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叔本华超级成功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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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宗教的渊源(1)

作为一门学问而论,哲学与应该相信的或可能相信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哲学只与可知的东西有关。如果这种情形与我们相信的事实完全不同,那么,即使对信仰也没有好处,因为,信仰的本质就是宣示不可知的东西。如果这种东西可被认知,那么,信仰便是可笑而无用的,这就像在数学范围内提出一种以信仰加以证明的理论一样的可笑而无用。

可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说,信仰给予我们的,可比哲学给予我们的为多,可以多得多;然而,信仰教给我们的,不能与哲学的结论连在一起,因为,知识比信仰较为实际,因此,当两者碰在一起时,后者会被碰得粉碎。

总而言之,信仰与知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为了两者相互的便利起见,两者必须严格地分开,因此,两者各行其是,彼此不相注意。

生命短促的人类,川流不息地、一代一代地相继来到这世界,又相继离开这世界;每人都肩负着恐惧、匮乏和忧虑,跃进死亡的怀抱。当人类如此地生死相继时,他们从来不厌其烦地问什么东西使自己烦恼,这个悲喜剧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向天祈求,但天道无言。天没有给我们回答,却来了一批带着启示的教士。

但是,如果一个人还认为那些超人类的存在者曾经替人类带来信息,告诉我们有关自己或世界存在的目的,那么,这个人便仍然停留在童稚时代。即使各种启示——一定有错误,就像所有属于人类性事物一样——往往包含在奇怪的寓言和神话中并因而称为宗教。然而,除了智者的思想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启示。因此,在这个范围以内,不论你相信自己的思想或相信他人的思想,都是一样的,因为,你所相信的永远是人类的思想和意见,而不是别的东西。然而,人类往往有一种缺点,总喜欢相信那些自称其知识来自超自然力量的人,却不愿相信那些自己头脑中有思想的人,可是,如果你记得人与人之间智力上的巨大不平等,那么,便可以知道,某一个人的思想,在另一个人看来,很可以作为启示。

无论什么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婆罗门教也好、回教也好、佛教也好、基督教也好,所有教士僧侣的基本秘密和狡猾的地方,都像下面所说的。他们认识并抓住了人类形而上需要的巨大力量和牢不可破性,于是,便自称具有满足这种需要的方法,他们说,用这种方法,可以把解决人生大疑问的答案直接带给人类。一旦他们使人们相信了这种说法,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引导和支配他们。比较慎重的统治者便与他们联合起来,其他统治者本身就为他们所统治。可是,如果能绝无仅有地让哲学家做国王,那么,整个笑剧便在最不适宜的方式下结束。

要对基督教作一公正的判断,必须考虑到基督教之前是什么,基督教所取代的又是什么。最初是希腊罗马的泛神论,这种泛神论被视为大众的形而上学,没有任何真正明显的教条,没有任何规范行为的法则,没有任何道德的倾向,也没有经典。因此,根本不应称为宗教——毋宁说,是一种幻想,是诗人们从民间传说中拼凑而成的产品,大部分是自然势力的明显人格化。我们很难想像成人们会重视这种幼稚的宗教。然而,古代作家中却有许多记载表示他们确实重视这种宗教,尤其是马克斯穆斯的头一部作品中,特别有这种记载,但是希罗多德的著作中,这种记载更多。后来,由于哲学的进步,这种严肃的信仰便不见了,这使基督教得以取代这种宗教,尽管这种宗教有着外来的阻力。——基督教必须取代的第二个东西是犹太教,犹太教粗陋的教义在基督教中被升华了,也在无形中寓言化了。一般说来,基督教的确是属于寓言性质的,因为世俗所谓的寓言,在宗教中称为神秘。我们必须承认,无论在道德方面或教义方面,基督教都远优于先前的两种宗教,从道德方面说,只有基督教(就东方人而言)宣扬和好,爱你的敌人,忍受和否定意志。不过,由于一般大众不能直接把握真理,所以,最好用美丽的寓言方式把这个传播给他们,这种寓言足以作为他们实际生活的指针以及使他们获得安慰和希望。可是,在这种寓言中,加上一点点荒诞不合理的东西,是不可缺少的成分,这更可以表示它的寓言性质。如果你从实质上去了解基督教教义,那么,伏尔泰便是对的。可是,相反地,如果你从寓言上去了解基督教,那么,基督教便是一种神圣的神话,便是一种使人们获得真理的工具;如果没有这个工具,人们就根本无法接近这些真理。即使教会所谓的“在宗教教义方面,理性根本没有用,也是盲目的,因而应该加以排除”,从根本上看,也是表示这些教条属于寓言性质,因此不应以理性的标准来衡量它们,因为理性是从实质意义上了解一切事物的。教义中荒诞不合理的地方,正是寓言和神话的表象,即使这里所讨论的例子中,也是源于像《旧约》和《新约》两个相同教义连在一起的需要。这个伟大的寓言最初是在没有明白自觉的深藏真理暗中影响之下对外在和偶然环境的解释渐渐出现的,一直到最后,才为奥古斯丁所完成,奥古斯丁深深了解这个寓言的意义,因此,把它作为系统的整体,并能补充其中所缺少的东西。因此,奥古斯丁的学说是完美的基督教教义,后来马丁·路德也采取这个看法,今天的新教徒从实质意义上了解“启示”,因此,他们把它限于某一个人而认为最完美的基督教教义原始基督教,可是马丁·路德却不这样看(正如它不是种子而是可食的果实)。——然而,所有宗教的弱点仍是:它们决不敢承认本身是寓言性的,因此,它们必须郑重地表现自己的教义在实质上是真实的。由于荒诞不合理的东西是寓言的本质,所以,这个弱点导致永久的欺骗以及对宗教大大的不利。其实,更坏的是,到时候我们会知道,因为它们在根本并非实质上的真实,所以,便消灭了。这样说来,最好是直接承认本身的寓言性质。只是,这些困难是如何能让人们了解一件东西同时是真实的又是不真实的。但是,由于我们发现所有宗教多少都是以这种方式形成的,所以,我们必须承认,在某种程度以内,荒诞不合理是合于人性的,其实是人类生活中的一部分,并要承认,欺骗是宗教中无可避免的——其他许多方面也证明了这个事实。

