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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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凌虚转瞬路归苍(1)

当日雪冰离开清竹镇独自前行,怏怏五六日时间,心中一会儿想着朱少堂的轻薄无礼,一会儿又想那个鬼琴女撕掉面具转头的刹那,半面之缘,怎会跟林姐姐如此相似!信马行走,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奔走,蓦地转头,蜿蜒的山径上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匹上的人,正是朱少堂和曲哲!雪冰吃惊,他们怎么来了?不想与朱少堂照面,牵着马匹躲入岩石后。

两骑骏马匆匆行过,只听曲哲道:“公子,您也是王府的世子金枝玉叶,什么姑娘没瞧过,为什么非要追着一个蛮不讲理野丫头跑呢!属下真是想不明白!”朱少堂微笑:“我也想不明白!以前见过的姑娘虽多,但大都是被调教的知书达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且很难听到她们心中的真实评价!而柳姑娘就不同,自然淳朴,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拘谨矜持。你见以前跟我的姑娘,哪个敢大声说话!我一个脸色不好就吓得她们退避三舍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远去。雪冰石后走出,瞧着大道上扬起的土尘,蛮不讲理野丫头,我有这么不好吗?哼!牵着马儿继续前行,远处一片树林,停下歇息,给马儿喂水,忽听身后呼啦风啸,急忙转身,身后陡然多了三个身着黑衣腰佩宝剑的人。雪冰吃惊,三人道:“你叫柳雪冰?”雪冰一顿,瞧他们打扮,忙摇头:“我姓木!”三人不信,相视望了一下,忽然抱拳:“打扰!”牵着马匹离开。

雪冰瞧得莫名,但瞧三人打扮,是青龙教的人,一定没什么好事,瞧他们离开,忙牵马匹急去。转过空旷大道,正寻思着,忽听身后马匹嘶鸣,刚才那三个青龙教的人去而复返,瞧到雪冰,大声吆道:“前面的人,站住!”雪冰听他们呼喊,心想他们去而复返,一定是识破了自己的谎言追来了,快马加鞭,行到一个转弯处,心念一动,舍了大道转入小径,瞧那三人疾驰而过,方是放下心来。但怕他们三人再次去而复返,当即沿着小径摸索前行。

小径尽头,地面陡然落下一道深涧,攀援着深涧一条风吹飘摇的吊桥,雪冰牵着马儿从那吊桥上小心行过,转过巨石崖头,眼前一片葱郁竹海,雪冰惊喜,羊肠石径,牵马进入,大约走了十几米,石径突然中断,满地乱纷纷的落叶,雪冰奇怪,没路了,向前走了两丈多远,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石径,雪冰便沿着石径前行,可走不了多久,石径突然又是中断,雪冰惊异,依旧牵马行走,整个竹林中断断续续的石径瞧得雪冰莫名,眼瞧天近黄昏,自己却还没走出这片竹林,心中担心,当即舍了那些断续石径,自己瞧着落日的方向直线前行,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远处林中隐约有木屋斜角。

雪冰大喜,当即快马而去,未到近前,忽见林中空旷地上一个身着墨绿长袍手持竹剑的人正在那里练剑,一身打扮跟当日佛惠山中遇到的木棋一模一样。雪冰惊喜:“师傅!”快步奔上,脚未立定,眼前忽然剑影一闪,竹心剑抵在胸前。雪冰吓了一跳,只瞧他面色严肃,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渊。心中暗怔,轻声道:“师傅!”

木棋瞧着雪冰,似有不喜,蹙眉道:“师傅?”雪冰听他疑问忽然想起了当日四鬼在天际山庄说过的话,你那木棋师傅,根本就是冷纪夜假扮!如此说来,当日那木棋师傅真的是假的,而现在这木棋,才是真正的竹剑神手木棋?雪冰瞧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害怕:“您……您是竹剑神手木棋木前辈?”木棋瞧着她道:“你是柳雪冰?”雪冰瞧他唤出自己名字,心中欢喜,踏前一步道:“师傅!”话出口,剑尖一移,又点在雪冰身前,木棋冷冷道:“胆敢再称一声师傅,休怪剑下无情!”长剑一抽,转身而去。

雪冰瞧他远去,忽然叫道:“木前辈,请您收雪冰为徒吧!”木棋提剑不理,雪冰发足奔上来,拦住他道:“前辈!师傅!”一句师傅喊出口,竹心剑倏地一晃,刺向雪冰胸前,雪冰吃了一惊,眼瞧长剑刺来,竟也不躲闪,嗤的声响,剑尖刺破胸前衣襟。雪冰诧异,他竟然真刺!

木棋瞪视:“你不怕死?”雪冰拜下头去:“请前辈收雪冰为徒!”木棋扫了她一眼,依旧转身离开。雪冰正欲起身追赶,只听木棋一声叱喝:“接着!”眼瞧木棋手中竹心剑飞掠而来。雪冰吃惊,伸手一捞,抓了剑柄,未及答话,眼前忽然条影缭乱,木棋手中竹条扫了过来。雪冰一诧,不及思索就地一滚,肩背贴着地面,手中竹心剑半空一扫,突地跃了起来。

雪冰抱拳:“得罪!”竹心剑一横,斜剑刺出。木棋瞧她进招,一手竹条拆解,一手却背在身后。长剑刚劲锋利之物,打在柔嫩的竹条上,劲力所致,雪冰手中的长剑却被荡开来!雪冰退步,木棋手中竹条一晃,点向她肩头。雪冰诧异,回剑横削。木棋竹条倏地一摆,缠向长剑。雪冰又是诧异,手握长剑运力后夺。木棋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是一股劲力传出,嗡的声响,长剑丛雪冰手中飞出。雪冰虎口隐隐疼痛,瞧长剑飞出,身子一跃,又欲抢夺,只瞧木棋竹条一颤,挑了半空长剑,呼的风啸,插入石桌上的剑鞘内!

