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人生大师论哲理智慧(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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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与宇宙

一切创物的辐射能——光能,在日渐缩小的长空里,促动了原子微粒的盘旋,并在时空的长寂剧场里,激起了群星的回旋。行星群起走离了它们的火浴,在太阳的暴晒下,静待生机。此时,它们仍只是一团无生命的巨大御座,荒凉而沉寂,既不知其盲目命运的意义,也不知其来日的方向,当它们的御座遭到威胁时,它们也只有摇头叹息,遥望着茫茫的前程而已。

如此不知历经多少的岁月,生命才自一颗最微小的细胞里滋生出来,从此以后,它的生机渐露,适应力渐强,开始面对着种种奇情诡变,并使它们原无意义的躯壳渐现曙光。它们逐渐体会到自身的生存价值,为了保持它们的生存价值,它们尽其所能努力创新,并在自然规律的逆境里,克服了自然惯性的种种阻碍。

创造的奇迹日新月异地开展出来,它并不是盲目地孤独出航而停滞在封闭的生命死角里。一群细胞集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单元,它们的组成并不是盲目地聚集,而是通过一种神妙而复杂的相互关系性质,维系一种完整的协调功能。这种统协的创造原理是生存的神圣秘密,自非一般科学分析法所能解释。一旦小单元组合而成大单元之后,它们便能获得更大的自我表现的自由。由此,它们便开始在体内形成并发展许多新的器官,发挥新的功能。生物的进化便是依循这种原理,展现生命的潜能。

但是,生物在体形上的进化却有一定的限度。当它们体形过分庞大造成身体上的重负,而破坏了生活上的协调时,它们往往因为行动不便难于觅食,而造成绝食灭种的悲剧下场。

在这个阶段尚未结束之前,人类开始出现,它们的进化不是体形上的盲目扩增,而是智力上的巧妙发展。这种智力上的发展是无限制的,它使人类的潜能无穷地扩展开来。

火焰被点燃了,槌子也开始加入工作的行列了,经过了不知多少辛劳的岁月,乐器终于在污泥与喧哗中问世了。音乐的降生为人类的进化树立了一个新的里程碑,整个宇宙的气象变幻似乎都可从起伏不一的音乐声中获得了表白。进化的过程传递到人类之后,便获得了一种新的统协,它朝着一种完全不同于往昔的方向,建立一种新的价值。成年累月的进化过程终于在人类身上发现了意义;而事实上,科学界所瞩目的进化却正是人类的宇宙。我们不能否认,书皮镶边也是书本的一部分;同样,我们通过心灵、感官以及生活的体验等所觉知的世界,浑然与我们为一体。

这种统协的神圣原理具有一种深切的内在关连性。这种关连性早在进化的最初阶段——多细胞聚合的进化上——即已显露出来。而且最完整的内在表现则在人体身上才完全揭露出来。但是人类最大的进步并不是躯体上的进化,而是在他们的躯体以外获得了一种更神妙的精神结合。当它被孤立起来的时候,它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而在它广泛的人际关系里,它便能发现更具真实感的大我。它的多细胞组合体虽然生而复死,但是它的大我精神却可长存不朽。在这种大同的理想下,它发现了生命的永恒,以及爱的无边。此种大理想并不只是一种主观的观念,而是一种焕发生命力的道理。不管它是以哪种头衔来称谓,也不管它是以哪种形式来象征,这种大同意义永远是属于精神性的,而我们所奉献于它的真理就是我们的宗教。这种大同精神静待着我们的历史来揭示,静待着我们的精神力量来发扬其光辉。

上天赋予我们双目,用以观物。同样,上天也赐予一种内在的天赋,来帮助我们跟人杰之秀及人格宇宙建立关系。这种天赋就是我们明晰的想像力,它是我们人类所专有的。它提供给我们一种“全一”的景象,此种景象在生物的肉体生存上原是多余的;但是它的主要宗旨也不在此,它最大的贡献在于它能够唤起我们真正的不朽感,使我们得到一种完美的感觉。完美的境界常象征性地寄托在永恒的人格上,以此启发个人对此种理想的热爱,并启发个人去实现此种境界。

