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间岛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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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当众私奔

临时搭起的戏台并不宽敞,但台上的佘老太君清丽洒脱,不仅骨胳不凡,而且一双眼睛流波顾盼,唱得也好,将一个满门忠烈的杨家老人演绎得惟妙惟肖,渐渐地,让总督沉浸在剧情中,这时听到有人对他耳语:“吴禄贞来了--”

徐世昌心头一喜:这东西,到底向我俯身了!无论如何,也算给我挽回了面子。回头望去,吴禄贞穿件月白夏布长衫,手拿一把大蒲扇,站在后面,遥遥望着台上人的表演,根本不看徐世昌对他的示意。

程家柽去请他,他也用夫人话回答:“是宴请还是艳请?”

“都有哩。那里可是请的余秀主演。”

“啊?”吴禄贞心有所动,也与她有盟约的,只是想试探一下朋友的态度,于是假意说:“更不便见她了,我是有负于这个女子的。”

程家柽奇怪了:“怎么,你不是给我写信说她是你的人吗?还没接人家走就扔掉了?是不是惧内呀?”

“岂有此理,内人十分贤惠,她回乡生产带孩子,临别还说延吉苦寒,要我带个女人去照顾哩。”

“这个余秀可是跟到延吉找到你,又被你送回奉天来的。我为你照顾着,她也一直冰清玉洁地等候着你,你可不能有负于她!”

吴禄贞装出一脸苦笑的样子说:“就因为她是个好女子,可能当时为歹徒所逼才找着去的,我能忍心带她去受罪吗?再说,你我难道不知?革命党人追求的就是民主、自由、平等,怎么能让一个好女子为我去当侧室?”

“你呀,不能把革命两个字写在脸上,带去正好可以做个掩护。”程家柽拍了他一巴掌。

“拿人家好女子当掩护,当时候掉脑袋时,不是让人家当寡妇了吗?”

“你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程家柽责怪地说,“我们那么容易被杀头?为什么不想到我们功成名就、封妻荫子的好事?”

“等功成名就更不行了,我们革命成功,需要建设一个美满幸福的、人人平等的新国家,哪里能容纳三妻四妾?”

他还真有理哩!但完不成总督的任务,自己也要受处罚的,程家柽只有拿另外一条理由来说服他:“我们还有个革命党人被他们关着,与徐世昌关系那么僵,不想救他了?”

“你说宋教仁?”吴禄贞本来与余秀约好,这次到延吉带她去,只是还有种种事务没处理好,所以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比起儿女私情来说,革命同志的生命更重要。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既要救女人,也要救战友,总督府还真不能不去。

他着急了,拔腿就走。朋友追着他跑:“这么快,到哪去?”

“你不是说到徐世昌那去吗?”他说着,人已经冲出门去了。

就这样他来到总督府,一看场面就知道:一时救不了同志,先救弱女子吧!他静静站着,院子里人太多。前面的有桌子、椅子、香茶,中间的有板凳,后面的人只有站着,他站在人群后面注视着舞台。

戏一开台,总督就出来了,坐在前排的当中。程家柽来了,站到旁边,悄悄地使了个眼色,他朝后面扭过头,看见吴禄贞来了。先微微点头,那家伙竟然像没看见他一样,目不转睛地只望着台上。他又让副官去叫他,他也没听见似的。最后只有站起来,喊了一声:“绶卿,到这里来--”

在场的人个个都听见了,一起扭头望着后面,才知道总督今天这场戏是为吴禄贞唱的,这东西怎么不识抬举?一点反映也没有,徐总督摇摇头,看见他动身了,走到过道中来了,心想终于把面子挣回来了。

老太君正唱着,突然看见台下的吴禄贞,张着的嘴合上了,伸出的手缩回了,任凭京胡响、锣鼓敲,她木偶一般站在台上发呆。台下看戏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吴禄贞已经走到过道中,挥动着大蒲扇,对着台上招了招,“百岁太君”竟然轻盈地从前台跳下来,径直向吴禄贞走去。还没说话,吴禄贞就先问道:“余小姐,愿意跟我走么?”

她迷惘地问:“到哪里去?”

“到延吉。我践东山再起之约。”

“我跟你去!”她边说边拉着他的衣袖,梦游一般朝场外走去。

总督副官着急了:“吴督办,戏还没演完哩,您怎么把戏子给带走了?”

“戏不是为我唱的吗?戏子不是为我请的吗?礼贤下士的戏早该谢幕了!”吴禄贞停下来说,声音十分响亮,徐世昌岂有听不见的?他还真装着没听见,对着副官在说什么哩。

见吴禄贞挽起余秀的胳膊朝外面走去,观众不依了:“你们走了,我们看戏的怎么办?”

几个文武官员拦住他俩:“你不能把主要演员带走!”

吴禄贞用大蒲扇将他们划开:“你们这些人啦,模样又标志,议论又文明,自己演戏自己看吧!”

看着他们两人扬长而去,满堂观众“哄”地一声炸了锅。副官却对大家说:“没事,他们只是去说说话,一会就回来,诸位大人先休息一下,方便一下。”

众人这才安稳下来。程家柽见总督的脸色难看地站起来走向书房,心想吴禄贞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丝毫不顾官场礼节?暗地里埋怨他做事不拘小节,跟着就要追上去提醒他一下,却被副官拦住了,跟着就被带到后院。

两人出了大门,正巧一辆马车来了,手一招,车停了。吴禄贞看那车档次很高,只说运气好,把“老旦”先扶上车,自己再跳上去,说了声地址,就要车夫赶去。车夫也不说话,鞭子一甩车就动了。

见车行动了,余秀身子就靠了过来,吴禄贞顺手把车帘放下来,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说:“这回,我真的到延吉大展宏图,我再不践约,枉为男人了。”

“你真的当督办。?”

“是的,也不受吉林巡抚、三省总督的约束,可以专折直达朝廷的。”他说着,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