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历代赋评注(魏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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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荠赋

夏侯湛

荠菜是一、二年生草本植物,春天抽花薹,花小,白色,嫩叶可供食用。夏侯湛《荠赋》托物言志,赞颂在严酷的环境下仍能安守本性的坚贞节操。

寒冬之日,余登乎城,跬步北园[1]。睹众草之萎悴,览林果之零残[2]。悲纤条之槁摧,慜枯叶之飘殚[3]。见芳荠之时生,被畦畴而独繁[4]。钻重冰而挺茂,蒙严霜以发鲜[5]。含盛阳而弗萌,在太阴而斯育[6]。永安性于猛寒,羌无宁乎暖燠[7]。齐精气于款冬,均贞固乎松竹[8]。

(严可均校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晋文》卷六八,中华书局,1958年)

[1]跬(kuǐ)步:举步,迈步。北园:在北面的园林。

[2]萎悴:枯萎,衰落。零残:零落,凋残。

[3]纤条:纤细的枝条。槁(ɡǎo):枯槁,干枯。摧:指断落。慜(mǐn):同”愍“,哀怜。飘殚(dān):凋落。

[4]被:覆盖,遍布。畦(qí):指田园。畴(chóu):田地。繁:多。

[5]钻:穿过,突出。重冰:指厚的冰层。挺茂:指生长茂盛。蒙:这里指冒着,顶着。严霜:凛冽的霜,浓霜。发鲜:指发芽。

[6]盛阳:旺盛的阳气。弗萌:不发芽。太阴:指代冬季。阴阳五行家以为北方属水,主冬,太阴为北方,故称。斯:副词,皆,尽。育:生长。

[7]猛寒:严寒。羌:连词,表示转折关系,相当于”反而“。《楚辞·离骚》:”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燠(yù):暖,热。这两句是说,荠草永远都是在严寒的天气中安守着本性,在暖热的气候下反而不得安宁。

[8]齐:集合,这里指聚集。精气:指阴阳精灵之气。古人认为天地间万物都因阴阳精灵之气而生。《周易·系辞上》:”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孔颖达疏:”云精气为物者,谓阴阳精灵之气,氤氲积聚而为万物也。“款冬:凌冬。均:等同。贞固:守持正道,坚定不移。松竹:松与竹,这里指节操像松竹一样坚贞。

夏侯湛《荠赋》借荠草托物言志。篇幅极短小,而结构又很完整,在咏物赋中很有特点。全篇运用对比与反衬的手法:在寒冷的冬日里,出游北园,满目所见,百草凋零,万木枯槁;唯独荠草遍布田畴,它们钻出重冰,顶着严霜,在凛冽的寒风中生长。以此来反衬并赞颂荠草的坚贞本性,永远在凌冬严寒之中安守着本性,节操像松竹一样坚贞。我们不免联想起《论语·子罕》中孔子借松柏来比喻坚贞节操的话:”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松柏如是,荠草亦如是,人的节操又怎能不如是呢?

(杨晓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