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会变得那么美妙。两个人仿佛有了一种无可言表的默契,每当四目交接时,每当双手交握时,每当肌肤相触时,都仿佛有种甜蜜在心头泛起,慢慢地一点点地漾遍全身。这是不是爱情?她有些迷茫,和方峥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至今让她难以忘怀,那样的张扬,那样的放肆,那样的甜蜜;但是现在和顾子念的生活,平淡、温馨、幸福,仿佛就如溪水潺潺,缓缓流淌却永不会干涸。
当然也会有小争执,顾子念虽然面上温雅,但其实却有点阴险,加上骨子里受家庭的影响带了一些大男子主义,和直爽大度、崇尚平等的风聆或多或少总会发生一些冲突,只是能言善辩的风聆发现,很多小争执到了最后,虽然她慷慨激昂、巧舌如簧,结果却总是入了顾子念的套,要么被他绕了进去,要么让他堵住了嘴,亲得晕陶陶的,等再想起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在顾子念的半强迫半安抚下,风聆终于和父母坦诚了闪婚的事情,风爸爸和风妈妈简直瞠目结舌,在他们老一辈人的眼里,这样的闪婚简直就是对婚姻的亵渎,幸好顾子念的态度诚恳,言语神态间都流露着对风聆的宠爱和疼惜,总算让俩位老人的心放下了一半。
末了,风爸爸把风聆拉到一边,拎着她的耳朵教训说:“小聆,爸爸妈妈一直操心你的另一半,并不是只要你有一个婚姻的空壳而已,我们希望的是以后你能和你的另一半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就算我们以后走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也不是孤身一个人。你这样轻率,弄得不好,是会毁掉你的一生的。”
风聆不敢顶嘴,低着头乖乖听训,嘴角却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老爸你都不知道,我闪婚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要是个坏男人,也没法从我身上撬走半点好处。
“现在既然结婚了,我看小顾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吧,过两天和他们家里人碰个面,找个黄道吉日,把酒席办了,省得亲戚朋友说我这么小气,女儿结婚都不请他们喝酒。”风爸爸捏着下巴开始幻想女儿的婚礼,从小养大的宝贝穿着婚纱从自己的手中走向另一个男人,那场面感觉既心酸又幸福……
风聆一听,顿时觉得大事不妙,顾家那里还杵着没解决呢,要是两家大人一碰面,风爸爸见自己受这种委屈,这两家还不得打起来?“爸,我不想办婚礼,婚礼太可怕了,别人都牟足了劲捉弄你……”
风爸爸敲了一下她的头:“捉弄你也得受着,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风聆苦着脸,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家门,心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不停地争吵。
“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了子念做一个他们家里要求的家庭妇女吗?”
“你不是每天幻想好吃懒做不干活吗?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叶公好龙!”
“可我喜欢金氏,喜欢金总,喜欢秘书室,才这么一个多月,我就闲得要发霉,这一辈子让我窝在家里,我非得疯了不可!”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这个女人太贪心了,要工作还是要子念?”
“喂,不用这样选择吧!再说了,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啊,现在蜜里调油,以后说不定看你是黄脸婆了。”
……
顾子念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我爸就是那个臭脾气,我们家可以算的上是书香门第,以前规矩还要多呢,当初我妈是个画家,被我爷爷奶奶逼着封笔。”
风聆吃了一惊:“那你家老宅的画都是妈自己画的?”
