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吊针已经十点多了,顾子念依然看起来有点虚弱,风聆发了愁,扶着他上了自己的小polo,硬着头皮说:“我把你送回老宅吧。”
顾子念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半晌才说:“不如你把我放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风聆没办法,只好开着车到了顾子念的公寓楼下,看着顾子念没有下车的意思,又只好帮他打开车门扶了下来。
大厅里静悄悄的,只听到电梯轻轻的启动声,风聆觉得十分尴尬,她义无反顾地走出这栋楼房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回来。
仿佛看出了她的局促,顾子念靠在她身上的重量又沉了些,压得风聆差点腿打软。“你站直一点。”风聆埋怨了一声,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娇嗔一样。
顾子念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反手抓住了她的衣袖。“聆聆,”他开口说,语声带着恳求,“晚上陪我,我很想你。”
风聆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门开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心不在焉地开了灯,支吾着说:“等会儿再说吧——”
语声戛然而止,水晶灯璀璨生辉,而屋子里却是狼藉一片,地上散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白纸,上面胡乱涂着一些字迹和草图;沙发上放着一些凌乱的碟片,盒子很多都破裂,电视屏幕定格在罗马假日的一个片段——安妮公主坐在西班牙广场上吃着冰淇林,再一次“偶遇”乔。
客厅的中间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风聆轻轻地走了过去,随手一件件拿了起来:她的茶杯,她的毛绒扣,她的相框,她的衣服……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了起来,朝着顾子念看了过去,只见他狼狈地疾走几步,把地上散落的白纸一张张飞快地收拢在一起。其中一张飞了起来,正巧落在风聆的脚下。
她捡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上面写着的各式各样的“风聆”,画着各种叮咚作响的风铃,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女生头像——羊角辫的、马尾辫的、披肩发的……
一滴眼泪落在了纸上,上面黑色的水笔笔迹迅速地晕染开来。
四周仿佛忽然变得无比的静谧,顾子念从身后揽住了风聆,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亲吻着她的脖颈。“对不起,想好要给你幸福的,还是让你哭了。”他喃喃地说。
风聆猛地转过身来,把脸紧紧地贴在了顾子念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泪流满面。“子念,子念!”她哽咽着,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你没有骗我吗?你爱的真的不是章恬?你心里面装的真的是我吗?如果不是,请你放我走,不然我……我会崩溃的。”
“怎么可能?”顾子念愕然地想要去看她的脸,却发现她固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不肯离开,她汹涌的泪水迅速地湿透了胸口的衣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是子言在你这里胡说八道了?还是她回来以后我做的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对不起,都是我太幼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一点在乎我,你不知道,陪章恬吃饭游湖的时候,我一直想着你突然打电话来骂我,或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蛮横地把我拉走,可是我等了半天,却等来你和方峥在一起的消息,我都快气疯了……”
这好像是有点幼稚。风聆想笑,却有点笑不出来,半晌,她吸了吸鼻子:“我和方峥,都已经过去了。”
顾子念很久都没有出声,风聆有些疑惑,偷偷抬起头,正好撞上了顾子念的目光,那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把人溺毙。
“真的吗?”顾子念喃喃地问着,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吻。
“真的吗?”他又嘟囔了一句,在她的鼻尖落下了一吻。
“真的吗?”他的吻夹杂着疑惑,一下下地落在她的耳廓、她的耳垂、她的后颈、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他的疑问越来越低,最后落入她的唇中,渐渐听不见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是那么得美好,顾子念紧紧地扣住了风聆的脖颈,用力地吸吮着她唇中的甘美,在她的口腔中宣告着他的主权;风聆只觉得所有的呼吸仿佛都被夺走了,自己仿佛变成了一艘小船在他带来的狂风骇浪中起伏、淹没,旋即坠入无尽的深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子念终于放开了她,两个人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炽烈的气息急促而缠绵,在两个人之间萦绕。他的眼神火热,带着一股灼热的欲望,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让风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聆聆,”顾子念凝视着她,“没有章恬,没有其他女人,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俩,我爱你,”他叹息了一声,带着一股令人心颤的缠绵,“那么那么爱你。”
如果这是谎言,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谎言;如果这是毒药,那一定包裹着让人甘之若的糖衣。那本本子里的语句在她的脑中飘过,仿佛想要警醒她,仿佛想把她从这个泥沼中拉出来;可她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算了吧,何必执着那些东西,只要他现在爱的是我,何必再去探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真相呢?
