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叔本华超级成功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2474600000007

第7章 永恒(2)

说它不是有机体生命的原因,而是其结果的表现,通常它只限于有机体存在时才能发生作用,一旦有机体死亡,它的作用也随之停止。我又发现,意识的完全错乱(即疯狂),虽会伴随着诸种活动力的低下或衰弱,使生命陷于危险的境域,然而他(精神错乱的人)的感受性和肌肉力量却反而增强;只要没有其他原因加诸他身上,他的寿命不但不会缩短,反而会延长。——其次,我又发现个体性是一切有机体的特性,同时它也是意识的特性。我虽然完全不了解这种个体性,但至少知道自然界的个别现象都是由一种普遍性的力量在无限相同的现象中推动着。——再者,我们也不能因为如今有机体的生命已停止了,以此推动它活动的那股力量也归于乌有。——那就像纺车虽已停止不动,但我们却不能因此推测纺织女郎亦已死亡一样。它也像钟摆再度回复它的重心、然后静止一样。乍看虽已停止活动,但不能认为重力已消失,重力依然在无数的现象中活动着。诚然,或许有人会反对我以上的比喻,认为在这种场合下,重力并没有能力停止这个钟摆的活动,只是我们肉眼看不到而已(钟摆仍永远在摆动之中)。有这种主张的人,不妨回头观察一下电气,当放电之后,电气实际上已停止其活动。我所以引用此例,不过是想表示即使最下等的自然力中,也有永远性和普遍性。我们切不可被那些短暂无常的现象所迷惑,更不必以为生命已停止,赋予生命的原理即已根绝,而认定死亡是人类完全的破灭。虽说现在已没有人有那么强的腕力能拉起三千年前奥狄塞的那把弓,但一个有正确理解力的人,总不致认为那一把弓强劲的活动力已完全根绝。由此推论,当可知,以前使那业已消灭的生命活动的那一股力量,与如今欣欣向荣的生命中活动的力量是相同的,这种思想,才比较切近真理。不错,我们的确知道,被因果的链锁所束缚的东西,是会破灭的,因为那仅是状态和形式而已。但另有两种东西与这些因果变化无关,一为物质,另一是自然力,这两者都是一切变化的前提。至少,我们若要做深一层的探究,认识一下赋予我们生命的基本因素到底是何物,必须在最初把它假设为自然力,同时还要假设它和形式、状态的变化完全无关。这些形式或状态,由于原因和结果的束缚,而时有改变,它们必须受存在的生成和消灭因素所支配。从这一点,也足可证明我们的真正本质是不灭的。当然只凭这些,还不能证明我们死后生命的持续与否,更不能期待从上述证明中得到些什么慰藉。虽则如此,但这点往往很重要,连认为死亡是绝对的破灭而产生恐惧的人,也无法对之轻视;生命最深奥的基本因素是不会被死亡所拘束的。

物质也同于自然力,并未参与因果所引导的无间断的状态变化,它以绝对的固执性,保证人类的不灭性,因此连一般愚夫蠢妇,脑海中也有本身不灭的信念。或许有人要说:“哪里!物质如尘灰,怎么可说固守着物质的自然状态,就可当作人类本质不灭的证据?”——错了!你们知否这些尘灰是何物?知道它们是由什么制造而成?你们在轻蔑它之前,对这些应该要有所了解。如今,那些被当做尘灰或躺在那里的物质,如溶解于水中立刻变为发出金属光辉的结晶体,如施以电气的压力,甚至可发生电光。不仅如此,物质可自行变成动物或植物,从那神秘的怀抱中发生生命——因为人类的肤浅而时刻担心着不知是否会消失的那种生命。但是,以这样的物质当作永恒,是否太无谓呢?并不,我敢下断言,惟有物质的这种固执性,纵使不过是比喻,甚至不过是影绘,却正可证明我们真正本质的不灭性。只有这些纯粹无形的物质——不是知觉所能感触到的,才正可作为思考永恒性事物的经验基础。——这些物质是物自体(即意志)的直接反映,同时,它们以时间不灭性的姿态再现意志真正的永恒性。

