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太多了,好多事并不是自己的能控制得了的。可是越说不想反而想得更多。人为什么会制造这么多事端,然后把烦恼往自己头上栽。恍惚间,母亲的话又萦绕在耳旁了:“好好读书,拿出点成绩给他们看看!”
成绩、成绩,好成绩又岂是说说就能来的!
易兰跟在父亲的身后轻轻地走进了探监会客厅,那扇大玻璃后面母亲憔悴地坐着,锃亮的手铐是那么的冰冷。母亲似乎衰老了很多。鬓角竟染上了一层白霜,眼睛肿得像核桃,泪痕在眼角还依稀可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母亲是怎么度过的。铁门铁窗,高大的围墙,这儿锁着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自由,更是母亲一颗悔恨的心。
温馨欢乐的三口之家已是远去的黄鹤,是贪婪毁坏了这一切幸福啊!也许母亲今天才明白,不求荣华富贵,将一生的爱都倾注在丈夫女儿的身上,全身心地投入到家庭去相夫教子,过着平凡而满足的生活,这样多好。可是一切都显得太迟了。日夜辛苦挣来的金钱如今又有何用?生活无法独立的女人是可悲的,可用自由去赌并输掉自己的大半生自由的女人则更可悲。易兰知道,在母亲这朵快要凋零的花中,除了当作枝干支撑着的父亲之外,自己只是一只时而飞来、时而飞去的小蜜蜂,它不仅仅为了汲取,更多的是要报答已溶入血液中的亲情。如果没有这两样,母亲估计早就垮了下来。
易兰对着话筒想跟母亲说些什么,可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泪水像决了堤的海水汹涌而来。此时,还有什么话能抚平母亲内心的创伤呢?如果一不小心让母亲重新陷入白日的梦魇,倒不如让她在安静中暂时得到解脱。
母亲真的是太累了,易兰想。精神上的负累比肉体上的劳累伤人更深刻,更痛苦。
回到家,父亲到厨房忙活去了。易兰环视四周,一切摆设依旧,可是却觉得缺少了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的,缺少母亲,这个家也就缺少了幸福、温馨和完满。钱和贪欲真是害人的东西。
易兰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想不起来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登门造访。
敲门的竟是楼上的张阿姨。张阿姨是父亲高中时的同学,已经离婚了好几年了。张阿姨美丽的外表使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尤其是她的眼睛更是顾盼生辉。看上去像三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着一个成熟女人的风韵与魅力。看来离婚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的压抑,而新生活又让她春风得意,反正现在做个单身贵族是一种时尚。可是易兰对张阿姨并没有多少好感。记得她刚上初一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刮起一股风说什么父亲和张阿姨的关系不一般。易兰为此还特意问过父亲,父亲非常坦诚地告诉她,年轻的时候他们确实好过,后来分开了,两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外面的风言风语全是谣传。易兰相信父亲,但不自觉地她对张阿姨却产生了一种厌恶感。现在张阿姨站在门口,易兰用非常不礼貌的目光注视着她,没有立即欢迎她进来的意思。可是易兰的目光很快就败下阵来,她只好躲过一旁,无言地让张阿姨进来。
无论张阿姨找上来是什么事,等她开口再说。她给张阿姨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往沙发上一坐,反正兵来也好,将来也好,她倒真要看看张阿姨找父亲能说些什么。
张阿姨也跟着坐了下来,顺着气对易兰说:“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啊?易兰,你爸爸太忙,以后你要是赶着去学校,就到我家里和我一起吃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张阿姨,我自己会做饭了,不麻烦你!”易兰这次比较礼貌地回答了一句。也许自己的疑虑是多余的,人与人之间为什么非要把对方想得那么复杂呢?易兰对张阿姨的态度虽然这么快就有了一些转变。但是她仍然怀着一些戒备地问:“张阿姨,你找我爸爸有事吗?外边可是有好多闲言碎语……”
“易兰你还小,好多事情说出来你也不能明白的。”
“不,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五岁了,有权利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怎么对你说呢,我和你爸爸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们小时侯都是在同一个胡同里玩着长大的,虽然到高中时我们才有机会成为同学……后来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但是那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并不是说不能成为爱人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反目成仇,人为什么那样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大人的感情。反正听到风言风语的,我心里就发慌!”