智力及体力的发展,在动物及人类的生存上同属必需;但在意识的发展上,动物却远不及人类,意识的发展逐渐拓展并加深人类不朽性、完美性以及永恒性的实现。它启迪人类的创造力,使人类内在的神圣性——人道精神——在象征性的真、善、美以及各种自由活动上表露无遗。个人的小我必须以大我为其重心,它们必须在各种无私的工作上、科学上、哲学上、文学与艺术以及种种服务工作及信仰上,将此种敬重心表现出来。才是人类自身真正的宗教,惟有具备此种性质的宗教,才有资格被称为“人类的宗教”。人类必先体会世界的无穷,才能成就自身的伟大心灵,必先实现自身完美的真理才能成全自身的大我精神。

人道上帝的理型,即永恒大我的神圣性,乃是所要阐明的主要题旨。这种上帝的观念,并不是经过某种哲学性的推理过程,才在我脑海里呈现的。相反地,它是随着我早年的气质走向,顺流而下,而在一种直承洞见的昭示下,霍然跃入了我的意义。在以下各节所要阐述的种种证验曾使我深信——尽管我们表面上所呈现的仅仅是飘浮不定的个体小我,但在我们内在深处却常住着人类大同的永恒精神。它不仅有异于日常生活的细节,甚至有碍于我们个人习俗的镄求营利。它所启示于我们的乃是象征着宇宙精神的神圣使命;它把我们从自我中心的狭隘世界,引向自我牺牲的浩翰宇宙。在它的召唤之下,我们义不容辞地将自身奉献于真、美、以及不求报偿的服务上,尽管我们对于此种理想价值的真实性并无绝对的把握。谈到我自身的宗教体验,首先我要指出,实现我自身信仰的第一个阶段,是通过我自身与大自然亲合的特殊感觉——我所指的大自然,并不是与我身体发生物理交感关系,或与我心灵暗流发生接替反应的机械自然,而是通过种种形式、颜色、音响、及动作而与我们取得和谐、满足我们的一种亲和状态。它不是科学所显示,而以符号来象征的抽象世界,而是一种能以生生不息之气,活泼地向我们个体自我展示的大千世界——它能交替不竭地与人类天性发生交感作用。

或许我个人的这种体验,与孟加拉省村落吟游诗人所流行的歌曲有其相同之处,这些吟游诗名叫“拜为”,它们既无神像、庙宇,也无任何祭典,只是通过歌曲讴歌大我之神性,而将内心深切的爱心表露出来而已。他们在朦朦胧胧中过着单纯俭朴的生活,没有奸谲矫诈的习惯,而此种种将一切宗教内在意义的线索提供出来。它为我们提示:一切宗教所信奉的不是具有宇宙神力的上帝,而是大我的人格之神。

基于同样的情形,那些即使由科学所处理的非人格方面,也应属于人类的宇宙范围。但是科学家却告诉我们,真理不同于美与善,真理是独立于人类心灵之外的。“真理与我为一”的这种信仰虽然合乎人性需要,但在根本上却是无可解释的。然而,事实上,我们所强调的真理并不是依附于个人心灵的私自偏见,而是建立在包容自己之上的宇宙心灵的一种理想真理,真理独立于人心的论调才是真正违反科学的;因为科学的工作本身只是将人类所能认知及理解的事实,归纳成一种理性概念而已,而逻辑也不过是人类的机械理性所创造的一种思维工具而已。

就以日常使用的桌子来说,它本来具有许多不同的意义,当它通过我们的感官及此感官所具的特殊思维活动之后,便成为我们所惯称的“桌子”。通过感官并以逻辑及科学作为工具进一步地去认识它时,它便成为科学知识的对象;两者都合乎事实,不同的只是它们的着眼点各异罢了。以纯粹感觉观点而言,我们称呼它桌子并没有错,而用知性眼光去衡量它,以它作为我们科学知识的对象也没有错。两种知识都是人的知识。倘若闭眼不去看它的话,桌子照样还是桌子,但是这个桌子还是一件跟我们内心有所关连的东西。感官中的桌子跟科学知识的桌子,两者虽然各异其趣,但是它们在人类的人格核心上却有其共同的揉和之处。

