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草瞬时恍然。
敢情是她之前太张扬了,把人全都给吓着了,真是罪过,罪过。
“不知仙姑来我们府上有何事?”
离草这才道明了来意:“我想来查查线索,你们家老爷的尸身如今可还在?”
小厮摇摇头道:“我家老爷是最早死的,死时尸身上下全都腐烂,如今都已经七日了,这么闷热的天,哪里还能留,早早就下葬了。”
离草本想查看下尸体,能否查出是何种毒,这下看来,是不得愿了。
总不能掘了人家坟罢?
“那你家老爷自南风馆出来之后,你可知还去过什么地方么?”
“仙姑这可就问对人了。”小厮听她这般问,面上立时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那夜正是我一直陪同着老爷去的南风馆,老爷与那一夕完事之后出来,本是准备再去醉仙楼吃个宵夜,但却因为突觉身子不舒服,便作罢直接回了府,谁知半夜,便听得夫人的惊叫声,等我们赶来时,老爷已然暴毙了。”
夫人?
离草倒是有些意外。
不想这严老爷喜好男风,居然还娶了位夫人在家。
她皱起了眉,又问:“你家夫人现在何处?能否带我去见见她?”
想来这位夫人应是见证了这位老爷的毒发过程。
“我家夫人因着老爷去世,这几日伤心过度,正卧床休息,仙姑请跟我来。”
小厮领着她一路到了卧房,扣响了门。
半晌都没有动静。
小厮又敲了几声,唤道:“夫人。”
又隔了好半晌,才闻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声,似带了些慌乱之色:“什么事?”
“有位仙姑想来查问老爷死的事……”
不待小厮说完,便听里面直接一句拒绝:“我身子抱恙,今日不便见客,让她改日再来罢。”
“这……”小厮为难地看了离草一眼:“仙姑,你看……”
离草皱着鼻子嗅了嗅,却似是察觉到什么,微微眯起了眸子,扬声道:“我只问几句便走,夫人可否开门行个方便?”
“说了不见,怎的听不懂么?”里面女子的声音似是有些不耐而又焦躁。
小厮拉了拉离草的衣角:“仙姑,夫人发火了,要不改日再……”
离草弯了弯唇角,却是伸手放在了门上,只微微一用力,那拴着门便应声而开。
走进屋,便见床上卧躺着一名女子,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倒是一点也不像抱恙之态。
她此时正紧紧裹着被褥,一脸惊愤之色地看着离草:“你……谁许你闯进来的?”
离草走上前,不经意地扫了整张床一眼,然后朝她露出了一个和善恭谦的笑容:“严夫人是吧?我只想问几个问题,问完便走。”
严夫人虽是气恼,无奈却又赶不得,只能瞪着眼不耐烦道:“有什么就快些问!”
离草也就不客气地问了起来:“严老爷死的当晚,夫人可在旁边?”
“是又如何?”
“可否与我说说详细的情形?”
严夫人皱了皱眉,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脸上渐渐露出了骇然之色,声音低低地开口:“那夜我与老爷刚睡下不久,便听得老爷痛苦的呻吟声,我看见他双手紧紧卡在脖子上,说不出话,脸上乌紫一片,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似是被什么腐蚀着,一点一点地溃烂,连里面的血肉都是乌紫色的,好可怕……我吓得急声喊人来,谁想等到他们来时,老爷已然没了呼吸。”
离草听得她这般叙述,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照她这般描述,这毒看起来还不是一般普通的毒,似乎相当的霸道啊!
因着师父中毒之事,这阵子她对毒倒是颇有一番研究,以防下回再遇类似之事,能有应对之法。
“仙姑可问完了?问完我可要休息了。”严夫人看着她沉吟的样子,很是不耐地催促起来。
离草眨了眨眼,却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又问了一句:“严夫人与严老爷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好罢?”
严夫人愣了愣,立时沉下脸:“休要胡说,我怎会与老爷关系不好?”
“那这就奇怪了。”离草故作惊讶地提高了声调,抬手摸了摸下颔:“那怎么严老爷去世,夫人你看起来却似乎精神很好,并没有半分伤心的样子呢?”
虽然小厮声称府上夫人因为伤心过度而休养着,但就她看来,这位夫人面色红润有光泽,怎么看也不似是伤心过度。
严夫人一听,面色变了变,支吾着:“我……我这是……”
她这厢还没“我”出来,忽闻床底下传来一声闷闷的打嚏声。
离草与小厮的目光立时朝床底看了过去。
那小厮直接一声喝问:“什么人?”
严夫人脸色一下子白了白,但到底如今严老爷不在,她做了一家之主,这威严还是有的。
她瞪着小厮,冷声斥道:“出去!本夫人的房间轮不到你来管!”
小厮到底还是畏惧着她的身份,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离草却是嘴角一弯,手中飞快地捻了一个诀,一股冷风呼呼地朝床底窜了进去。
“妈呀!好冷……”只听一声惊叫自床底传出来,接着便连滚带爬地钻出一名赤着身子的男子。
本来已是准备退出房间的小厮乍见这突然爬出来的男人,不由生生顿住了步子,直直瞪大了双眼。
严夫人整张脸青白变幻,甚是奥妙。
那男子手里拿着衣服,看见屋内之人,极为慌张地遮掩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一面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严夫人。
离草看着这场景,眸光微微闪了闪。
她记得,人间将这种事称作为“**”。
早在屋外,她便嗅到屋内有两种不同的人气味。
只道这严夫人不肯开门定然有问题,只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光景。
想来,这严夫人一直紧裹的被子下面,定然也是一丝不挂。
“夫……夫人,你……你竟然……”小厮抬手指了指床上的严夫人,又指了指那男子,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老爷才刚死没多久,自家夫人竟然就和别的男人私混上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指不准要怎么个丢脸法!
离草却是颇有些兴致地将二人来回量了一番,似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一般。
她记得人间常演的一出戏子便是**之后,谋财害命。
这严老爷膝下并无子女,若是死了,这家财便只有严夫人一人可继承。
想到这,她当即敛了神色,当场便质问道:“严夫人,那夜只有你与严老爷最亲近,又是最后在他身边之人,是不是你二人合谋,下毒害的严老爷,妄图侵占他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