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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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岳聆儿跟着皇帝的脚步,游走在宫墙间,皇帝不让太监宫女随侍,于是,黄昏的宫道上,只有他们两个狭长的身影。

“皇上——”她叫道,放慢了脚步,“皇上应该多关心皇后和大皇子!”

她如是说,也许他刚才没有留意皇后的落寞,皇子的泄气,从这一方面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不要在我面前提其他的女人。”他侧眸望定她,当看到她至诚的双眸时,仿佛回到了从前,她也曾要求他善待晋王妃,这几年,他也的确听从了她的话,皇后、皇子,一个皇帝、丈夫能给的,他都给了,她还想要他怎么做?他有些不悦!

“还有,没人的时候,不要跟我这么拘谨,你大可以直呼我的名讳,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被这些身份给隔阂了!”他促狭地说,见她微愣了一下,他笑了,牵起她的手,指着前方说:“走,就快到了!”

“可是,皇上——”她刚开口,就见到皇帝凝眉望着她,她赶紧收起了下面的话,绯红的脸低垂着。

“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真像……”皇帝失神地说,陡然意识什么,不在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皇帝在一处院门前停住了,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的漆色鲜红,应该是刚粉刷好的,还能闻到淡淡的漆味。

——这是个什么地方?岳聆儿狐疑地望向了皇帝。

“进去看看!”皇帝向她暗示了个眼色,脸上挂着一弯谲密的笑容。

岳聆儿推门进入,当门彻底打开的一霎那,她惊喜?惊愕?或许是惊喜中混杂了惊愕!她转身看向皇帝,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那天你告诉我你有心愿,次日我就让人快马回京,按着香酿斋的规格,把它搬过来,”他含笑着,挑眉望她,“怎样,还满意吗?”

她频频点头,跨进了院门,她奔向了院中的枯树,展开双臂环抱着它,凝笑着回眸,“常州的香酿斋也有这么一棵枯树。以前岳涯说树死了要换一棵,可我不要,因为我养了它两年,树身虽然死了,但树心骨不一定也死了——”

说到这里,岳聆儿摸着树皮,顿时愕然地朝他问道:“这就是常州的那一棵,是不是?不然,为什么我抱着它的感觉跟以前一样?”

皇帝漫步走到她身旁,故作震惊地说:“你还能认出它就是常州的那棵?”

“一定是……一定是!”她望定他,频频地说。

“可不止这棵枯树,你藏在常州香酿斋的那些宝贝,我可都给你搬来了!”他得意地说。

她不能置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桌椅、摆设、绣床、案几,就连那幔帐褥被都是一模一样!

——她终于信了,他把常州的香酿斋搬到了皇宫!

他站在房门口,朝她问道:“怎么样,可有漏了什么?”

她不做回答,脑中突然想到一件从没有人知道的事,忙冲出了房门,又跑到了树下,望着皇帝迷惑的神色,问道:“有没有铲子?”

他一愣,随即淡笑:“这是你家,铲子放在哪里,你应该比我知道!”

她不做迟疑,动身找来铲子,果然与常州一样,东西的摆放也是不差丝毫。她拿着铲子,将树旁的大石移开,一铲一铲地将土移开……

皇帝并不多话,只是淡定地望着她,他的笑,宛如冰雪中的傲梅,闲淡不失高贵!他命人将香酿斋搬到皇宫,他要求一月内完工,他甚至为自己的这种疯狂而诧异,他的爱,竟是那么的狂烈吗?!

‘哐当~’她扔下了铲子,用手掸开尘土,取出了一个小坛子。她捧着它,笑着睨视皇帝:“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听说姑娘在出嫁前都会藏一些私房物,或是藏于床榻,或是掩于土下,所以,我让人掘地三尺,不能遗漏了一件物品!”他笑说道。

她一怔,追问道:“那不是毁了常州的香酿斋?”

他说道:“不妨事,我命人重新修葺了那里,本来是想复制到皇宫,后来想想,复制来的未必真实,干脆整个挪过来!”

——原来如此!

“要不要试试?”岳聆儿俏皮地斜睨了他一眼,把坛子往他面前凑了凑。

“什么宝物?藏得这么隐秘?”

“特制杜康酒!”她晃了晃酒坛,能听到酒水撞击坛壁的声音。

“杜康酒?有什么特别?”