“唉,嘴巴是长的别人身上的,他们想说什么谁了堵不住。总之会有一些闲着无聊的人没事找事的。但丁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一种认可的情愫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易兰的心头。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个大人和自己一起坐下来说说心里话。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在外边出车奔波,很少有机会在家里和自己谈心。而母亲应酬更多……况且感觉上父母亲总是长辈,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依易兰看看张阿姨,似乎隐隐看到隐藏在她眉睫的某种不快乐。人长大了,也许每要走出一步,都是一次痛苦的抉择。易兰的胸中积聚了很久的坚冰在张阿姨一番至情至理的悄悄话中开始融化了。
“张阿姨,你回去吧!我会照顾我自己的,我已经十五岁,是个大人了,也该学会自立了。”
“那好吧!易兰,改天有空儿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正说话间,门发疯般地颤动起来,“咚咚”一阵沉沉的敲门声传进来。
“妈妈,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你给我出来!”门外的声音里带着愤怒,边嚷着边用拳头捶门板。是张阿姨那个和易兰年纪差不多的儿子的声音,张阿姨离婚时儿子是判给她前夫的。
易兰傻了,门外愤怒的声音如河东吼狮般吓人。幸好这时爸爸也从厨房里出来了,给她壮了一些胆儿。
门外还是不停地骂骂咧咧:“姓张的,你丢不丢人啊?你想干什么?你还是不是我的妈妈?你下来跟人家鬼混,让我怎么见人?”
这么恶毒的话使张阿姨再也忍不住了,她打开门:“二宝,你瞎囔囔什么呀?我下来串串们儿……”
张阿姨的儿子二宝露出的小流氓的骂人的架式,让易兰感到很难堪。易兰是自尊的,她的自尊不能被一个人随便地撕破,而且撕得是那样轻易,如同一块破布。
张阿姨看看劝不住儿子,怕邻居们误会,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上楼的那一刻,张阿姨又回过了头望了望易兰,深邃的目光中含着很无奈的样子。
这么闹了一番,吃完了饭易兰也没有心情看书了,一个人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这么多事,人能好好学习吗?想起英语老师说明天还要小考,易兰的脑子里更加杂乱无章了。烦,真烦,别人烦可以显露出来,可是易兰的烦恼只能闷在自己的心里。她害怕别人知道自己也有烦恼,她应该是快乐的,她要装出一副快乐的样子。
不要想太多了,好多事并不是自己的能控制得了的。可是越说不想反而想得更多。人为什么会制造这么多事端,然后把烦恼往自己头上栽。恍惚间,母亲的话又萦绕在耳旁了:“好好读书,拿出点成绩给他们看看!”
成绩、成绩,好成绩又岂是说说就能来的!
成绩对易兰来说永远是个难题。要她像齐良那样没命地拼搏无疑是天方夜谭。她相信自己聪明伶俐,可是在学习上却派用不上这些。这场家庭的巨变让她看透了很多。易兰不愿设想未来,未来说变就变,谁都无法保证,只有眼前的日子最实实在在,及时行乐成了易兰最大的目标。忽然,一条妙计爬上了心头,易兰索性把书一扔,躺在小床上开始周密地计划起来。
齐良回到家就没有时间看书了,别的同学回到家就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了,而他不一样。回到家,他要把所有的能干的活都干完,来补偿家庭对他的厚爱和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歉意。近来,眼见着母亲又憔悴了许多,脸色又黄又黑,像是得了什么病。母亲常常回避齐良对她身体状况的提问,总是一味地说:“妈妈身体好着呢,你还没毕业,妈妈的身子怎么敢垮下去呢。别瞎猜了,一门心思读书要紧,我和你爸爸等着你给我们捧回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呢!”