在科学的观念世界里,因果律是没有例外,此是则彼非,彼是则此非。这个法则是人类心灵的逻辑性质所归纳出来的。但是另一方面,我们的心灵在通过意志的意识作用后,却也能意会到心灵的自由,并以此作为奋斗的基础。事实上,在日常行为里,我们大都承认这种事实;而我们行为的最高价值也建立于此。这一点正跟前面的桌子证明相同,只要把桌子当成个体,而不要将之视为代表着某种能量的液体质素来看,桌子对我们而言,总是受用不尽的。此外,在度量现象上道理也无不同。放大镜底下的针孔虽然扩大许多,但决不用发愁,针孔放得再大,骆驼照样也进不了,天使照样也住不了。在电影的展示之下,我们的时空世界可随着摄影技术变大变小,隐藏在花托下的一粒小种子可在时空之下无限制地扩大。但是,人还是人,虽然在那种情形下,人似乎会小了许多。人的大我精神是无终止的,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它甚至也无所谓起始之日。大我精神乃内含于永恒的心灵里,这已是万古不朽的真理了。倘若大我精神降生以前已具有千万光年的历史,那么这千万光年也不过是大我的一个背景而已。大我精神可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历万古而弥新,经百世而不朽,它的存在即已包含了孕育它变动过程的一切时间,它的存在真理与其周围的一切都发生关连。

此种关连性就是我们表象世界的真理基础。以一块煤炭为例来说,当它通过我们的分析之后,那原先看来似乎是最稳定的表面原质立即荡然无存。它们变成科学上所称的碳原子单元,而此单元再通过进一步的分析,便变成一组质子与电子。但是它的整个存在事实,并不在于它们个别游离体,而在于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或者有朝一日它们可以被更进一步地分析,但是这种关连性并不因此而有所变更。

目前尚无法知悉碳原子如何组成煤炭;我们所知道的是——它们是通过一种相互关系的统协作用,而建立了它们的表象世界的。事实上,这种相互关系的统协作用并不只由煤炭的单独分子所促成,而是通过它整个物理宇宙的交互创造作用所推动的。

创造作用惟有通过小单元的不断牺牲以成全大全体时才有可能成功。而大我的精神宇宙也是由个体不断的自我牺牲才导致成功的。精神的创造过程比物质世界尤为艰难。因为精神世界的创造,必须在人类智力与意志与宇宙精神取得和谐之后才有可能实现。

据优波尼沙经的梵文诗上所载,世界上的变动是由一个至上的统御所推动的,因此人类真正的享受并不是贪欲的满足,而是通过小我牺牲以成全宇宙真我之后所得到的精神升华。

尽管有不少思想家主张世界的二元性,并断言这两种世界是互不干涉的。但是,即使这种论调是真的话,它们也无法获得证明。因为我们的整个宇宙是我们大我精神的感觉、知识、想像以及理智的总体。它在美、潜能以及命定的无可避免等各方面都影响了我们;这个世界通过我们的感官、想像力以及思维心性等各种不同方面,证明了它的存在。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世界的终极本质必须依赖个人的理解力才可揭穿。事实上,最后事实跟洞悉古今及种种圆现之可能性的宇宙心灵有所关连的。这正是为什么当我们要获得事物的正确知识时,必须依赖代表着宇宙大我之理性心灵的科学,而不依赖于在有限时空之下为五斗米折腰的个人。而人类文明之所以能进步,实质也在于此;因为进步本身意味着个人借其知识、能力、爱力以及种种安身立命之事的扩展而全力以赴的一种理想完美性。远远处的星光之所以能进入我们望远镜的视野,正说明了它们之间有某种灵犀互通着,以此我们可以确信,终有一天人类必可探测出宇宙的奥妙。我们既已可以认识星辰的奥妙,那么对于自身心灵的灵觉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我们所要认识的不仅是我们的理智的心灵,并且要进一步地去认识我们创造性的想像力,去认识古圣先哲的智慧与爱心,以期自身也能充沛着普渡众生的爱,以此使我们的爱力增强,令我们的爱力无边,这种努力与牺牲并不具有丝毫利己的私心,而以圆现嘉慧自身为目的。

优波尼沙之灵,这象征着宇宙的至高灵魂,周行于万物,无有或止,它乃是我们这个人灵宇宙之真主,我们通过自身的真知、热爱与奉献才能与它取得亲和,并以此通过自我牺牲的种种努力才能使这种神灵从自己身上都散出来,这正是我们生命的最高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