“记住你今天的话,”风聆低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骗我。”
那曾经遥远的闪婚,那曾经想着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的想法,那曾经想着凑合着过一生的念头,在这一刹那,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爱情和婚姻完美地结合,当品尝过这样完美的幸福,那些念头都成了一种将就,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将就。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顾子念的动作轻柔,将两个人的衣衫缓缓地褪去,灼热的肌肤相贴,仿佛有种被烫伤的感觉。他的吻缓缓地落在她迷人的胴体,带起了一串串火焰;他宽阔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仿佛温泉在她的肌肤上流淌……当那炙热进入了她的身体,当他紧紧地抱住她的身躯,当他低哑地在她耳旁呻吟……刹那间,她所有的灵魂出窍,眼前仿佛闪过了无比绚丽的烟火。
一夜纵情。
顾子念时而温柔时而狂野,仿佛想把这几日来的忧虑和思念驱赶得无影无踪。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风聆发现他真的有些发烧了,不仅喉咙哑了,而且眼睛发红,连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这一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劳累终于把他压垮了。
顾子念挣扎着想起来,被风聆按倒在床上,勒令他今天休假一天。风聆则神清气爽,忙忙碌碌地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喂顾子念喝水、喝粥、吃药,又用毛巾蘸了冷水敷在了顾子念的额头上,看着憔悴无力任由她折腾的顾子念,一股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只可惜没过一会儿,顾子念的手机便频繁地响了起来,一会儿是杜文奇的电话,一会儿是秘书的电话,再一会儿又是不知道哪个合作公司、电视台、分公司的电话。
风聆看着他渐渐有些凝重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忧心:“公司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顾子念揽着她的肩膀,解释说:“知道那个冯雯雯吗?她和上品娱乐搭上了线,想毁约跳槽。”
这个上次风聆听齐润哲提起过。“听说冯雯雯爆料,环宇在很早以前逼她签了不公平的合约,压榨艺人,所以她要求合约无效,对吗?”
顾子念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己做了亏心事居然还敢大肆宣扬。当初她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选秀是她自己要参加的,当初合约都一条条地向他们解释过,让她们自己权衡利弊;我们只是一家公司,需要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对所有的股东负责,我们看中的是她未来的潜力,她看中的是我们能给她带来的名气;我们没有义务为她做慈善事业,做慈善我会去边远山区。现在她成名了,有资本了,找到跳板了,就想撕毁合约,她的契约精神呢?”
娱乐圈的事情,风聆不懂,也不想置评,她皱着眉头问:“那现在怎么办?听说你们在打官司?”
顾子念点点头:“当然,现在第二次庭外调解。她真是天真,以为可以借着这场官司,然后在上品的帮助下大红大紫。”
“那你准备和解吗?”
“不可能和解,现在就是把该走的程序走完,合约上规定要赔多少,她就得拿出多少,上品愿意替她赔,我无话可说。她不赔,就别想恢复自由身,也别想再在这条路上往前走。”顾子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酷。
风聆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顾子念,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顾子念顿时惊醒了过来,尴尬地说:“有没有把你吓坏?不会以为我是个仗势欺人的刻薄老板吧?”
风聆俏皮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怎么会,商场就是这样,你手下这么多明星,要是人人都象她那样,你的公司马上就会破产了。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好有气势,和我以前认识的顾子念完全不一样,不过,我都喜欢。”
顾子念放下心来,笑着说:“上品这下算是接了一块烫手山芋了,替她赔了代价太大,他们不知道要几年才能收回成本;偃旗息鼓吧,前期的投入都成了泡影,他们在业界的面子也掉光了。那个齐润哲看起来不是那么没脑子,怎么会选中冯雯雯这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