母亲的话虽这么说,可齐良的心又怎能放得下。母亲虽只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如同五十开外的人了。父亲只会一天到晚出去忙活着,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希望而默默地劳碌奔波着。虽然以前在工厂里他的技术不错,可是文化不高,就下岗了。现在出来更是不容易,没有文凭没有文化,找工作四处碰壁,而且找到的也只能是那种笨重、脏的体力活,收入不高还都是临时工的。为此,老实巴交的父亲只能借着杯中琥珀色的二锅头消愁。
齐良正帮着母亲和面,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母亲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感到有点对不起他,这本该是在灯下看书、做功课的时间啊。
“齐良,去看书吧,这点活我一个人能干。”
“没关系的,回家就是要帮着干点活的,这点时间我在平时补得上。”
“现在功课重不重,都说高中学习太紧张。孩子,有时也要舍得给自己买点吃的,营养营养,不然身体垮了怎么读得好书?中午餐费不够尽管问妈要,钱的事有爸妈在找呢,你用不着担心的。”
母亲报喜不报忧的话说得齐良的心酸酸的,不知多少愁苦被他们悄悄地埋在皱纹里,积淀在心底里。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母亲丢下手中的活去开门,看见是胡同口的王太爷,母亲的心“咯噔”一沉。
王太爷接过母亲殷勤地递上的茶水呷了一口道:“老齐不在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就是我们家那个铺面……”
母亲的猜测被证实了。王太爷家的铺面在胡同口,现在借给齐良他们卖早点。母亲慌忙地向厨房里望了望,看到齐良还在一门心思地和着面,于是连连把王太爷迎进了里屋。
其实厨房里的齐良早就看见母亲张望时慌张的神情,他也断断续续地听见王太爷的几句话,什么“铺面”“租金”等字眼字蹦入齐良的耳膜,于是他悄悄地跟了出去。
“其实这话我真说不出口,我也知道你们过得挺难,两人都下了岗……只是今个儿来了一个外地人,说要租我们家那铺面卖服装,我们家儿女有点动心了。我想现在你们那早点卖得也还可以,还不如让你们租呢!”
“是啊是啊!王太爷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把那铺面让给我们做早点,本来是应该给你付租金的。只是……”母亲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讨好,齐良也听明白了八成。人家要把铺面收回去了,可是母亲没有铺面更是不成,但是想租又租不起。看着母亲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情,惟有此时,齐良才羡慕起挥金如土的易兰,羡慕她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平素她看不惯易兰也有点看不起易兰,但至少她可以不为生计而忧愁。除了金钱的困挠,齐良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别的可以烦挠他了。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
“王太爷,我们这个家您也是知根知底的,我们下岗齐良又正读高中,我知道您已经很照顾我们、帮忙我们了,可是我们不卖早点就更难过日子,所以铺面我们倒是愿意租,只是租金得等些时候给您……”母亲的真话也只有在这时才说得出来。难怪在孩子的眼里父母都是英雄,可谁又能知道在他们心中隐藏着多少苦难。
“这些我都晓得,你们的为人我也知道,我主要是想先跟你们说一声……现在这种世道,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不让孩子多读点书,迟早会被淘汰的。唉,没有文化,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齐良听得倒抽了口凉气,王太爷的话正道出了他父母的心声。要是自己不努力,将来考不上大学,以后还走父母这条路,不知多么辛苦呀!
“王太爷,谢谢您对我们的关照。就这样吧!我们希望您还是把铺面租给我们,我们除了做早点外,再做些小吃什么的,比如烤羊肉串、做麻辣汤……等我们攒了点钱再一把齐给你交租金,您看行不行?您回去跟儿女们商量一下。”母亲的声音近乎于哀求了。
“那就这么着吧,儿女们听我的话,也乐意你们租,反正租给外地人本地人还不是一样?现在孩子读书真难啊,净得花钱。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难为你们做爹当妈的了。不过家里的状况也得跟齐良说说,弄不好,这孩子还以为家里日子过得挺顺敞呢。听说学校里设有助学金,专门帮助困难学生的,你也不妨让齐良打个报告,申请点补助。”
“这……”母亲有点语塞,她知道齐良对家里的情况是了解的。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做父母的倒是担心孩子太了解家庭的困难了,反而压力太大,不能专心读书呢!
王太爷在母亲感恩戴德的目光中走了。母亲带着一脸释然的轻松重新回到厨房,还未到门口就看见儿子那张铁青色的脸。
“齐良,怎么了,不舒服吗?”母亲把正在编着的想来搪塞齐良的话咽了回去,惊诧地看着齐良。
“妈,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齐良不满地说:“妈妈,都到这个时候了,家里的实情你还对我瞒得严严实实的。当初我不该给你们惹下那么多的麻烦,弄得现在举步维艰,我虽不会制造出钱来,但我可以省钱,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去做大街上发给人发广告单子。”
母亲在王太爷面前还硬挺着,现在禁不起儿子的一番话,眼眶红红的。她发现,儿子比过去更懂事,更知道体贴父母了。为了懂事的儿子,做父母的就是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母亲听到齐良说又要省钱又要去打工,急忙拦住儿子的话题:“齐良,你瞎说什么呀?你只管用心读书,既然刚才你什么都听到了,也该知道王太爷也不急着收我们的租金,只要能缓些日子,妈妈总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你做的早点本来就赚不了什么钱,再交上租金等别的费用,还能剩下多少钱?”