我们已曾述及,自然之声是毫不虚伪的。但诸位切不可将上述见解与“物质不灭”相提并论。一般从逻辑所产生的论点,虽不致有绝对的错误,但大抵是片面不完全的,例如,伊壁鸠鲁斯的彻底唯物论以及与之相反的英国哲学家柏格莱的绝对观念论,皆为极端片面的见解。这些学说固有“真”的一面,但必须附带某些特定的条件,才能显现出它的真理。若从更高的立场去观察,则可发现它仅是相对的真理,甚至是错误百出的。所以,惟有站在最高的立场,才能获致绝对的真理。我上述的见解,应是极不成熟的,但从古老的唯物论中所主张的物质(或谓影像)不灭,已显现出人类真正本质的不灭性;再从更高一层的绝对物理学立场,显现出自然力的普遍性和永恒性——生命力为一种自然力。因此,上述不成熟的见解,实际也蕴含着生物不会由于死亡而蒙受绝对破灭的主张,而认为生物是在全自然之中或者和全自然共同存续。

现在我们且换个角度,试观察死亡与全体自然究竟有何关系。以下,我们仍以经验的根据来讨论这个问题。

无可否认的,生死的决定应是最令人紧张、关心、恐惧的一场豪赌,因为在我们眼中看来,它关乎一切的一切。但永远坦率正直、绝不虚伪的自然,以及圣婆伽梵歌中的昆瑟孥,却向我们表示:个体的生死根本无足轻重,不管动物或人类,他只把他们的生命委之于极琐细的偶然,毫无介入之意。只要我们的脚步在无意识中稍不留意,就可决定昆虫的生死;蜗牛不论如何防御、逃避,或施展隐匿、欺骗的手段,但任何人都可轻而易举地将它捕获;再看看在张开的网中悠游浮沉的鱼,欲逃无门,无法作逃走的打算;还有,在老鹰头顶上飞翔的鸟,在草丛中被狼所看准的羊,它们都毫无戒心地漫步着,竟不知威胁自己生存的危险已迫在眼前。就这样,自然非但把这些构造巧妙得难以形容的有机体强烈的贪欲,并且将它们毁灭在极盲目的偶然、或愚者的反复无常、或小孩子的恶作剧之中。自然极明显地表示——他以简洁的神论口吻说出,并未多加注释——这些个体的破灭与他毫无关联,既无意义,不值怜惜,并且,在这种场合,原因或结果都不是重要的问题。但万物之母所以一任其子民处于无数恐怖危险的境遇中,丝毫不加保护,乃是因他知道他们虽毁灭,但仍可安全回到自然的怀抱中;它们的死不过是一种游戏而已。自然对待人类与动物相同,他的话也可应用在人类身上,个人的生死对于自然根本不成其为问题,因为我们本身等于自然。仔细想想,我们的确应该同意自然的话,同样不必以生死为念。——附带必须说明的一点是,自然所以对个体生命漠不关心,是因为这种现象的破灭丝毫不影响其真正的本质。

但是,更进一步讲,正如现在所观察的一般,生死问题不仅是被极细微的偶然所左右,并且一般有机体的存在,短暂无常,不论动物或人类也许今天诞生明天就消灭,出生和死亡迅速地交替着。但另一方面,那些远为低级的无机物却有非常漫长的生命,尤其是绝对性无形式的物质(无生物),连我们的先天性都可看出它们无限长的持续。——遗物何以厚彼而薄此?我相信他本来的意旨是这样的:这种秩序只是表面的现象,这种不断的生灭只是相对性的,绝不会波及事物的根底;不仅如此,一切事物真实的内在本质,虽是我们肉眼所看不到的神秘东西,但他向我们保证:其本质绝不会因生灭而有所影响。至于谈到这些是如何发生的,我们既看不到,当然也无从理解,因而只有把它当作是一种戏法。因为,最不完全、最低级的无机物,都可不受任何事态的影响继续存在,然而具有最完全、最复杂,巧妙得无由解答的组织的生物:却经常除旧更新,短时间后必归于乌有,而把自己的场所让给从而进入生存之中的新同类。——显而易见,这是很不合理的现象,它绝不可能是事物的真实秩序,它所秘而不宣之处一定很多。说得确实一点,那是由于我们的智慧被限制之故。