雪冰呆了一下,轻轻叹息,转身而去。她想刚才木棋有意试探自己的武功,而自己,竟连一把剑都把持不住,这点微末的功夫,木棋一定不欢喜,他既然不肯收自己做徒弟,自己又何必死赖,心灰意冷,便要离开。木棋转身瞧着雪冰,忽然道:“你不想拜师了?”雪冰回头瞧他:“您愿意收雪冰做徒弟!”木棋道:“你如果现在放弃,我木棋永远不会收你!”雪冰一呆,忙转身上前道:“雪冰不会放弃,再难也不会。请前辈收雪冰为徒吧!”木棋瞧着她,呆了片刻,点头道:“起来吧!

雪冰拜木棋为师傅,木棋便要雪冰居住在长青岭,雪冰言及竹林中的那些断道台阶,木棋淡淡道:“那是九宫阵法!”目光忽地瞥向雪冰,细细看了两眼,她的长相,确实跟二十年前的子娴很像!我这长青岭二十年来没有访客,而二十年后的第一个闯入者,便是她,子娴的女儿么?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

木棋传授雪冰竹心剑法,雪冰欢喜答应,林中空地上,乱石堆摆成巨大八卦,木棋转头向着雪冰道:“竹心剑法共有十二式,劈、刺、格、扫、带、扎、撩、点、崩、击、截、抹。出剑讲究三要素,即快、巧、准!出招要快,借力要巧,制敌要准,今天我先传你三字诀!”说着长剑一划,向那乱石堆中刺去,剑身入石,如屡泥丸,只听木棋道:“竹浪翻花!”长剑突地翻转,压在剑刃上的石头竟也随着翻转开来,一声震响,四方散去。

雪冰瞧得吃惊,若这一剑刺入人身,翻转之间岂不把人撕得七零八落,这便是那刺字诀吗?心中想着,继续瞧木棋,只见他长剑一划,裹向射出的石头,剑尖带出一道白芒,那些碎石竟被他一剑笼住,紧接着长剑一带,那些碎石又随着剑尖的指出甩向竹林。但那甩出的碎石还未触地,木棋长剑突地照地一扫,口中呼道:“翻云覆雨!”那些碎石便自停在了半空,没掉下来一块。

雪冰一怔,这是扫字诀?只瞧木棋剑尖又是一笼,挑起的碎石圈迳向自己撞来,忙欲躲闪,眼前忽然白虹一闪,只听木棋呼道:“盘龙吐信!”手握着长剑倏然圈出,宛如螺丝一般,竟将碎石凝成长筒。碎石缠剑,陡地一震,淅淅沥沥的声响,石头皆已化作粉末散在地上。

雪冰愕然,这是何字诀?

木棋转头瞧雪冰:“记住多少?”雪冰垂眉回忆一会儿,接过他的长剑,模仿着练了一遍,虽内力不足,招式确是丝毫的不差!木棋有些吃惊,接过长剑耍了另外两字诀,瞧她还能不能一下子全记住。六天时间,竹心剑法的十二字诀雪冰竟然滴水不漏的全记下起来,木棋心中微微欢喜。二人一起在竹林中习练一遍,时近晌午,茶亭中休息,雪冰想起俞雷、俞涵来,道:“师傅,您以前曾有两个徒弟叫俞雷、俞涵是吗?”木棋点头,雪冰道:“您为什么要将他们赶出师门呢?”木棋沉吟,忽得冷冷道:“你的竹心剑法已经学成,可以走了!”

雪冰一怔:“师傅在撵雪冰吗?”木棋没有回答,雪冰忽道:“师傅,您是不是有很厉害的仇敌?”木棋转头瞧她:“没有!”雪冰不信,心中盘算着武林中武功高强却又被正教所不容的人,陡地道:“师傅,您的仇人是东方前辈吗?”木棋吃惊,转头盯着她:“前辈!”雪冰瞧他口气,难道师傅的敌人真的是东方前辈:“是有很多人称东方前辈为大魔头,说他乱杀无辜,危害江湖。二十年前的事我不清楚,但上次我在峪水峡谷瞧到的他,一心向善,诚信悔过,雪冰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已回头,又何必再行追杀呢!”

木棋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前辈!大魔头!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她跟东方青云的关系!雪冰瞧他不答,忽得恍然:“您赶俞雷、俞涵离开,就是为了不连累他们是吗?”木棋依旧不答,目光瞧着簌簌落叶的竹林,忽然道:“你跟我来!”林深处的一座无碑坟墓,木棋道:“这是祖师莫青岩的坟墓,你来拜见!”莫青岩?雪冰侧头思索,记得天际山庄时爷爷和玄灵道长谈过,武林中有一位剑痴前辈,似乎就叫莫青岩。不过,这好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啊!那时候爷爷和玄灵道长不过也就十一二岁,所以关于剑痴的事情,了解不是甚多!

雪冰跪拜,只听木棋道:“四十年前,东方青云因为个人利益下狠心要铲除福建剑门,青岩师傅听说后赶去劝阻,为了化解他身上的仇恨和戾气,师傅硬是挨了东方青云三掌,直到最后筋脉尽断,都没有出手抵抗。他们是一起拜过关公的兄弟,一个义字,最后换来如此下场!”雪冰吃惊,祖师爷跟东方前辈是结义兄弟,而祖师爷最后却死在了结义兄弟手中!抬头瞧木棋,忽又觉得不对,木棋师傅跟冷纪夜差不多年纪,冷纪夜尚比爷爷小了七八岁,那时候爷爷还不过十一二岁,那么他,这些事情怎么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