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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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世界

周小山的晚餐是三块圆饼,一份凉菜,烧饼直径大约有8cm,价格7毛钱一块,这种饼在制作时加些葱花和不知名的调料,无论是热的还是冷的尝起来似乎都相当可口;凉菜基本算得上种类齐全,黄瓜、酸豆角、豆腐皮、芹菜和花生等等混在一起名副其实的大杂烩,乍一看营养丰富。菜市场两边是疏菜摊,中间留出一条路,三轮橱窗就常常摆放在菜市场的入口处,凉菜便是从三轮车式的橱窗里买来的。光顾这里的基本上是上班族,苍蝇也常来凑热闹,围着凉菜嗡声一片,好像在抗议这么精美的食物它们没有份,苍蝇们趁摊主不留神,三三两两落在菜上,抱走一片菜叶惊慌失措地逃跑,惹得摊主穷追不舍。

剩下几粒花生分散而居于塑料袋,周小山只好咀嚼烧饼。周小山对吃饭进行了计划,早餐,吃两个小笼包;午餐,忍痛吃一份8元钱的盒饭,虽然这8元钱花的有点心痛,但欣慰的是菜里面还有几条肉丝,每次吃完饭反复地****嘴皮,回味好久;晚餐,每星期的一三五吃圆饼和凉菜,四六进饭馆,吃面条改善生活。

晚饭结束后,周小山从厨房饮水机接了杯热水,咕噜噜喝起来,饼有些硬,一杯水下肚,他摸着肚子感觉浑身舒服。饮水机放在厨房供所有的房客饮用,孙大妈把水龙头内的水往桶里灌,然后放在上面烧,这也就是小广告上所说的24小时热水。周小山想既然厨房的水能做饭,大抵也可以饮用,因此他也没介意,既放心又感激地喝。

外面魆风骤雨,周小山躺在小黑屋,思绪又开始自由翱翔。周小山的老家坐落在西北地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住的是蓬牗茅橼。每次下雨他都站在屋檐前把手伸出,雨水滴落在手掌上,一阵阵的****和冰凉。玩累了,他就蹲下来观看雨水滴在石板上溅起美丽的水花,他随着水花飞舞而欢呼……。周小山隐隐约约听见雨声和风声,这声音蹿进耳朵使他全身虚弱,感觉分外的孤独、无助与惶恐,这样的感觉,童年也经历过:妈妈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满身沾了泥,爸爸揪着妈妈的头发往外拉。他害怕,躲到炕角。妈妈被爸爸拉了出去,他蜷缩在炕上,久久不见他们回来。窗外树叶被雨点拍打的哗哗作响,阍犬一声比一声紧,扯开嗓子叫……其实他回忆时并没有饱含多少感情,只因记忆像腿抽筋似的常来突袭。

吱,吱,吱。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周小山的回忆,电脑上的胖企鹅不停闪烁,周小山起身按着鼠标,双击电脑右下角的企鹅,弹出陌生人的消息框:最新日本的充气娃娃,采用高科技,质感与真人无异,包邮……周小山仔细的端详发来的图片,最后依依不舍地关闭了消息框。

周小山鼠标点击企鹅里“我的猪猪”分组,组里仅有黄雪(网名为格格,周小山备注为黄雪)一人的名字,头像显示为灰色,似乎死去一般。周小山双击头像,弹出聊天框,他双手灵活地敲击键盘。

“你好,在吗?”

然后发送出去。

过了一会,黄雪的头像岿然一副死相,周小山耐心等待,又过了一会,头像奇迹般地开始跳动,周小山脸色通红,兴奋不已。

黄雪:?

周小山:你在忙什么?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如蹒跚的老人,由21:00变为21:02后,黄雪的头像才再次跳动。

黄雪:我睡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周小山:我喜欢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黄雪:别恶心我,你凭什么喜欢我??有房有车有钱?!

