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灌氏族内部还如以往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然而,柏灌鹰心头却是冰凉的,博虺绑架他儿子的消息,仅有少部分人知道。柏灌鹰召集士兵日夜苦练,关于贝壳和陶器贸易的事情,最近他也懒的管理,交给旁人打理,专心练兵,伺机救回儿子,惩罚博虺。在柏灌鹰周围感觉敏锐的人已觉察到柏灌鹰行动和情绪的变化。
柏灌鹰喜欢在野外架起树枝烧烤,这会从柴火堆散发着肉香味,柏灌鹰手持一短木棍,木棍一头串着硕大的羊腿,擎在火堆上,羊腿上的油,不时地冒泡泡。除柏灌鹰以外,还有两个带着饕餮面具的人并排站在柏灌鹰的后面。在右边的人,稍显清瘦,另一人蔚然是标准的彪形大汉。
烧烤的香味引得树林中的野狗,跑出来,不近不远地眼巴巴看着柏灌鹰手上的羊腿。野狗抬头瞅瞅两个面具人,胆怯地向前偷偷移动一下,故意低头嗅一嗅地上的青草,然后又看看两个面具人,又移动一下……如此试探性地靠近火堆。忽然,火堆中的噼啪一声,柏灌鹰手一扬,野狗还没回过神,已经倒在草地上,浓浓的血已经从肚子外溢,野狗在草地上挣扎了几下,气力渐弱,直到后来不动。柏灌鹰好像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还是聚精会神翻转着手上的羊腿。
羊腿上又一个气泡消失殆尽后,柏灌鹰转身递给清瘦的面具人道:“青戈,你先来。”
名叫青戈的面具人躬身道:“族长,小人不饿。”
柏灌鹰笑道:“吃吧,一会还得劳你办事。”
“还是让青戟吃。”青戈指着旁边的面具人。
“你俩人刚加入我们柏灌氏族,就让你们办重大的事情,实在是为难了。”柏灌鹰把羊腿递给青戟。青戟接过羊腿,取下面具,把面具夹在腋窝下,啃起来羊腿来。羊腿有些烫,青戟吹气吸溜着。
柏灌鹰插上另一只羊腿道:“博虺这人,表面和善,其实凶残狠毒,你们天黑潜入他的府宅,找到博鹰丹,然后救他出来,尽量不要惊动他,以后我们从长计议。”
青戟一边撕咬羊腿道:“我们兄弟漂流到这来,是你收留了我们,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你儿子的。”
柏灌鹰沉默了一会道:“万一没找柏鹰丹,千万也不要惊动博虺,如果博虺知道,我的儿就没命了。”
“请族长放心,我们机灵些,保证不会出事。”青戟咽净嘴里的东西说。
片刻,第二只羊腿烤熟,柏灌鹰递给青戈。青戈好像有什么顾忌,把羊腿用粗布包起来道:“有点烫,凉些再吃。”青戈的语气中有歉意,柏灌鹰也没在意。
太阳早已西沉,月亮最亮的时刻刚过,人们开始整理被褥,掐灭油灯,轻解衣裳准备入睡。青戈和青戟呆在帐篷里,柏灌鹰烤完羊腿,叮嘱几句,扔了俩大袋贝壳币,走了。
“你自从来了蜀国,老戴着面具?”青戟问。
青戈擦拭着剑,没有理会青戟的问话。
“你我结为兄弟,第一次见你,你就话少,冷漠。”青戟埋怨道。
青戈提剑起身,拍拍青戟的肩膀道:“该出发了。”
夜里,两位戴着面具的人潜入了博虺住处,博虺的住处没有士兵守卫,住黑成一片。青戈和青戟一前一后,蹑手蹑脚,俩人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始终没头绪。
青戟小声道:“这么黑,怎么找?”
青戈身体转了三百六十度,看着大小不一的房子,慢吞吞地道:“我有个办法。”
青戟急道:“什么办法?”
青戈道:“我们故意向窗户扔一块石头,必然会惊动博虺,我们先隐藏起来,他一看院子没人,必然会去查看关押柏灌丹的地方。”
青戟道:“哦,我知道了地方。等博虺睡觉了,我们就轻而易举救出柏灌丹,是不是?”
