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佛教哲学(第四卷)(方立天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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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佛教的宇宙结构论(3)

但为说明方便起见,分为几类。通常的分类法有三,即五趣或六趣、七识住和九有情居,其中五趣或六趣是最常见的分类。五趣即前述的天、人、畜生、饿鬼、地狱,六趣即在人和畜生之间加阿修罗。佛教小乘各派大半取五趣说,大乘各派则多取六趣说。六趣中除人和畜生外,其他都是带有宗教和神话色彩的虚构。六趣中没有包括植物生命体,可能是因为佛教持不杀生戒,如果再把植物也摄于其中,则生活来源未免失去着落。但是佛教律文中,也有禁止任意砍伐植物的规定,似乎又是承认其为低级生命的。有情世间的生存者有高低级之分。与人类同住世间的有畜生和饿鬼,人类的地位高于畜生和饿鬼。天比人又高一级,天中也有高低级之分,如帝释天是高级的,而保卫帝释天的,如夜叉是鬼,龙王是畜生,这是鬼和畜生当中的有大福报者,已属于天的范畴,但是低级的天。在六趣中,地狱地位最低,最为痛苦。天的地位最高,最为快乐。人处在天和地狱的中间,是有情上升下堕的机钮。

佛教所讲的七识住的“识住”是指心识能存在的意思。佛教宣传三界中既有心识能存在之处,也有心识不能存在之处。心识能存在之处有七,称“七识住”。具体指:一是身异想也异之处,包括欲界的阿修罗、人和天,以及不在劫初时的色界初禅诸天。二是身异想一之处,包括劫初时的初禅诸天。三是身一想异之处,指第二禅诸天。四是身一想一之处,即第三禅诸天。五、六、七分别为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三识住,相当于无色界的低级三天。至于地狱、饿鬼、畜生三恶趣和第四禅诸天以及无色界的第四天,都不能使心识存住,都不属于识住之类。九有情居,是指七识住、第四禅诸天和无色界第四天,因适宜有情众生居住,也为有情众生所乐于居住,故名。

佛教认为,有情出生长育的状态有四种,即胎生、卵生、湿生和化生。胎生是说从母胎而生,如人、畜生和两足的虫。卵生是从卵壳而生,如鸡、鸭、鸽、雀等是。湿生,也叫因缘生,是从湿气、湿地而生,如鱼、虾、腐肉中的虫、蚊虫、蚂蚁等是。化生,指没有可见之物作为依托,不需要父母的外缘,是凭借业力而生现的,如诸天神、饿鬼和地狱中受苦者,也就是在天上和地狱中因变化而生者。其中色界和无色界属于天部,为禅定胜力所化生。这是说,胎生和卵生,是依赖两性的和合而生的,湿生是由自身分裂而形成新的生命,化生是不需肉体的凭借而随业生成的。佛教还认为,有的有情不只是一个生成形态,如畜生就四种生成形态都有。人是胎生的,但也间有卵生、湿生和化生。四生中以化生为最佳,但又说佛和菩萨也是胎生,说这是为了表示和人同相,以便救度世人。这里被佛教认为是最佳生成状态的化生,恰恰是缺乏实际根据的。

佛典对于有情众生的身长和寿命也有论述。如说帝释天身长一里,四大天王身长半里。再以寿命来说,人,住在南赡部洲的,寿在10年到无量年中。住在其他洲则是固定的,住东胜身洲的为250岁,住西牛货洲的为500岁,住北俱卢洲的为1000岁。天,其中四天王天的一昼夜等于人间50年,如此的30个昼夜为一月,12月为一年,四大天王的平均寿数为这样的500年。

帝释天以人间的百日为一日,按百日为一日计算,寿长1000岁。四天王天以上的寿命更长。色界诸天的寿数是以劫计算的,无色界的寿命比色界还长。欲界中畜生的寿数是不一定的,有的瞬息即亡,有的可活数百年。饿鬼的一日等于人间的一个月,这样的30日为一月,这样长的12个月为一年,他们需如此活500个年头。各类地狱的寿数也不等,总的说都很长,阿鼻地狱的寿数竟长达一中劫整。佛教宣扬凡是有情众生都是有生死的,即使是天也有寿尽之时,死后再重生他处。