“喝了就知道!”她嘻笑着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之上。

天色暗下来,闪烁的群星开始升起,伴随半弯银月,似一幅夜月满星图,仰天望月,相对凝视,这样的相处,仿佛是又回到了过去。

——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之前,之后,他的心始终如一!他珍惜这样的月色,珍惜这样的独处。

“味道怎样?”她见他饮下酒,迫不及待地问。

他皱了皱眉,“四个字——平原督邮!”

“有这么难喝吗?”她嘟着嘴,抢过酒杯,细品了一杯,顿时瞪圆着眼望他,心中诧异,分明是入口顺滑,怎么会差这么多。

他展颜,笑说:“酒之极品,清冽碧透,柔润芳香,比一般的杜康酒香更持久,更难得的是入口绵滑,不似平日的酒,此酒不能豪饮,只能细品!”

她夺过他手中的酒,斥道:“原来刚才你是装的,不行,我不给你喝了。”

“聆儿——”他叫道,想去抢回酒。

她佯怒地偏过头。

“聆儿——”他坚持不懈。

她仍旧不理他。

他心上一计,邪魅地说道:“只是可惜酒有杂质……”

“胡说——”她不信地侧眸瞧了眼酒色。

“你再喝一杯就知道了。”他从容淡笑。

她不觉得有异样,举杯喝尽,酒仍留在齿颊间,却被一个温热的唇封存住。她的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当她反应过来时,酒已被他窃取。

“香气四溢,胜似琼浆!”皇帝促狭地笑看着她。

她两颊绯红,嗔怒道:“不正经,你不像皇帝,倒像是窃玉偷香的淫贼……”

“你敢叫朕淫贼?”他威而不怒地说,明显并不跟她计较。

“淫贼——”她大胆地又叫了一遍,眸间不失俏皮之色,撩着罗裙跑开几步。

他追了上去,嬉笑声,追逐声,萦绕在皇宫这个鲜为人知的角落,只有这里,他们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他们可以尽情地嬉戏于这个落于尘世的仙灵宝地……

“我们来猜拳……”

“不会!”

“棒打老虎鸡吃虫?”

“不会!”

“那你会什么?”

“我会……”

“啊……”

翌日,一阵风透过窗棂,吹拂着芙蓉帐,轻纱慵懒地扬曳,撩起一室的缱绻春光,暖衾内,光洁的玉肌似含香般,送来了缕缕暗香。

昨夜,是谁轻解衣衫?

昨夜,是谁含情脉脉?

昨夜,抑或是谁,生死不渝,缠绵悱恻?

夜尽酒醒后,凝望怀中安睡的美人,尤胜春日繁花,难舍难离,她是世间唯一的奇葩,亦是最蛊惑人心的迷药,今日方知,为何有那么多人愿意牡丹花下死!

他修长的指尖抚过她,将一缕青丝绾于耳后,她的面庞更加清晰……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红烛已然熄灭,他却留恋于这一支独秀,如珍如宝地疼惜。

她的杏眸微睁,心头一愣,身子往外挪了挪,羞然地将头埋进了被中,似那含苞未放的花蕊,烂漫而引人浮想翩翩。

“这会子才害羞,是不是晚了一点?”他伸手把她拉回怀中,圈拥着她,不让她再有逃离的可能。

肌肤相亲,窝在他的胸前,能闻到一股龙涎香,可以把人心安稳下来。她枕着他的手臂,含羞地轻语:“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他邪魅地说,吮吸着她的手指。

她摇摇头,周身有些酸疼,瞧了眼一边的皇帝,却是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她赶紧闭目不去看他。

“聆儿——”他的唇贴在她耳畔,轻柔地摩挲着。

“嗯!”

“聆儿——”

“嗯?”

“聆儿——”

她睁开了一条眼缝,“叫我做什么?”

“你只要应我就好了!”他说,在她额间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嗯、嗯、嗯、嗯……”她顽皮地一连应着,轻问道:“够了吗?”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一切都是真的!”他感慨地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不解的疑惑。

正想与她细说时,外面一阵骚动,传来一个公公的声音:“奴才请皇上圣安!”

皇帝眉峰一皱,呵斥道:“去外面候着,谁也不准进院子!”

皇帝走后,她独自闲逛在这个皇宫的香酿斋里,昨日的酒坛歪倒,他们两人尽然不知不觉喝完了它。

听说太后派人在皇宫里寻了一夜,才找到皇帝……

听说后妃们有所不满,反对皇帝的这种独宠,但皇帝置之不理……

听说皇帝惩处了舒宁二妃,降为昭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