周小山:我可以给你承诺一个美好的未来!

黄雪:靠,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千万别给其他女孩这么说,人家肯定笑你是SB。

周小山:我对你是真心,不是花言巧语。

黄雪:有病啊!半夜三更的会死人的。

周小山:我真的喜欢你!

时间飞逝,黄雪的头像宛如睁眼睡觉的张飞,虽然亮着却没有响应。

周小山:Baby,在吗?为了你,我可以努力工作赚钱,我们一起奋斗好吗?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之后,黄雪的头像瞬间变灰。周小山点开黄雪的企鹅资料一遍又一遍更新,电脑屏幕在周小山的眼中逐渐模糊。心痛在小黑屋逐渐散开,周小山宛如流浪猫,游荡在网络上。周小山点开“我的网友”分组,看一个名叫“苹果兆下的快乐”头像亮着,试探着发出来消息。

周小山:您好!

苹果兆下的快乐:您好!

周小山:你在哪个地方?

苹果兆下的快乐:在朝阳区。

周小山:哦。

苹果兆下的快乐:哦。

周小山:你在干嘛?

苹果兆下的快乐:浏览购物网站。

周小山:噢。

苹果兆下的快乐:噢。

周小山打开新闻网页,滚动了几下鼠标,过了会,又给苹果兆下的快乐发信息。

周小山:太晚了,我休息了,晚安。

苹果兆下的快乐:安,拜拜。

周小山尝试慢慢勾引这个名叫“苹果兆下的快乐”的女网友。假如有网友聊天殷勤,他就心生厌烦,而遇见对他冷淡的网友,他又伤心起来,频繁地找人家聊天,搞的人家几乎疯掉,不得不把他拉入黑名单,而这个“苹果兆下的快乐”乖顺的口气勾起他探索的欲望。

周小山准备睡觉,他三步并两步冲到浴室洗了脚,回到小黑屋,关了电脑,脱了衣服,关了灯,拉了被子蒙头就睡,一系列动作连贯利索,训练有素。

在清韵别墅,餐厅长桌的锅里煮着鳟鱼,热气腾腾,锅周围有三四道美味的菜肴,身穿白色职业服的厨师推车过来还往桌上加菜。苏若涵和苏泽中坐在桌子的两边,苏若涵低着头若有心事地夹着菜,苏泽中把筷子伸向鳟鱼。

“娟,你难道就这样放弃刚上了一学期的哈佛大学?”苏泽中温声细语地问,同时不忘了筷子夹了鱼头过来。

苏若涵端起红酒泯了一下,停了一会才说:“爸,从小到大我总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思我努力地考取重点中学,重点大学,又去哈佛大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这么多年来,我甚至没有静下心来,聆听自己的声音。有一天,在哈佛的校园走着,忽然一阵风吹来,我感觉凉爽极了,猛然间我觉得有宏大的东西在召唤我。青春,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但我还年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因为我已经错过美好的青春,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苏若涵声情并茂陶醉在某种气氛里,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苏泽中惊讶地看着女儿,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她。他用手摸了摸快秃顶的头,瞅向女儿说:“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学美术了,谁来继承我的事业?”

“事业!事业!你就知道你的事业,女儿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做傀儡!”苏若涵的话使苏泽中暂时无法反驳。

