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易经一日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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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卦 蛊·去蛊自新

【原文】

《蛊》①: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②。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③,巽而止④,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

【注释】

①蛊:错误。卦象是巽下艮上,巽为风,艮为山。是风朝着山上吹,吹掉一些枯枝败叶,使山保持完美,比喻改正错误,使盛德常新。②甲:指“甲子”。甲的前面就是癸、壬、辛这三天干,甲的后面是乙、丙、丁三天干。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再加上甲日,正好是七天:也就是辛日、壬日、癸日、甲日、乙日、丙日、丁日。这七天正好是有利的。③刚上而柔下:艮为山是阳刚的卦;巽为风是阴柔的卦。④巽:柔顺。止:艮为山,巍然不动,意味着止。

【译文】

蛊卦:事业会顺利,困难会得到克服,这符合“七日来复”的规律。《彖》说,蛊卦是艮卦为阳而居上,巽卦为阴而居下,柔顺而静止,这就是蛊卦。蛊卦能使事业顺利而天下得到治理。“利于克服困难”,向前就可以得到好处;“先甲三日,后甲三日”,是结束了又开始,这是自然规律。《象》说,山下有风吹来,就形成了蛊卦。君子看到这个卦象,就要唤醒民众,培养他们的品德。

【心解】

过去的传统、习俗和习惯,都或多或少地与今天的生活发生着联系。历史就是这样被创造的:一代又一代的人,在不断地修正着过去的同时,创造着新的生活。所以,每一代的人都面临着这样的双重任务:去除旧有的错误,创造新的生活。

过去的模式很容易被因循,因为这免去了懒惰者的思索。但是,它们常常会成为陷阱,使我们停滞不前。真正的有识之士,会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发现属于过去时代的枯枝败叶。越是陈旧不堪,越是能激起有为之士的革新意识。革除衰败,才能有新时代的到来。

当然,在去蛊自新的过程中,会存在着很多的风险。所以,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慎重的思考,周密的布置,要有抵御各种风险的思想准备。抱怨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工作。治理不良的现状,不能手软,但同时也不宜采取过激的方式,要充分考虑各方的承受能力。

【爻辞解析】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此句意思为,治理父亲的错误,有好儿子,父亲是没有责任的。暂时有危险,但最终还是吉利的。《象》说,“治理父亲的错误”,是想继承父亲的事业。要继承父辈的事业,就要革除旧有事业中的错误。如果盲目地追随过去的传统,那么在吸取过去的精华的同时,也继承了相伴的糟粕。所以要让旧业焕发生机,就必须指出前辈的错误,却不必抱怨,因为前人之所以没能解决,是因为当时的条件不成熟。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此句的意思为,去掉母亲的错误,不可以算是正确。《象》说,“去掉母亲的错误”要合于“中道”。要革除前人的蛊事,还必须针对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对“父亲”的错误,可以大刀阔斧;对于“母亲”的错误,却不可以这样,要考虑到维护母亲的自尊心。守中正之道,走柔顺之路,像和风细雨一样,革除而不深究。

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此句的意思为,去除父亲的错误,会有小的悔恨,但没有大的过失。《象》说,“去除父亲的错误”终究没有坏处。面对强大的传统,革除弊端注定要遇到抵触的。即使始终行正道,也可能会小有悔恨之事。所以,尽管纠正过错的动机是纯正的,也还是要讲究方法的,不可操之过急。所以聪明人要善于迂回前进,用更加合适的秩序逐步代替原有的规则。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此句的意思为,过于宽容父亲的过失,以后就会遭到不幸。《象》说,“过于宽容父亲的过失”,以后就不会得到什么。虽然也想要前进,也想有所革新,但是由于过于柔弱的个性,使他容忍了过去的不良秩序,安于已经习惯了的生活规则。结果,心虽向前,却一无所获,终日生活于可耻的生活环境中。因此,必须痛下决心,进行彻底的改革,才不会沉沦于习惯势力。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

此句的意思为,把父亲的错误去除,会以此受到称誉。《象》说,“把父亲的错误去除而受到称誉”,是用良好的品德继承父亲。聪明的才智之士,彻底清点了过时的标准,去除了旧有的不良传统,草创了全新的秩序。通过采取一系列手段和措施,成功地挽救了近于衰败的事业,赢得了广泛的赞誉。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此句的意思为。不去从事王侯的事业,但却有其高尚的志趣。《象》说,“不去从事王侯的事业”,但志趣却可以作为法则。在各种情势中,总会有一种人,走向了极端。在有待于继承与革新的旧业面前,也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不愿意从事王侯的事业,不愿意适应他人的生活习惯;而坚守自己的志趣,听凭心灵的指使,更倾向于一种隐士般的生活。

【蛊卦例析】

西晋时有一个叫牵秀的读书人,年轻时就有一些才气,也能说会道。后来得到晋武帝的赏识,任司空给事中郎,当上了皇帝的侍从官。牵秀好说大话,常把自己夸得了不起。有一次竟对人说,他如果能当上宰相,就一定像冲掉脏水、浮上清水那样除掉恶人、奖励好人;如果能担任军事要职,就一定能够建立伟大的功勋。但是,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实际上也没有做什么。后来晋武帝司马炎死了,他的儿子司马衷继位,史称晋惠帝。司马衷是个无能之辈,继位不久,皇族之间为了争夺权力,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八王之乱”,这场战乱一直持续了十六年。

当时牵秀担任尚书,但他对皇帝沦为傀儡,而诸王专政、夺权,却丝毫没有办法。他不但不敢反对,而且还看哪个有势力,就去投靠哪个。开始他为长沙王司马乂效力,接下来投奔成都王司马颖,再后来又投靠河间王。最后,牵秀在皇族间的大战中被部下杀死。所以,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他也没有做到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像冲掉脏水那样除掉恶人,像浮上清水那样奖励好人。

道理大家都明白,一旦运用到实践之中,往往不按道理去做。牵秀开始时官小,想做到也没有能力。但是,后来成为主政大臣,有了条件,但还是做不到。可见,“去蛊自新、激浊扬清”,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就非常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