BOTSWANA)前总统凯图米莱·马西雷于2000年5月16日访问肯尼亚时,发表了他的见解:
“非洲,三、四年前还充满希望。”
“那时,几乎所有的非洲国家都在进行民主化进程,经济指标在上升,乐观的信号预示着我们将摆脱陷身其中的泥潭。”
“非常遗憾的是,在其他国家取得如此大的进步时,我们竟然在丧失进步的机遇。”
但是,这位西方记者也看出了病根:
“从莫桑比克的洪水到非洲之角的饥馑,从塞拉利昂的内战到埃厄全面冲突,从致命的艾滋病大量流行到危害严重的债务,非洲似乎无法打破毁灭之灾的恶性循环:既有天灾,也有人祸。”
公元1980年,中国人进入了肯尼亚国际经援领域,承建肯尼亚体育中心,又称“卡沙拉尼”。
我可能是跟东非洲有缘,跟这几个国家有缘,跟卡沙拉尼有缘。就在东非洲的“卡沙拉尼”建设得如火如荼之际的1986年,我供职的四川电视台派出了一个特殊的摄制组,在肯尼亚拍摄了一部电视连续剧:《卡沙拉尼》。这是四川电视台第一次去非洲拍片,也是当时全中国电视台的第一次。
差不多十年后,我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作为四川省新闻采访团成员,于1995年11月到1996年1月,访问了乌干达、坦桑尼亚、肯尼亚和埃及。
这次访问,我认识了李忠,朱凤鳞,童杰等人。尤其重要的是,我去了当时他们在施工的赛琳娜旅馆群项目,拍摄了在赛伦盖蒂大草原里劳作的中国人、当地黑人的身影,并从此留下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非洲采访的伏笔。
这中间,就是有一种情结存在:非洲情结。
时光倒流几百年,我们中国人的先辈,一个叫做郑和的太监,作为东方中国的使节,带着两万余人,乘坐六十二艘龙船,来到了肯尼亚。他们当时的举动,在几百年内,基本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继续再继续?
郑和,留下了大量的丝绸,锦缎,陶瓷,金银首饰,带走的据说只有一只中国人觉得好奇的长颈子怪物:长颈鹿。其实,现在的中国人依然觉得是怪物,在大城市的动物园里,长颈鹿还是非常招眼的陈列。
1995年,我在肯尼亚的海滨城市蒙巴萨(MONBASA),参观耶酥堡时,就看见大量的中国瓷器。
解说词说,这就是郑和带来的。
王经志,杜衡产,陈克浩先后来到东非洲领导四川公司在这里的建设工作。李忠,谢觉光,童杰,苏德模,朱凤鳞,谢文华,吴文修,许成伟,冯剑峰,向蓁,罗勇,兰水清等人,也先后来到东非洲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如果用他们自己在工地上撰写的对联来概括,那也倒是很精确和精彩的。这幅对联,我在1995年的采访之际,就记录在笔记本上了:
伴猛兽听狮吼舍生忘死 笑傲非洲大草原
顶骄阳碾泥泞含辛茹苦 奋战坦桑哥乐山
横批: 与狼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