青戈点点头。
青戟在墙角找到一石块准备扔,青戈忙拉住青戟的胳膊,阻止道:“你要害死我们。”
“咋了?”青戟茫然问道。
“我都不知你吃什么长大,我们站在院子中央,这么一扔,还来得及逃吗?”青戈往外走,青戟忙不迭地跟上去。
“那我们在哪里扔?”青戟问。
“当然是墙上了,一扔,马上跳下。”青戈说着,已经爬上了墙头。
石头扔到窗户上,静静的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响亮。
“谁啊?”偏房里传来声音。
不一会儿,陶子一手挑着灯,一手还在穿外套,从屋里急匆匆出来。陶在在院子察看了一番,疑惑地挠着头,自言自语道:“怪了。”陶子准备回屋,一转身时,博虺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一声不出的站在房前的台阶上犹如鬼影。
“老爷,惊动你了?”陶子问。
“哦,你看到了什么?”博虺冷冷地问。
陶子提高声音,自豪地回答:“刚搜查了一边,连一个耗子都没找到。”陶子挑灯走近博虺,还准备说话,博虺话语生硬道:“你不管了,回屋睡觉。”陶子咽下准备说的话,应答着,走回了屋子。
陶子进屋后,博虺在偏房的门窗前查看,他看到一个屋子前门窗破了一个洞,顺手推开门,借着淡淡的月光,博虺发现了墙角的石头。博虺拿着石头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猛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向西边偏房旁有个隐蔽的小房里,这个小房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是个房屋,与偏房构成一个整体。心细的人从外面的窗户才能看出的端倪。小房没有门,窗户有个隐蔽的锁,在窗户旁边放着一个高高的木墩,上面有许多脚印。当然这些脚印在晚上是看不出的。
博虺走到小屋前,又跑回房里,拿着钥匙,举了火把出来。博虺把木墩挪到窗前,踩在上面。他打开窗户,向里面照了照,果然见柏灌丹仍然被绑蜷缩在地上。柏灌丹好像已经睡着,没有觉察到外面的火光,博虺这次舒了口气。博虺下来木墩,举着火把进了屋。
这一切被藏在房屋顶上的青戈和青戟看的清清楚楚。青戈向青戟做了个手势,俩人从屋子轻轻落地,动作敏捷。青戈踩住木墩,一推窗户,发现窗户没有锁,他脸上一阵惊愕,失声道:“不好,我们中计。”话音,刚落完,博虺的笑声已传来,跟随而来的是,一批弓箭手已经把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弓箭的箭头全对准青戈和青戟。
“我看你们插翅也难飞。”博虺从弓箭手的后面,走到前面。
青戈从木桩跳下,青戈和青戟俩人背靠背,青戈手执剑,青戟手执青铜斧。俩人紧张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全身似乎长了眼睛。
“今晚,我们兄弟是要死在这里了。”青戟道。
青戈额头汗津津。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目的?”博虺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问过后,他才觉得问的有点可笑,可是话已经说出,就如泼出的水,无法收回。青戈和青戟仍然全神戒备,怕只要一支箭射过了,就会要了他们其中一人的命。
博虺又道:“还不取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博虺提高嗓音又道:“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箭!”博虺说完话,闪到弓箭手后面。
嗖,嗖,嗖……青戈和青戟挥舞着手上的兵器,射来的箭被打落在地上,有些箭竟然断了。箭越来越密集,青戈和青戟挡箭的速度也慢起来。青戟忽然冲向弓箭手,几个跳跃,竟然冲到了弓箭手前,一斧劈下,一弓箭手活生生劈成两半,血一点没溅出来。其余人看的目瞪口呆,斧头砍人,不出血的人甚少。青戟连续切菜砍瓜。在一片混乱中,青戈也杀来,博虺喊了一声道:“弓箭手退下。”
混乱的人群,忽然全退下,在青戈、青戟与弓箭手让出一个大空隙。博虺站在台阶上,手一摆,一批身着盔甲手持长戟的士兵上前,弓箭手退下。青戟哈哈大笑,轮着斧子上前,挥舞起斧子上前和士兵们纠缠在一起,青戈也不敢怠慢,加入战团。
在兵器的碰撞声,一声轻啸,一支箭擦着青戈的耳朵而过,直直插在青戟的身上。青戟被突如其来的箭射中,正惊愕之时,忽然博虺扔下弓箭,飞扑而下,一把青铜匕首划过青戟的喉咙,青戟眼里露出难以相信和愤怒,斧头掉在地上,人也随声倒下。博虺手持匕首,稳稳地落在地上,脸上充满着傲慢。
“还不束手就擒,莫非真不要命。”博虺企图以言语使青戈屈服,他之所以杀死青戟,目的是青戈受到震慑而害怕。
看着青戟倒下,青戈手上慢了下来,没想到一士兵的长戟挑下了他的面具。青戈这才回过神。博虺也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到了青戈的面容。博虺嘴角一动道:“原来是你,你还没死?”
