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得与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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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洞察心理(1)

对一切动物尤其是对人来说,在意志和理智之间需要达成某种一致和均衡,乃是在世界上生存和进步的必要条件。依据自然而形成的均衡越益完美适当,生命的道路便越益顺利平坦,愈益令人欣悦快乐 。即使两者只是大约接近,便足以免于毁灭。所以,这种均衡存在着可以在其中变化的一定界限,然而却是维持这种一致的正确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理智的目的是启发和引导意志步入正轨,激发意 志的内在力量、原动力和情感越强烈,那么与意识相联系的理智就必须越健全完备。这时,意志的猛烈斗争,情感的迸发,以及情绪的激化并不会使人误入歧途,或者被驱使去鲁莽地做些错误甚至毁灭 性的事情;如意志非常强烈而理智过于脆弱,相反的结果便会不可避免地发生。而那些粘液质性格的人,意志极其脆弱呆滞,他们只需少量的理智便可以控制和掌握自己的意志了,天生有自制力的人只 需要适度的理智就可以了。如果意志和理智之间的均衡被打破,那么不论是意志强于理智,还是理智胜于意志,都会导致不幸。特别是当理智的力量达到了极端强盛的地步,以至于完全与意志失去了平 衡关系时,虽然这是一个真正天才的本质条件,但由于它大大超过了生命的需要和人生的目的,所以完全是有害的。结果是在理解客观世界时青年人精力过盛,想像丰富,而又缺乏经验,这就使得他们 精神过敏,容易产生一些偏激的念头,有时甚至达到妄想的程度,结果使性格古怪、偏执、异想天开。

天才却永远也不会熟悉日常的平庸世界和日常生活的琐事,他决不会投身于一些平庸琐碎的事务,他决不会让自己像那些有道德理智的人一样随波逐流,因此他更易犯些常人难以理解的错误。一般的心 灵以为自己完全领会了自己狭小范围内的观念和世界观,而别人在这个领域不可能比自己理解得更好。他们的智力总是忠实于本能的目的,即更好地为意志服务,为达到此目的,智力毫不迟疑地奉献出 自己,断然放弃过高的目标。从本质上讲天才是理智过盛的怪物。而与此恰恰相反,性情冲动,暴烈又无心智的人,没有头脑的粗人,便是欠缺理智的怪物。

生存意志是一切生物最深层的核心,这在高等动物即较聪明的动物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因此我们可以极其清晰地从它们身上考察意志的本质。在低等动物中,意志的活动不够明显,只具有程度很低的目 的性;反之,在高等动物之上的人类具有理性,伴随理性产生了谨慎;因谨慎而有了掩饰的能力,给意志的活动蒙上了一层面纱。人类只是在产生爱和激情时,才会撕开这层面纱,显露出意志。所以, 激情一旦被表达出来,总能赢得人们的信任,不管这是什么样的激情。我们之所以在狗、猿猴、猫等较低等动物身上找到乐趣,是因为它们的意志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了,是它们那完全率真的自我表现 方式给了我们许多的乐趣。

当我们看那些自由自在的动物悠然地,觅食、喂雏,与其同类交配时,看见它们总是顺从天性、毫不做作时,那会给我们带来一种多么奇特的快意!我可以高兴地盯着一只黄鼠狼、一只小鹿或牡鹿看上 半天,就算只是一只鸡、一只水老鼠或者刺猬也会如此。我们这样乐于观看动物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喜欢以这种简单化了的形式,来观看自己的本性。世界上惟一会矫揉造作的就是人,其余的一切 动物都是真实、诚挚的,从不企图掩盖自己,而是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们做的许多事情,与其说是出于习惯,还不如说是出于我们天生的内在的恒常不变的本性,我们在相似的环境里总是干同样的事,不管是初次还是重复了上百次,都是出自同样的必然性。真正的习惯 势力实际根源于人的消极被动的性格,它尽力避免让理智和意志作出新的抉择,总让我们干昨天刚做过的,重复过千百次的事情,并且我们知道这总会达到目的的。

因而事物的真理隐藏在更深处,除上述对问题的初步印象外,还要对其作一些更准确的解释。做机械运动的物体要依赖于惯性的力量,对于因动机而运动的物体,则依赖于习惯的力量。我们因习惯而发 生的行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独立的具体的动机,因此行动时,根本用不着思考。那些变成习惯的行为在刚开始的时候是有动机的,但“启动”之后便随即产生了“惯性”,习惯足以使行为继续下去, 就像一个物体被推动之后,再也不须动力便能持续运动,直到永恒,只要它不受阻力。动物的情形也一样,驯兽就是把习惯强加于动物。马无须催鞭就能悠然地拉车,这是当初马拉车时连续鞭打的结果 ,根据惯性规律,这些就慢慢地形成永恒的习性了。这一切实际上仅仅是比喻,它是生存意识的目的性在不同层次上潜在的证明,原因就在于相同的运动规律具有诸多不同的表现形式。

“您长命百岁”是西班牙人常用的问候语,全世界的人都爱祝他人长寿,可能人们并非出于对生命的了解而讲出这样的祝福,而是出于对本身最深的天性——生存意志的感知。

人们想留芳千古的愿望——好高骛远的人因此而热衷于沽名钓誉——在我看来就是出于对生命的眷恋。当一个人生存的所有可能性都被否定之后,他仍旧会挣扎着想活下来,就算活得如幻影般虚无也好 。

失去朋友之后,我们之所以难受,因为我们深知,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不可言传的特殊的东西。

敌人或对手的死,也会使我们长时期地感到惋惜,就像我们为朋友的死而悲叹一样,因为我们由此失去了自己辉煌战绩的见证人。

出人意料的喜讯,有时会使人丧命,这是因为幸福与痛苦的产生就在于它们的程度是否与我们的承受能力相称。相反,对于既有的幸福或稳操胜券的事情,我们却不会有异样的感觉。一切快乐都具有消 除痛苦的本性和作用,而痛苦或不幸则会波及到我们的快乐,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欲望随着既得的幸福或对所求幸福的把握而渐增,从而加强了进一步获取、进一步期望的能力。我们若是屡 遭不幸,欲求降到很小的限度,便没有享受忽来的喜讯降临之福分了。由于意外的好消息明显加强了它们的强烈程度,因此当它全力以赴撞来时,我们的情感就会因遭重击碎裂,甚至于丧命。所以宣布 重大喜讯的时候必须谨慎。这一点人人皆知,首先,应该让人有所希冀,然后再向其展示前景以及有关因素,最后才完全公开消息。人们预先产生了对好消息的欲望,在情感上留有了足够的空间,喜讯 每一部分的效力都会因此而削弱,这样,我们对于好运气的到来胃口大开,但用来品尝幸福的嘴却很窄小。上面的论述不适于噩耗,它们很少使人丧命,因为人总是有希望作为补偿的。人们在欢乐时总 是忽略恐惧,这是因为我们的天性是倾向希望的,正如我们的眼睛总是转向光明一样。

对应发生的事物和可能发生的事物的渴求,便是希望,也许没有人能从这种愚昧的心理状态解脱出来,这使得理智几乎难以正确断明这样的可能性;就算仅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人们也会认为所期望的事 情是很有可能的。由于这个原因,意外的不幸就像致命的一击,永远不会磨灭的希望会因为无休止的折磨,弄得如同死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