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梅良辰,笑得格外好看。
虽然只是简单的男装扮相,可是细腻的皮肤如温玉发出的柔光,樱桃小嘴朝上翘起,颊边深深的酒窝忽隐忽现。而清灵的瞳眸慧黠地转动着,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仰头望着铁塔般壮硕俊美的男人……
她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讨好地叫:“耶律清歌……”
他似乎变了个人,冷淡的态度犹如草原数九的寒风。他盯着她,半响,忽然蹦出一句:“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被问得一怔,努力回想着先前说过的话,“我说什么了?”
他的黑眸中燃起一团怒火,身子猛地朝前探,梅良辰像只受惊的兔子退到墙边,嘴唇抖索着说道:“你要做……做什么!”这可是牢房,死牢,他做任何事之前都得想想后果。
做什么!
看来,这丫头是厌倦牢狱安逸的生活了。他铁青着脸,双臂插在分不清是青苔还是黑灰的墙壁上,圈住想要逃跑的女人,脸庞微微向下,靠近她……
梅良辰下意识地闪躲,可是躲了正面,却躲不过萦绕在鼻子里的熟悉清冽的味道。
那是属于他的味道,无人能替代。哪怕是梦里,她也隐隐能闻到那种气味。
他的脸越贴越近,她仰面靠在墙壁上,别开脸,紧阖双目。“不要这样……”
“你的生命都属于我耶律清歌,我还有什么不能对你做!”他的语气冰冷,可是呼出的气息却是出奇的火烫灼热。
她的身子重重一颤,瘦削的肩膀像是承受不住这样强势的霸道,慢慢垮将下来。她紧抿着唇,睫毛像蝶翅一样不停地扑扇,可就是不肯回过头看他。
蓦地。
下颌一痛,还来不及惊呼,脸就被他转过来,重重地吻将上去。
“你……不要……”她死死咬着嘴唇,承受着他的熊熊怒火。舌尖被咬破了,钻心的痛楚掺杂着心上的酸楚,令她禁不住泪盈于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笑容,也慢慢冷在面上。
他在恨她?
腥咸的味道弥漫在口中,她微微睁开双目,抬头看向他。
他也在定定地盯着她,视线凝结在不断涌出血水的樱唇上,眼中慢慢逸出一丝伤痛。“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他的双手死死钳住她的肩膊,向她索求答案。
她的泪意上涌,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不……不是……我没有想背叛你!耶律清歌……我不想看到你和霍将军互相残杀……两败俱伤。”
“不许提他!”他的粗暴和愤怒打断了她的解释,一低头,再次重重地吻上她的唇。她惊呼呜咽,洞开的唇瓣被他占据,舌尖长驱直入,卷起丝丝腥甜的气息,在两人的唇舌之间弥漫开来……
他的身子烫得像是火炉,将她融化了带向怀中。当他粗糙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腰间系带时,她才从混沌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不要……不要在这里……”虽然草席是苏谷娜用干草铺就的,可这里是死牢……她又惊又羞地推拒着他的胸膛。
“你是我的……你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梅恩吉雅,你不要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火热的吻堵住她的呼吸,火烫的手指在她的身上四处点火。她的神智渐渐变得模糊,被强势热情的他压着倒向草席……
苏谷娜忧愁地问阿古拉,“大人,将军大人怎么还不出来啊。”
阿古拉瞥过紧闭的牢门,铁面上原本冷凝的神色却和缓下来。他扬起头,靠在昏暗的灯下,嘴角撇出抹淡淡的笑意。
“今夜都不出来才好呢!”
苏谷娜闻声一愣,想了想,才恍悟过来阿古拉的意思。她的眼里登时燃气光亮,双手巴着阿古拉的军刀,喜悦地猜测道:“将军大人原谅梅恩姑娘了,是吗?阿古拉大人,是不是……是不是!”
阿古拉被胖胖的苏谷娜晃得左右摇摆,他笑了笑,说道:“你说呢?你的主子那么聪明,想必你也学到了不少!”
苏谷娜甜甜的笑了。她揉揉后颈说道:“苏谷娜生来愚笨,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她好。梅恩姑娘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是我的亲人,我只想尽我可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掏心掏肺的真情言语令阿古拉也禁不住深深动容。
他和将军一样,来地牢的心情是极端复杂的,大婚的期限迫在眉睫,送亲来北地的皇家仪仗已经到了白兴图山脉,乌雅琪琪格不仅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还把草原东部十八部落的兵权也顺道带来了。将军虽有万般无奈千般苦,可是圣旨,却不是担负着闵辽国边关安宁的皇族可以一次次漠视抗拒的。
“大人,将军会把梅恩姑娘接回王府吗?”苏谷娜问道。
阿古拉摇摇头,叹口气道:“不知道啊,将军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轻易猜透的呢?”将军虽然默许了拉苏荣准备大婚事宜,可是,不到拜堂礼成的那一刻,他这个跟随耶律清歌征战多年的心腹,也不敢猜度将军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监房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待梅良辰从酣睡中醒来,身边的人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没知觉。但是四周隐隐飘散着的清冽熟悉的味道和搭在身上犹自带着他的体温的黑袍,却令她在黑暗中,长久的静默无言。
他还是走了。
没有说一句话,趁她熟睡时离开了监房。
热情和渴望的火焰已经熄灭,而她的身心,却被刻满了耶律清歌的名字焚毁成了灰烬……
其实,很早便猜度到他把自己关进死牢是想保护她。毕竟,他是铁骑军的主帅,主帅的女人背叛铁骑军助敌军获胜,他不对她做出惩戒的举动难以服众。一直为他的绝情找理由的她,经过昨夜的缠绵和他不告而别之举,却生生把她坦然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刻意躲闪的深邃眸光,历时最久的一次缠绵,被掏空的肢体,都让她的心里升起不安的感觉。
“咣!”牢门开了,光亮照进来。她眯着眼睛蜷缩在黑袍里,看着苏谷娜擎着微弱的油灯走进来。“咣……”牢门关了。
“姑娘……姑娘……”苏谷娜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梅良辰伸出白光光的胳膊,无力地朝她挥挥手,“苏谷娜,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