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易经一日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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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卦 剥·祸起萧墙

【原文】

《剥》①:不利有攸往。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②,天行也。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③。

【注释】

①剥:打击或剥夺。本卦的卦象是坤下艮上,坤为地,艮为山,山原本高高在上,现在则必须依附于大地,以高就低,所以为剥。②尚消息盈虚:重视事物的消灭、生长、满盈、空虚,也就是注重事物的变化情况。③上:可指君主。厚下:厚待人民。安宅:安定国家。

【译文】

剥卦:打击,不利于前进。

《彖》说,剥是打击,是下坤的柔要改变上艮的刚的性质。“前进不利”,是因为小人在成长。一定要顺势停止下来。观本卦的卦象,君子重视生长、消灭、满盈、空虚,因为这是自然的规律。

《象》说,山附于地面上构成剥卦。君主看到这个卦象就去厚待百姓,安定国家。

【心解】

本卦是由最上面的一根实线(阳爻)和下面的五根虚线(阴爻)组成,象征着下面的阴气在不断地剥离与腐蚀着上阳。这是很有普遍意义的: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人,都存在着被腐蚀、被瓦解的危险,而这种祸害并不来自外面,恰恰源于自身。可以战胜一切外来敌人,却不一定能战胜自己。

也许,本来是非常成功、非常顺利的。但恰在这个时候,一种阴性的力量开始在内部逐步上升,动摇你稳定的地位,干扰你正常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旧有的平衡有被打破的危险:要么形成一个新的平衡,要么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完全打破平衡,陷入混乱与灾难。

任何人,任何事物,其构成的根底,都是由正反两个方面的因素组成的。有时,虽然外表还保持着平静,但在其内里的更深处,可能否定的方面开始占了上风。比如说,一种并不明确的感情,而不是理智,渐渐控制了你,你的思想、行为趋于易冲动的状态。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总会有一天,局面完全失去控制,陷入混乱的状态。

【爻辞解析】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此句的意思为,阴气对床的剥蚀是从床脚开始,这不合于正道,是凶险的。《象》说,“阴气对床的剥蚀是从床脚开始”,是从下面去灭上面。阴气对床的剥蚀是从床脚开始,任何其他事物被剥蚀也是一样,都是从基础开始。如果你的意志软弱而又态度傲慢,那么你的基础就不是牢不可破的。也许你根本不会相信,但是事实上是,你的基础可能会被瓦解,宏伟计划也终将付之东流。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此句的意思为,剥蚀及于床垫,不合正道,是凶险的。《象》说,“剥蚀及于床垫”,是没有人与他交往。阴长阳消的态势不断地发展,当衰退的征兆已经浮出了水面,如果马上采取有效的措施,还不至于陷入困境。但是,在这个时候,你也许还不肯丢弃事实上脱离实际的幻想,欺骗自己,不承认这样的现实。如果这种立场得不到改变,你终将被颠覆而失去一切。

六三:剥之,无咎。《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此句的意思为,剥蚀,没有坏处。《象》说,“剥蚀,没有坏处”,是失去了上下相处的原则。事态继续发展,否定的因素在继续成长。但是,现在还不是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只要采取正常的措施,或者是得到外力的帮助,还有机会阴退而阳返,从而获得新生。当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与解决方案,那么就会面貌一新,使世界又有了希望。

六四:剥床以肤,凶。《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此句的意思为,由对床的剥蚀,已经及于身体了,这是凶险的。《象》说,“由对床的剥蚀及于身体”,是灾难切近了。由于作为主体的人一意孤行,不肯悔改,阴气的势力更盛,“由对床的剥蚀,已经及于身体了”。危险已经切近,又不肯采取措施,可能只有身受其害了。实际上,旧有的基础已经过时,只要你承认这一事实,依据真理,在新的基础上重新开始,依然会得到好的结果的。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此句的意思为,受宠的宫人像一群鱼,连贯而行,没有不利的。《象》说,“以宫人受宠”,终归没有错误。如果能够认识到阴阳转化的规律,放弃陈旧的观念,采取明智的做法,那么事态就可以得到扭转:你将重新被人们相信,追随你的人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就像国王被一群鱼儿般受宠的美人簇拥着一般。可见不管形势是多么的不利,只要是能承认现实,兴利除弊,就可能扭转时局。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此句的意思为,像一个大果子不被吃掉,君子得到车子,小人毁掉草房。《象》说,“君子得到车子”,是百姓的拥戴;“小人毁掉草房”,是终归不会有用的。当剥蚀极其严重,事态乱到了极点,有利的因素就会出现。就国家而言,有德有能的乱世英雄会应运而生,重整山河;就个人而言,会痛定思痛,革除弊端,从而获得新生。当理性与情感、正面与反面、阳刚与阴柔之间,重新实现了和谐与平衡,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当然如不改变,则仅存的硕果也会失去。

【剥卦例析】

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是春秋时期的风云人物。他曾经在“尊王攘夷”的口号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被饿死。

当他的贤相管仲将要去世时,齐桓公问管仲:“什么人可以继承相位呢?”

管仲说自己很了解大臣们,请齐桓公提出人选来。齐桓公举出了易牙、开方和竖刁三个人来征求管仲的意见。管仲说:“易牙曾经把儿子杀死,做成美味的羹献给您,用来讨您的开心,这个人是不近人情的;开方是卫国的公子,他背叛了自己的亲人来做您的大臣,也是不近人情的;竖刁为了得到您的亲近把自己阉割了,更是不近人情的。您不但不要重用他们,还要远离他们。”

管仲死了一年之后,齐桓公把管仲的遗言抛到了一边,重用了这三个人。

齐桓公选立继位人也不果断。他曾经与管仲商量立郑姬的儿子姜昭为太子。而卫共姬想让自己的儿子无亏当太子。她通过易牙与竖刁暗中活动,终于使齐桓公答应立公子无亏为太子。

后来,当齐桓公病重之时,无亏等五公争夺君位,而易牙与竖刁趁机作乱。他们堵塞宫门,加高宫墙,不让任何人进入王宫。齐桓公病重在宫中没有人照顾。有一个宫女翻墙进入宫中,来到了齐桓公的居室。当时齐桓公又饿又渴,宫女告诉他易牙和竖刁堵塞了宫门,拿不到任何东西。齐桓公这才叹息自己用错了人,死后无颜去见管仲。因此用衣服蒙住了眼睛,饿死在宫中。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造成齐桓公晚年局面失控的因素,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积累了。阴邪之气积蓄,是有一个过程的,我们必须防微杜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