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易经一日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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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六卦 旅·人在旅途

【原文】

《旅》①:小亨。旅贞吉。

《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是以“小亨旅贞吉”也。旅之时义大矣哉!

《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②。

【注释】

①旅:羁旅,寄居异乡的人。本卦的下卦为艮为山,上卦为离为火。山上有火,就好比黑夜中举着火把在山道上踽踽独行,身心疲惫。②留狱:稽留狱讼,拖延要办的案子。

【译文】

旅卦:小的顺利,羁旅中正确就会吉利。

《彖》说,小有顺利,内外卦中都是阴爻得中而顺从于阳爻,艮山依附于离火,所以“小的顺利,羁旅中正确就会吉利”。旅卦的意义是重大的!

《象》说,艮山上面有离火,这就构成了旅卦。君子看到这个卦象,就要明察谨慎地处理刑事案件,不能拖着案子不办。

【心解】

与今天的“旅游”不同,《易经》中的“旅”是“羁旅”的意思。今天的“旅游”是去花钱消费、去休闲娱乐,但“羁旅”则往往出于无奈。人们并不愿意流浪,但有时却注定漂泊。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奔波劳累的旅途,会经历无数阶段,会体味无数的悲欢离合。

生活中,如果不知不觉地已经成了一个“流浪者”,你可能常常会面临很大的困难:不得不与你并不欣赏的人为伍,不得不做你并不喜欢的事,不能保全尊严却也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盛极则衰是自然规律,尽管你有伟大的理想和惊人的才华,却也有可能在滚滚红尘中迷失了方向。

人在旅途,要懂得处旅之道:“丰大之时”可以大有作为,“处旅之时”则不可以,你必须谨慎、机警、变通而且有礼。而且尽管你小心服从异地的规则,有时仍然无法回避被人欺骗和伤害。在自己地位不利的时候抗争是不明智的,所以你要把遇到的种种不平都作为对自己品格和德性的考验。总而言之,中正之道是恒常的法则。

【爻辞解析】

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象》曰:“旅琐琐”,志穷灾也。

此句的意思为,身在旅途,细小琐碎,不识大体,这就是他招来灾祸的原因。《象》说,“身在旅途,细小琐碎,不识大体”,是人穷志短,自取其灾。身在旅途,人穷志短,不得不与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不得不做细小琐碎令人讨厌的事务。过于琐碎就会讨人嫌,过于小器就难识大体,这样只能招来灾难。所以,虽然处于困境之中,也不宜过于计较小事,应有远见卓识,大处落墨。

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象》曰:“得童仆贞”,终无尤也。

此句的意思为,到了旅社,身上旅费充足,童仆忠实服务。《象》说,“童仆忠实服务”,就没有什么担心的。就如同到了旅社,身上旅费充足,又得到僮仆忠实服务一样,如果你能在前进的过程中,找到一个临时性的基地,并且能充分利用各种条件,那么情况会对你非常有利。要找到这样一个临时基地,仍然需要你坚持柔顺中正的原则,这样羁旅他乡,一样可以样样顺利。

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象》曰:“旅焚其次”,亦以伤矣。以旅与下,其义丧也。

此句的意思为,旅社被火焚烧,失去了童仆,情况危险。《象》说,“旅社被火焚烧”,已经是让人悲伤的事了。把下属当做无家可归的人对待,失掉了道义,童仆跑掉也是应该的。羁旅他乡就要柔顺处事,如果住在别人的地方,却刚亢而不能守中正之道,必然不能为他人所容,造成“旅社被火焚烧”事故,从而失去临时的基地。这也可以理解为在集体中要正确地对待下属,不能把下属也当做无家可归的人来对待,否则就会失掉他人的支持。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象》曰:“旅于处”,未得位也。“得其资斧”,心未快也。

此句的意思为,在野外找到了住处,还得到了一些钱财,但是我的心依然不痛快。《象》说,“在野外找到了住处”,是没有得位。“得到了一些钱财”,心里不够痛快。“在野外也可以找到住处,还可以得到一些钱财”意味着,只要是能够做到刚柔并济,就可以在他乡找到一个安稳的住处,还可以有一定的生活来源。但是,得不到强有力人物的援助,而能与自己相呼应的人力量很弱,这样一种处境与自己心中的理想相差还远,因而会“心里不够痛快”。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象》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此句的意思为,射野鸡,失掉了一支箭,终于得到称誉和上天的保佑。《象》说,“终于得到称誉和上天的保佑”,是他的为人可以上达的缘故。身居尊位,柔顺而中庸,有文明的美德(离卦为明),有如羽毛光彩夺目的山鸡。虽然可能并非事事顺利,就像射山鸡时会失掉一支箭,但是最终会得到称誉和上天的保佑的。可见在羁旅中,要想求得安定,就要光明磊落,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

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

此句的意思为,鸟巢被火焚烧了。羁旅之人开始大笑,后来大哭,遭受牛丢失的重大损失,凶险。《象》说,身在旅途,还高高在上,当然就被焚烧掉了巢。“遭受牛丢失的重大损失”,最终却没有听说。越是处于上位,就越应当柔顺处世。如果身居高位,性情刚烈而不能守中正之道,一定会是凶险的。就像“鸟巢被火焚烧了”一样,粗心大意,会失掉自己的临时居所。开始也可能会“大笑”,自以为得意;接下来蒙受了重大损失,才认识到困境,于是就“大哭”。

【旅卦例析】

司马光是北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和历史学家,在他任宰相期间,曾经主持编写了《资治通鉴》。

司马光不会见风使舵,始终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所以难免屡屡遭受打击。宋神宗时,王安石主持变法,由于司马光持不同的意见,所以被贬。在被贬期间,司马光仍然是忠心不改,眼见到自己的主张不能得到实行,他决心编一部总结兴亡教训,可供统治者借鉴参考的历史书,这就是非常著名的《资治通鉴》。为了完成这部书,他每天刻苦勤奋:天还没有亮,他就起床,一直笔耕到深夜,有时甚至一夜都不睡。为了确保著作的真实严谨,他查阅千余种资料。一部《资治通鉴》初稿六百卷,经过他细心的挑选和删定,最后就是我们今天能见到的八十卷本。这样一部伟大的巨著,通篇都用楷体抄写得工整清楚,可见司马光苦心孤诣的程度。

司马光这种严肃的治学态度,赢得了人们广泛的赞扬。他的朋友邵雍(北宋著名的哲学家)称赞他说:“确实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啊!”

司马光的政治立场是保守的,这在激进的改革派当权之时,是注定要遭受打击的。但是,司马光在贬居他乡的逆境中,脚踏实地,刻苦钻研,终于完成了《资治通鉴》的编著,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后来,终于回到朝中任职。他不仅在逆境中通过个人的努力改变了命运,而且还在“羁旅之时”为后世留下了不朽的杰作。这已然表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永恒的人生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