基督教所谓上帝预定说和马丁·路德先躯者奥古斯丁所完成的上帝恩选说,提供我们上述所谓荒诞不合理的地方是源于结合的一个证据和实例:根据奥古斯丁恩宠说的看法,有的人比别人处于较优地位,成为神恩的对象,这等于说,他是带着现成的特权来到这世界的。可是,这个学说的令人不满意处以及荒诞不合理处,完全源于《旧约》中的一个假设,即人是一外在意志的创造物,这外在意志从无中把他创造出来。但是,如果我们想一想,真正道德上的优越实际上并非天赋的,那么,在婆罗门教和佛教轮回说之下看来,问题便完全不同而更为合理了,根据轮回说的看法,一个人可能与生俱来的一切好处,都是他从另一世界和前生带来的,因此,它们不是恩宠所赐,而是自己在另一世界所作所为的结果。——不过,在奥古斯丁这个教条之外,又加上一个更坏的教条,这更坏的教条告诉我们,在大多数堕落因而注定永远受罚的人类中,由于上帝预定说和恩选说的结果,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被宣告无罪,最后得救,而其余的人则应得毁灭并永在地狱中受苦。从实质意义上去了解,这个教条使人很不舒适,因为,这个教条不但惩罚过错,甚或惩罚仅仅缺乏信仰的人,惩罚一个20岁不到的人,要他们无目的地受苦,而且还说,这种几乎普遍的受罚,实乃原罪的结果,因而也是人类最初堕落的必然结果。但是,上帝最初造人时,没有把人造得比现在好一点,他一定知道人类会堕落,然后他张开陷阱,他一定知道人类要掉进这陷阱中。因为一切都是他造的,没有事情可以瞒住他。那么,根据这个教条的意思看,他从无中创造一个脆弱而易于犯罪的人类以便使他们接受无穷的痛苦。最后还有一点,上帝禁止一切犯罪也宽恕一切犯罪,甚至要人类爱自己的敌人,可是他自己却没有这样去做,他所做的正与此相反,因为,当一切都成为过去而永远毁灭时,当世界末日来临时,那最后的惩罚,既不是存心改进人类,也不是存心恐吓人类不再犯罪,惟一的解释只是报复。这样看起来,好像整个人类之被创造,只是为了要他们永远受苦和受罚——也就是说,虽然我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是,除了极少数人由于神的恩宠能够免于这个命运之外,其余的人都要永远受苦和受罚。此外,上帝似乎是为魔鬼而创造这个世界的——这样看来,如果他根本没有创造这个世界,要好得多。——如果你从实质意义上了解教义,这就是发生于教义方面的情形。相反地,如果从寓言意义上了解教义,那么,所有这些都可以得到较满意的解释。不过,我们早已说过,这个学说中荒诞不合理的地方即令人觉得不愉快的地方,根本只是犹太一神教及其自无中创造以及随此而来的结果,只是对轮回说作不合理而令人反感的否定之结果,在某种范围内看,轮回说是很自然的道理,因此,所有各时代的人类都接受这种说法,只有犹太人例外。6世纪时,教皇格利高莱一世为了避免由于否定轮回说而产生的巨大不利,并减轻这个教条令人不愉快的性质起见,非常聪明地发展出一套涤罪所的说法,并把这种说法正式摆进教会的教义中。于是,一种轮回说的代替品便被引进基督教来,因为两者都构成一种涤化过程。用同一目的,又产生了一种所谓万物复原的说法,根据这个说法,即使犯罪者,在宇宙大喜剧的最后一幕,也都完全恢复原状。只是新教徒由于固执着《圣经》上的宗教,所以不放弃所谓地狱中永远受罚的说法。这可能对他们有好处——我们可以恶毒地说:他们得到的安慰是,自己并非真正相信它;因为当他们不管这个问题时,心里在想:它不会那样坏。