顾子念点了点头,颇有些自豪:“是啊,很不错吧?后来我妈只好封笔了,过了好几年,我们全家搬来了H市,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了,和本家也联系少了,不然的话,那些规矩都压死你。”
风聆吐了吐舌头:“顾子念,那样的话我们非得闪离不可,没二话。”
顾子念的眼神一黯,随即又微笑着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你的工作,我尊重你的选择,放心吧,我会和我爸爸沟通的。”
虽然顾子念这样安慰她,但风聆素来追求主动完美的工作作风让她觉得这样不劳而获、坐等天上掉馅饼很不好。她把自己收集来的顾家资料翻看了好几遍,决定找一个突破口。
当年大学里的班长留在Z大当了老师,这两年评上了副教授,混得春风得意,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最罩着风聆,带她吃喝玩乐,带她进了有声有色,帮她应付林巧俐的刁难,可以算得上是风聆另一个异性闺蜜。一看到风聆,班长顿时打趣说:“哎呦,小聆子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风聆和他根本用不着客套,笑嘻嘻地说:“老班长,我和你打听一个人。”
果然不出所料,顾子语在Z大东城校区算得上一个有名气的人,长得漂亮,气质出众,成绩也好,代表Z大外文系接待过好几次重要外宾的访问,身后跟着一串护花使者,只是她心高气傲,没几个看得上眼的。末了,班长听说她要成为风聆的小姑子,笑着说:“小聆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这个女孩就好像带刺的玫瑰,一碰就扎手。”
风聆颇为苦恼:“老班长,你说计划生育多好啊,没事家里整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弄得家庭关系紧张。”
老班长是从农村过来的,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乐呵呵地说:“小聆子,兄妹多有多的好处,你们这种独生子女是不会明白的。”
中饭班长请风聆在教工小食堂吃,几个小炒,颇有令人怀念的学生时代的味道,末了告别的时候,班长吞吞吐吐地问:“你真的定下来了?前两天还有人问起你来呢。”
风聆一怔,心里隐隐明白班长说的是谁,不由得心里有些慌乱。
“他电话里听起来挺苦闷的,一直念叨着以前的事情,唉,算了算了,你们俩也是没缘分,想当初……”班长对他们俩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不由得感慨着说。
风聆告别了班长,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这里承载了她最美好的四年青春:青涩美好的初恋、亲密无间的同寝时光、松弛有张的学习生涯,还有曾经最喜欢的有声有色广播社团……绿树成荫的树林,幽僻甜蜜的情人小道,爬山虎密布的教学楼,甚至连校门口金光闪闪的校训都显得分外亲切。
不知不觉间,风聆走到了校外那条餐饮小街上,整条小街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厨师聚在店门口聊天抽烟。这里的菜分量足,价格便宜,曾经是他们这些穷学生们生日聚会、请客吃饭的好去处,风聆忍不住一家家店慢慢地看了过去,正怀旧呢,忽然听见远远的转角传来一声惊呼,旋即,一个女的狼狈匆忙地从那里飞一样地跑了出来,经过风聆身边,一眨眼就没影了。
风聆怔了一下,隐隐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那女的看起来弱柳扶风,脚下一双高跟鞋,居然还能跑得那么快,真是惊叹。她刚想走,却听见转角那里隐隐有几个男子的嬉笑声,不由得往那里紧走了几步,定睛一看,只见转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子,手上后背都是各色的刺青,嘻嘻哈哈地围着一个女人。
“大小姐怎么这么掉价,和一个小流氓好上了?”
“我们总算还是个大流氓,走,跟哥哥们回家吧。”
“别叫了,你敢吱声,你的脸当场就废了!”
……
风聆站在巷角,冷冷地喝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想进警察局还是回家睡个好觉,自己选吧。”
那几个男人都是这一带有名的,很少有人会这样坏他们的好事,其中一个手臂上有条疤的男人又惊又怒地转过头来:“你这臭****,敢坏我们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
“大哥,先带了苏虞的女人走,这个女人我来对付。”另一个男人催促着,伸手去抓围着的那个女人。
“是你!”风聆这才发现,被这些男人围着的居然是顾子语!顿时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轮起藏在身后的一根桌腿,狠狠地砸向男人,旋即伸手一拉,把顾子语拉到身后,摆了一个标准的跆拳道守势,恶狠狠地说:“这个区的派出所长是我舅舅,你们最好别走!”
那个男人气坏了,对着风聆当面一拳就咋了过来,风聆敏捷地一躲,扣住他的双手想来个过肩摔,没想到那个男人十分彪悍,身子一沉,顿时挣脱了风聆的手,旋即一个侧踢,一脚踹在风聆的腿上,绕是他事出仓促,也让风聆打了一个踉跄,腿上一阵剧痛。
风聆心里暗暗着急,她的拳脚只能吓唬吓唬不懂的,真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幸好,隐隐地传来了一阵警笛声,那几个男人脸色一变,指了指风聆:“好,你们等着!”
风聆看着他们迅速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刚想回头教训顾子语,却听见顾子语惊慌地问:“你报警了?”
风聆哼了一声:“当然报警了,这几个男人我怎么对付得了?”
“糟糕,不行啊,”顾子语急得团团转,“这件事情不能让我哥知道啊,不然我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