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人生大师论哲理智慧(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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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论文学(2)

谈到品行,我的看法是,当人们已经腐败时,对他们来讲,他们更喜欢的是贵族和被逐出教会的人而不喜欢平民和教徒。我在舞台上看到过一个现代的骑士,他对自己的职业的骄傲跟从前那个不幸的拉贝利于斯对自己职业的屈辱不相上下,虽然他这样做是由于受到压力,而且只不过朗诵他自己的作品。因此古时的拉贝利于斯在竞技场上不能再坐到罗马骑士中间的位置上去,而现在的新人则每天能坐到法兰西喜剧院的长椅的国内第一等显贵中间的座位上;而且人们在罗马永远听不到如此恭敬地讲说罗马人民的威严,有像人们在巴黎讲说巴黎歌剧院的威严的那种情况。

这些便是我收集到的关于这辉煌的戏剧方面人家的谈话;现在我对您谈谈我自己所看到的。

可以设想一个宽十五尺和跟它相当的长度的匣子;这匣子就是舞台。人们在它两头隔开一定距离放置一些可以开阖的屏风,它们上面粗糙地画着演出要表示的事物。后面背景是个画着同样东西的巨大的幕,它往往总是洞穿的和撕破的,它按照配景表示地面上的深坑或者天上的窟窿。每个在舞台后面经过和碰着幕布的人,在摇晃它时会产生一种地震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趣。天空由某些浅蓝的、挂在棍子或绳子上的破烂布条,像洗衣妇的晾竿来表示。太阳(因为人们有时看得到)是放在灯罩里的火炬。天神和女神的马车是用四根木条组成的框架像秋千一样悬挂在一根粗绳上;在那些木条之间是一块斜的木板,上面坐着天神,前面挂着一块画得乱七八糟的粗布,当作那优美的马车的云彩。在这玩意儿下面,可以看见两三枝臭味难闻的和结了烛花的蜡烛在照明,当戏里的角色在秋千上摇晃着活动和喊叫时,蜡烛平静地冒着烟:这是敬神的香烟。

由于马车是歌剧院的道具中最重要的部分;从这上面,您可以判断其他的东西。那汹涌的大海是由蓝色粗布或纸板的长幻灯组成的,人们把它们用平行的铁钎穿起来,并由儿童们来转动。雷声是由人们在舞台的地板上推动沉重的大车形成,它也并不是那种有趣的音乐的最不动人的道具。闪电是用几撮树脂,人们把它们淋到火炬上形成;霹雳是烟火顶上的鞭炮。

舞台地板上装着一些小方形的翻板活门,需要时可以打开,显示魔鬼将从地窖中出来。当它们应当飞到空中去时,人们用褐色粗布填塞稻草而制成的小魔鬼巧妙地替代它们,有时也用通烟囱工人来代替,他们用绳索吊着在空中晃动,直到庄严地消失在我上面说的破布条中间。可是造成真正的悲剧的却是当绳索牵引得不好,或要断裂时,地狱里的魔鬼和永生的天神都会掉下来变成残废,有时还会送命。这一切以外,还可添加一些妖魔鬼怪,使某些场面变得十分悲壮动人,诸如:龙、蜥蜴、乌龟、鳄鱼、大蛤蟆,它们以骇人的神气在舞台上漫步,让大家以为在歌剧院上演圣·安东尼的诱惑。每个这样的丑八怪都是由并不想做兽类的笨蛋萨伏人驱动的。这便是巴黎歌剧院那庄严设备的大致情况,这是我在正厅里用我的观剧镜所能观察到的;因为您不要以为这些玩意儿都隐藏得很好,并能产生了不起的效果;我对您讲的这些只是我亲眼目睹的东西,也是所有像我这样无忧无虑的观众能观察到的。可是人家肯定地说,那儿有多得不得了的机器被用来推动所有这一切东西动作起来。人家多次提出愿意指给我看;但我从来不会好奇到想看人家费那么大的劲搞那么小的玩意儿。