总之,我们必须要能了解,生与死、个体的存在与非存在,两者虽是对立的,但那仅是相对性的,更非自然之心声。它所以使我们造成错觉,皆因自然实在无法表现事物的本质和世界的真正秩序。——绕着大弯说了一大堆,相信诸位心里必定会涌起我刚才所述的那种直接而直观的信念了。当然,如果他是个平庸至极的人,他的精神力和动物的智慧无大差别,只限于能认识个体的话,则属例外。反之,只要有稍高的能力的人,可以看出个体之中的普遍相、可以看出其理念的人,便该有某种程度的那种信心。而且,这种信心是直接的,因而也不会有差错。实际上,那些以为死亡是本身的破灭而过分恐惧的人,多半只是一些观念狭隘的人;至于极优秀卓越的人,便可完全免除这种恐惧心。柏拉图把他的哲学基础放在观念论的认识上(即在个体中看出他们的普遍相)这是很正确的。然而,我刚才所述的那种直接从自然的理解所产生的信念,在“吠陀经”奥义书中,作者的心胸却是根深蒂固,出乎常人所想像之外。因为从他们所说的无数言词中,能把那种信念强烈地迫近到我们胸中来,令人不得不以为他们的精神所以能直接受到这种启发,是因为这些贤哲在时间上比较接近人类的根源,能够明显地理解深刻的事物本质。印度那种阴郁神秘的自然背景,对于他们的理解,的确是有所帮助。——但是,我们也可以从康德的伟大精神所形成的彻底反省中,达到和他们相同的结果。反省告诉我们,那迅速流转而为我们的智力所能理解的现象,并非事物的真相,也不是事物的终极本质,而不过是它的现象而已。若再进一层说明的话,那不过是因为智慧原本就是由意志赋予动机,当意志追逐它的琐碎目的时,指定智慧要为它服务而已。

我们再客观地观察自然现象——假若我现在想杀死一只动物,不管是狗、鸟、青蛙或昆虫,这时,它们大概万万想不到。他们的生命原动力会在我的恶作剧或不慎的行为下归于乌有。——反之,在所有的瞬间中,以无限多样的姿态,满载着自然力和生命欲而诞生的数百万种动物,它们也绝对想不到在生殖行为之前,是完全无有的,它们是从无中创造出新生命。——再说,一个动物从我的眼前消失,它将往何处去?不知道。另一个动物出现,它又是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具备着相同性质、相同性格和体型的动物,惟一不同的只是物质,他们把这些物质不断地丢弃,而产生新的生命,使其自身的生命更新。——就此看来,已消失的东西和代之而起的生命,其本质应该完全相同,只不过稍微有了变化,生存形式稍微更新而已,因此,我们不妨说死亡的种族,不过犹如睡眠的个人而已——这种假定是很合理的。

不论在哪里都无例外,自然的纯粹象征是圆形,因为圆形是循环的图式。这实是自然界中最普遍的形式,上自天体的运行,下至有机体的生生死死,万物之中的所行所为,只有这种图式,在时间和其内容不断的流动中,才可能产生一种现实存在,即眼前的自然。

我们不妨观察一下秋天时昆虫的小宇宙,有的为了漫长的冬眠,预先准备自己的床铺;有的变成蛹以度过冬天,到春天时,才觉醒自己业已返老还童已是完全之身才作起茧来;更有许多昆虫像被死神的手腕抱住似的休息,只为了他日从它们的卵中产生新的种子,专心一意仔仔细细地整顿适合卵生存的场所。——这些都是自然的伟大不朽的法则,他告诉我们,死亡和睡眠之前根本上并无任何区别,对于生命并无任何危害。昆虫的预备巢穴或营筑自己的小房子,在那里产卵,把翌年春天即将出世的幼虫的食物安排妥当,然后,静待死亡的来临。——这正如人们在前一天晚上为翌晨所要用的衣物或食物而张罗、而忧虑,或是准备,然后,才能安心的就寝一般。同时,昆虫的秋死春生,也和人类的就寝和起床一样,如果这种秋死春生和它的自体或真正本质不同的话,那么它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们做这样的观察之后,再回到我们本身和我们的种族,若瞻望遥远的未来,人们脑中难免升起:此后将有数百万的个人以异样的风俗习惯而表现,他们究竟从何而来?他们如今又是在哪里——难道有一种巨大无比的“虚无”,隐匿着那些后代人?也许这真是惟一的答案——如果你无视本质问题的话。但你所恐惧的虚无深渊究竟在哪里?至此,你应该领悟,万物都有它的本质。以树木为例,那是树木内部有着神秘的发芽力,这种力量通过胚芽,每一代都完全相同,尽管树叶生生灭灭,它仍继续存在。所以说:“人间世代,犹如树木的交替。”现在在我周围嗡嗡作响的苍蝇,夜晚进入睡眠,明天还嗡嗡飞旋,或者,晚上死去,但等到春天它的卵又会生出另一只苍蝇。苍蝇在早上可再现,到春天仍会再现,冬天和夜晚对于苍蝇又有何区别?——布达哈所著生理学一书中这样写道:“尼基曾连续作六天的观察,他发现在浸剂中的润虫类,上午十时以前还看不到,十二时以后就发现它们在水中乱动乱窜了。而一到夜晚它们便死亡,但到第二天清晨它们又产生新的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