“去不去哈佛再说,你这几天在国内散散心吧。”苏泽中知道一时半会劝服不了女儿,略用商场上惯用的缓兵之计。

“娟,快吃,一会菜凉了。”苏泽中继续说道。

苏若涵明白父亲不会立马答应自己,把他逼急了也不好,就默不作声继续吃饭。

浴室的玻璃门半开着,一股一股的玫瑰香飘出,苏泽中闻到香味,在室内坐立不安。女儿上初二那会身体开始蓬勃发展,每次看到女儿凹凸有致的身材,苏若涵便想到了亡妻。他清清楚楚记得妻子生苏若涵时难产,那时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住一个人,他听了妻子的话,保了女儿,而妻子却永远的离开了他。妻子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想过自杀,但看到哭闹的苏若涵于心不忍,几经折磨,遂发誓一定要给女儿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他了解到当时只有北京的教育条件较好,便处理家产带着仅有几岁的女儿来到北京发展。他一直把苏若涵视作妻子生命的延续,苏若涵是他的一切,如果女儿和自己必须一个人去死,他希望是自己。为了女儿不受委屈,他没有再婚。然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背着女儿偷偷包养了女人。浴室飘出的玫瑰香,使苏泽中欲望苏醒了,他披上大衣出了门,驱车去了他为包养的女人购置的地方。

苏若涵靠在浴池壁边,湿漉漉的长发顺着肩膀披下,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玫瑰花瓣,微软的灯光散在苏若涵白皙的肩膀。她紧闭双眼,忆起了往昔的岁月,从小学开始就有男孩子给她偷偷写情书,一直到读完大学,她还是没遇到一位让她心动的男生。对她来说,陈辉仅仅是位认识的人,几乎连朋友也算不上。她到现在没谈过一次恋爱,更别说初吻了。朋友们聊天时,总以谈了多次恋爱,跟多少人发生过关系为骄傲,好像谁交往的男朋友或女朋友数量愈多就愈能显示自己的价值。如果你在朋友面前说没谈过恋爱,还是楚男或础女,他们会发出一阵一阵的唏嘘声,似乎发现了珍稀动物,不谈恋爱,不更合好像北方人不吃面条,南方人不吃米饭,女人不生孩子一样奇怪。他们搜肠刮肚用脑袋里仅有的字汇挖苦、嘲讽、蔑视,甚至觉得你低人一等,逐渐冷落你。但等到他们结婚时,男人们对未婚妻发誓只谈过一个女朋友,也就是拉了拉手;女人对未婚夫发誓说也只谈过一个男朋友,连手都没拉过,然后女人偷偷跑去医院,花几十块钱,修复。苏若涵从来不以为然,并且毫不避讳说要把第一次给爱的人,朋友们在背后嘲笑她幼稚,至于到底是谁幼稚或许只有上帝知道。热气蒸的苏若涵全身躁热。

细微的喘息后,苏若涵见浴室门开着,红润的嘴唇微张,向客厅张望,见父亲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哗啦啦的水响后,苏若涵爬出池子,曲线完美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妩媚动人,极富质感,腰部使劲收缩,衬托的臀部格外的耀眼。她快速披上浴衣,在前面熟练地打了结,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擦拭着长发上的水珠。

清韵别墅为三层,一楼的空间分割为客厅、放映室(以前是车库,在苏若涵的强烈要求下改成电影放映室)和健身房,还有位于阳台的游泳池;二楼是苏若涵的卧室、练歌房和书房,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拐角处有很宽敞的平台,设计为厨房和吧台;三楼是苏泽中的卧室、一间次卧和书房;顶楼是个小花园。每层都有厕所和洗浴的地方。卫生间、卧室、衣帽间、阳台、吧台、隔断、走廊等等这些名称在普通人的眼里可能有固定的形象,但清韵别墅把这些名称演绎的淋漓尽致,“豪华”在此处也显得苍白。

在客厅,苏若涵一边研磨咖啡豆,一边上网。等喝完一杯咖啡后,苏若涵关了电脑,来到卧室,躺在床沿,气息匀称,片刻间就一动不动。温馨的灯光落在苏若涵的脸庞,清纯中蕴含着妩媚。有专家说咖啡能提神,苏若涵不信,所以自己试试,每晚临睡前喝一杯现煮的咖啡,经过几天,却得出相反的结论,喝了咖啡后睡得更快。因此,她不太相信专家所说的话。咖啡豆是苏泽中生意上的一位朋友从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楠榜省的农场带回国内的,名字叫鲁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