母亲被女儿问住了,但好强的母亲嘴上还喃喃自语:“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一脸愁苦的母亲,齐良不忍再提钱的事。他知道父母是疼他的,也是爱他的,但他们要何时才能懂得儿子的心呢!
也许这就是代沟吧!
“妈,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齐良撇下母亲默默地进了自己的小屋。他太需要有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地想一想了。
看着儿子默默上楼的背影,母亲迷茫了,她的确不懂十六岁的儿子倒底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最无忧无虑的应该是林雪寒。她的父母虽然说是生意人,可是有一定的知识,在她家还没有从郊区搬进城里来之前,她的父母都是教师,所以可以说是儒商了。因此她的生活可以说是比较优越的,有时面对坐在旁边的齐良和夏园园,看着他们身上显露的酸穷气和土气,她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超越他人的骄傲。就算面对易兰,林雪寒也是不屑一顾的。易兰让人看着像是那种有钱但是没有文化修养的阔小姐——浅薄和满身散发着铜臭的奸诈。所以在林雪寒看来,只有自己才算是不寒酸又不浅薄。
因此,当林雪寒怀着一份优越他人的骄傲和轻松愉快的心情,步入这所恬淡宁静的清河二中时,带给她的既有亲切的感受,但更多的却是窒息人心的学习竞争。
可是,近来似乎一切都不是这样了。
林雪寒的优越感首先是被安排坐到这个被喻为差生集聚之地的角落里打垮,然后连她非常自信的写作特长也被刚转学而来的夏园园破坏掉了。原来她一直以为在高二(1)班里以文取胜,是非她莫属的,谁想杀出了一个夏园园来,并且夏园园还被破例邀请参加校文学社,更使她不平衡的是在文学社里竟没有人表扬过她的作品,就连稍微称赞她一下的语言也没有,这使林雪寒感到非常不平。虽然在班上她还是语文科代表,语文老师也仍然喜欢她,但林雪寒已颇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团扇秋风之感。夏园园算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现在竟僭越于她之上了。
林雪寒不是不喜欢夏园园,和她在一起有一种清新、善良的感觉。她如同一颗青草,悦目但不张扬。她们之间有好多共同的话题,有好多共同的爱好。在夏园园身上,林雪寒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林雪寒一直把夏园园当作同伴和朋友,却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夏园园也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且气势来得那样猛,简直有点短兵相接了。
每次想到这些,林雪寒的心就直发怵。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没有理由要给自己平添那么多人为的烦恼,快点回家,幸许会有一份惊喜正等着自己呢!
林雪寒轻快地奔上了楼,满怀希望地将门打开,一股落空空的气氛扑面而来。三室一厅的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一路上为自己设想,也许父母今天会回来陪她过生日,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开门时就如皂泡一样地扑灭了。林雪寒颓然地倒在大沙发上,百般无聊地打开电视机。音乐频道里还在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唱不完的情歌,整个城市充满着滥情的肤浅和人造的幸福。
电话铃响了,是母亲从上海打过来的长途:“寒寒,今天是你的生日,可爸爸妈妈都抽不出时间回去陪你过生日了。不要生我们的气,好吗?你等着吧,下次我们一定给你补偿,相信妈妈,妈妈可是很讲信用的。好了,宝贝,十六岁的生日应该像花一样灿烂,玩得开心些,妈妈挂电话了。”
做生意使母亲变成了雷厉风行的个性,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那样的风风火火,就连一个电话,也是寥寥几句,一口气说到底就挂掉,也不想听听做女儿的是怎样想的。母亲还说十六岁的生日应该像花,可没有辛勤培育的园丁,这花又怎么娇艳得起来。
平时闲聊中说到生日,易兰总是第一个炫耀,每年的生日她都是在星级酒店那丰盛的宴席中度过的,觥筹交错,杯光酒影,易兰俨然成了公主,在一片恭维声中翩然而来,飘然而去。易兰说到这种豪华的场面,总是满嘴里蹦出唾沫星,仿佛说话间她也正享用着人间的美味。但是这种炫耀却让人觉得自大和浅薄,给别人的只有发自内心的鄙夷。所以,林雪寒过生日并不奢望那种场面,她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围着烛光,共唱一曲生日歌……
可是今天,什么也没有,连蜡烛和生日蛋糕都没有。林雪寒的心情沉甸甸的,像窗外远处灰暗的路灯,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