在巴黎歌剧院里服务的人数是难以想像的。管弦乐队和合唱队一共近一百人;有无数的舞蹈演员;每个角色有两个和三个演员,就是说那里总有一两个附属演员预备代替主要演员,并且不干事而拿干薪,直到后者也心安理得地什么也不干,这种情形常有发生。那些演重要角色的第一演员在演了几场以后,不再赏光为观众表演:他们把位置让给了他们的代替者,代替者文让给了自己的代替者。人们永远收取同样价钱的门票,但不给同样的表演。每人买到的戏票像买到彩票,不知道能得什么彩;但无论如何,没有人敢发怨言,因为,为了使您知道这种情况,这学院的尊贵的成员对观众不应有任何尊敬态度,而是观众应该对他们表示尊敬。

我不对您谈那音乐,那是您知道的。但您没有那种观念的是,在演出时响起来的那吓人的尖叫,是那长长的吼叫声。人们看到那些女演员几乎都痉挛着,从肺部猛烈地进出尖叫声,紧握双拳对着胸口,脑袋向后仰着,脸涨得通红,血管激张,肚子鼓着;人们不知道对于眼睛或是耳朵起的作用最不愉快的究竟是哪一样;她们的努力对于观看她们的人跟听她们歌唱的众同样感到是种苦难;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吼叫声几乎总是观众喝彩的惟一的东西。从他们鼓掌的模样来看,有人会认为他们是聋子,由于抓住了这里或那里的几个刺耳的音,便想叫演员们再重复唱那几个音。在我看来,我确信人家对于歌剧院的女演员的叫喊声鼓掌,像在庙会上对卖艺者鼓掌一般;那种感觉是不愉快和难受的,当演员们继续在表演时人们忍受着,但看到他们没有出事而安然收场时,便感到十分高兴,因此很乐于表示自己的快乐。您可知道这种歌唱的方法是用以表达基诺一切最优雅和最温和的作品的。请想像那些缪斯、美惠三女神、爱神,甚至维纳斯,都表达得如此精美,你再判断那造成的印象!至于那些魔鬼,似乎还过得去:那种音乐有点儿地狱的味道,对它们并非不合适。因此一切魔术、招魂和安息日的节日都是法国的歌剧院最受欣赏的。

这些优美的声音既正确又温和,它们跟管弦乐队的声音非常贴切地配合。请设想一种没有旋律的乐器的没完没了的不协调音乐,一种低音的单调缓慢和永恒的嗡嗡声,这是我生平听过的最凄凉、最令人厌倦的玩意儿,我听到半小时就会产生剧烈头痛而无法忍受。这一切形成一种唱圣诗的音调,其中往往既没有曲调也没有节拍。可是当偶尔出现几个有些跳跃的曲调时,便会发生普遍的跺脚;于是正厅里活跃起来,大家紧张和喧哗地跟着乐队的某个人。大家由于刹那间感到他们原来很少感到的那种节拍而高兴起来,他们痛苦地紧张起自己的听觉、手臂、腿脚和全身,并追随着那总想准备逃避他们的节拍;不像德国人和意大利人那样,后者以整个存在接受着音乐,感觉到它,毫无困难地把握着它,用不着打拍子。至少雷齐阿尼诺常常对我说起,在意大利的一些歌剧院里,那儿节奏感是如此灵敏和生动,在乐队和观众中间人们永远听不到也看不见有表示打节拍的些微动作。但是在这个国家里,一切都显示出音乐器官的粗陋;声音在那儿是生硬和不柔和的,声音的转变是不光滑和强烈的,音是强制和不柔润的;在民间歌曲里没有节拍,没有悦耳的音调;军乐乐器,步兵短笛,骑兵喇叭,所有的号角,所有的双簧管,街头的歌者,小咖啡馆的小提琴,这一切都是些连最不灵敏的耳朵也觉得刺耳的假玩意儿。所有的才能并不是都赋予同一些人的,所以一般地说,法国人在欧洲一切民族里,好像是最没有音乐天赋的民族。爱多阿尔阁下认为英国人在这方面的禀赋也不多;可是他们的差别在于英国人自己明白而不为此忧虑,但法国人则仿佛有充分理由拒绝承认,他们对一切其他东西都可以接受批判,却不能同意自己不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音乐家。甚至还有人很想把巴黎的音乐当做国家的事业,这也许因为在斯巴达发生过把提摩泰的竖琴切去两根弦当做国家大事的缘故:您从这件事可以知道大家无话可说了。但无论如何,巴黎歌剧院即便是一个非常好的政治组织,但它并不因此使具有趣味的人们更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