青戈正是跳崖的兕,兕的眼神多了沉着与冷静,冷笑道:“没想到巫师还记得我这个奴隶。”
博虺示意士兵们停下攻击,阴阴地笑道:“不是我惦记你,是王后,公主的母亲挂念你,嘱咐我见了你,一定要取下你的首级。”兕有些愕然,忽又改口道:“真正十恶不赦的人是你,我母亲的死就是你造成的,雪林中围杀我和公主的也是你,现在又要图谋造反,你以为你干的这些我不知道?”
“错了,你母亲的死是你造成的,你忘记了你在封禅大典前没有沐浴,违反了天神的旨意,其它事情我倒愿意承担责任。”
“规矩?”兕冷笑着反问道:“放屁,你以为你披着天神使者的外衣就可以胡乱编造谎话。我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种田,孝顺我娘,什么祭祀,国家大事与我没任何关系,我也没能力去参与。可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把蜀国人分为三六九等,为你们服务,还任意辱杀。”
博虺叹息道:“你也太傻了,这是一个人能改变吗?”
“是,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杀了你就足够了,算是为我娘报仇。”兕握紧剑。
“你不想公主?我可知道公主自从你跳崖后,她以为你死了,差点随你而去,幸亏被救下,一直病怏怏。”博虺想用感情来击败兕。
兕果然脸上蒙上一层悲伤,博虺慢慢逼近道:“杜宇和利阻止公主与你来往。只要你帮我杀了杜宇,我保证你和公主一起远走高飞。”兕还想着提,放松戒备。博虺忽然出手,匕首紧紧逼着兕的喉咙,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已晚。
博虺命令士兵把兕捆绑起来和柏灌丹关在一起。月光从屋顶一个缝隙下来,兕看着一个小孩都被捆绑的紧紧的,嘴上还塞着东西,兕恨的牙痒痒,真想把人面兽心的巫师碎尸万段。柏灌丹见有人进来,从昏睡中醒来,恐慌地看着兕。兕还好,嘴并没有塞上,感觉到柏灌丹的恐惧,语气温和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柏灌丹依旧疑惑看着兕,兕示意柏灌丹靠近,柏灌丹怯怯靠近兕,兕嘴凑上,撕下柏灌丹嘴里的东西,柏灌丹吐了几口唾沫。
“哥哥,是父亲派你来救我的吗?”
“恩,是的。”兕嘴上说着,头也点个不停。
柏灌丹睁大眼睛看了兕一会道:“可是,哥哥也被关进来,怎么救我?”兕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然问这样的话,脸上一红,幸亏是夜晚,并看不大清楚。兕靠在墙上道:“不要紧,你父亲会来救我们的。”这会也许只有睡觉才能减轻痛苦。兕对柏灌丹道:“睡觉,明天早晨醒来,你父亲就来了。”
“哥哥,真的吗?”
“恩,真的。”
“哥哥,我可以靠在你怀里睡觉?”柏灌丹清纯的眼光看着柏灌丹,兕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微笑着:“好,过来。”
博灌丹靠在兕的身上,很快放心的睡去,逐渐有了鼻息声。兕也感觉有了安全感,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危难时刻,彼此的拥抱带来更多是的安全与温暖,两颗心靠的比平常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