奥古斯丁所谓犯罪者多而应得祝福者少的想法,也可以在婆罗门教和佛教中发现,不过,婆罗门教和佛教中的轮回说已把这种想法中令人讨厌的地方除去了。的确,前者的最后救赎和后者的涅槃也是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可是,这些少数人来到这个世界,并非经过特别挑选和赋予特权的,他们应得的赏罚是他们自己在前生中得到的,而他们也继续在今生保有它们。不过,其余的人并非被抛入永久的地狱中,他们被带到与自己行为相符的那种世界中。因此,如果你问这些宗教的创立者那些不曾得救的人们哪里去了的话,他们会告诉你:“看看你自己的四周,这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这就是他们所成为的人,这就是他们的活动范围,这就是欲望、痛苦、生、老、病、死的世界。”——可是,相反地,如果我们只从寓言意义上去了解奥古斯丁所谓被选者少、永远受罚者多的想法,并用我们自己哲学的意义去解释它的话,那么,便与下述事实一致,即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否定意志因而从这世界中救赎出来(正如佛教中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达到涅槃一样)。相反地,这个教条具体化为永远受罚的,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这就是传给所有其余者的世界。这是一个很坏的地方,这是炼狱,是地狱。只要我们想一想,有时候人给人的痛苦多么大,慢慢把别人折磨致死的痛苦怎么样,并且自问一下魔鬼是不是做得比这更厉害,就可以了解这种情形。对那些坚持生活意志不放的人们而言,可能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但是,实际上,如果亚洲人问我“欧洲是什么”,那么,我一定回答说:“欧洲是完全为一种前所未闻和无法相信的幻想所支配的大陆,这个幻想告诉我们,人的出生是他的绝对的开端,他是从无中创造出来的。”

从根本上看,撇开两方面的神话不谈,佛陀的涅槃和奥古斯丁的两城说是一样的,奥古斯丁的两城说把这世界分为两个城,即世俗之城和上帝之城。

在基督教中,魔鬼是一个非常需要的角色,他是尽善尽美,全知全能之上帝的平衡力量,如果不把魔鬼当作一切罪恶的来源,就无法了解充满世界的无法估计的罪恶到底从哪里来的。由于理性主义派已经扬弃魔鬼的观念,所以,由此而在另一方产生的不利之处已愈来愈大,也愈来愈明显。这可能早已预料到,事实上也确为正统教会预料到。因为,当你从大厦中抽去一根柱子,不可能不危及其他柱子的。——这点也证实了别处所产生的看法,即耶和华波斯教中善之神的化身,而撤旦则为波斯教中恶之神的化身,善之神和恶之神是不能相离的。可是,善之神又是因陀罗的化身。

基督教有一特别不利之处,即它与其他宗教不同,不是纯粹的学说,主要的却是历史,却是一连串事件,是许多人的行动和遭遇以及事实,构成基督教教条信仰的,就是这种历史事实。

基督教的另一基本错误是用不自然的方式把人类与人类所属的动物界分开,只认为人类才有价值,把其他动物看成为物。这个错误是所谓“无中创造”的结果,此后,在《创世纪》第一章和第二章中,造物主把一切动物只看作物,根本没有善待动物,即使一个养狗的人当他与自己的狗分手时,也会有惜别之意,可是,造物主却不善待动物,把动物完全交给人类,让人类来支配它们,后来,在第二章中,造物主继续指定人类为动物命名,这又是动物完全依赖人类,根本没有任何权利的象征。

实际上,我们可以说,人是大地的魔鬼,而动物则是受苦的灵魂。这是伊甸园那一幕的结果。因为,一般大众只能借强力或宗教来加以控制,而这里基督教使我们羞居困境之中。我曾经从可靠方面听说,当保护动物协会要求某位新教牧师讲道以反对虐待动物时,这位牧师回答说,尽管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事,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在他的宗教中找不到根据。这个人确是诚实的,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