§§§第四节成住坏空与无始无终

佛教认为宇宙在时间上也是无限的,是既有消有长而又无始无终的。世界消长一周期中经历成、住、坏、空四期,也称成、住、坏、空四劫。“劫”是梵语劫波音译的简称,意思是时分、长时、大时,是不能以通常的年月日时计算的极长时间,与极短暂时间“刹那”相对。

劫又分多种,从人的寿命无量岁中,每100年减一岁,如此减至10岁,称为减劫。再从10岁起,每100年增一岁,如此增至8万岁,称为增劫。合此一减一增(也有说仅是一减或一增)为一小劫。

合20个小劫为一中劫。成、住、坏、空分别是一中劫。总合成、住、坏、空四中劫为一大劫。据此有人作粗略的计算,大约1600万年为一小劫,32亿年为一中劫,128亿年为一大劫。

成劫,是世界生成的时期,即第一期。其间分为两大阶段,最初一小劫形成器世间,以后19小劫形成有情世间。在前一世界坏时,有些众生经过修持而生于大梵天中,为梵王。后来由于空中微风渐盛,而逐渐形成风轮水轮金轮,前一世界坏时的一些众生也渐渐转生为天、人、阿修罗,再转生为畜生、饿鬼,再后转生无间地狱,至此成劫已满。

住劫,是世界安住的时期,即第二期。其间也有20增减劫。有了器世间,众生得以安住,人寿经无量岁,后又渐减,如此从8万岁减至10岁,再从10岁增至8万岁,如此增减,至第20劫为止。在减劫末期,有饥馑、疾疫和刀兵三灾。人寿减至30岁时,由于众生行恶,饥荒灾起,人多饿死。减至20岁时,疾疫灾起,人多病死。减至10岁时,刀兵灾起,各起杀害之心,互相残害,横死无数。这也称小三灾。

坏劫,是世界坏灭的时期,即第三期。也分两大阶段,初19劫是坏有情世间,最后一劫是坏器世间。有情世间的坏灭,是从最底层即地狱开始,逐渐上升到饿鬼、畜生、阿修罗依次坏灭。随后是器世间一片空旷,最后一劫,大火灾起,世界付为一炬。

空劫,是世界空虚的时期,即第四期。世界经燃烧破坏后,唯有空虚。没有昼夜日月之分,唯有大冥。这也要经过20小劫才告终结。

每一三千大千世界都要经历成、住、坏、空四劫。无量无边的三千大千世界,或成,或住,或坏,或空,各不相同。世界是不断成坏的过程,坏灭又凝成,凝成又坏灭,是无始无终的。在无限的时间里,有无限的世界相继消长。前因后果,因果连续。因前有因,永永不能知其始;果后有果,漫漫不能测其终。无前无后,无始无终,变化无常,悠久无疆。

前文已提到,上述佛教的宇宙结构论,是佛教学者继承古代印度传统迷信和神话,并吸取当时的天文、地理、地质和生物等自然科学知识,按照佛教的因果报应理论和宗教实践的根本要求,加以综合、熔铸,精心创作的产物。应当承认,在佛教哲学中,宇宙结构论的学说相对地和自然科学有着较多的联系,因而也闪耀出若干卓越的辩证思维的火花。首先,三千大千世界说、三十三天说,都体现了宇宙结构多样复杂、无量无边的无限性观念。众生无尽说则表现了生物形态多样性的思想。其次,佛教关于时间的相对性和无限性思想,也一直为人们所重视。它的在不同空间里时间的长短也不同的观点,包含了时间与空间载体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的思想因素,是一个精辟的观点。佛教认为,大地都有成、住、坏、空的变化过程,而世界又是无始无终的,这也是符合宇宙演化史的。但是,也应当指出,佛教的宇宙结构论从总体来说是不科学的。它从因果报应和禅定类别出发,主观地勾画宇宙的构成,宣传大地的形成是众生共同的业力的结果,对大地的构成和演化过程作种种简单的、宗教性的排列,虚构出鬼、神等有情生类,并对有情的寿命作出机械的规定,等等,这都是和宇宙结构的实际情况相悖的。这犹如艺术的虚构,是人对宇宙感情意识的领受和流露,是根据当时的知识和心理需要,对宇宙加以合乎宗教目的的构想和解说。可以这样说,宗教的虚构性和方法的机械性是佛教宇宙结构学说的根本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