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微妙了,并且同时都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感觉到了一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他们对着我笑了一下以后,就转过头去了,两个人对视了起来,对视了许久。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看见苗易抬起手来不知道做了什么,下一秒,我就看见洛奇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一丝丝声响都没有。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叫住他,但是却被苗易所拉住了,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洛奇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直到洛奇离开了我的视线,苗易才缓缓地放开了我的手,我看着那个方向,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我阻止他离开。”
苗易沉默着,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也撇过头去了,低低地说了一句:“虽说早晚会分开,但是毕竟他还是和我一起走了这么些天的人啊,怎么说也是帮过你妻子的人,你没有一些感谢也就算了,可是你刚刚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
苗易沉默了许久以后,终于说话了,他说:“我把他的记忆消除了,从此以后他不会记得关于遇见你以后的任何事情,以后遇见,你们就是陌生人了。”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和烦躁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把我的所有思考能力给吞噬了,我一下子就冷下了脸来,往洛奇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走了几步以后,突然就被苗易给拉住,他拉着我,我挣扎了一下,他死死地拉住我,我把伞握紧,猛然地就往他的方向刺去,就在快要刺到他的时候,我看到他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样子。
他这样子,我还怎么下的了手呢?
我的手猛然停在了空中,拿着伞对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是一个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的时候,我拿着伞很久很久,久到我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我和他彼此都不肯让步,我颤抖着手把伞缓缓地放下来了,我低下头去,心里就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把那股情绪从胸腔一路压上喉中,再从喉中一路上升到鼻眼,那股情绪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关系,我说出来的那一句话透着一股沙哑的嗓音,把我现在完全的颓废给显现出来了。我自己听到的声音也同样是这般尖锐又沙哑,还好,我要说的至多也就那两个字。
“松手。”
苗易听到这句话,陡然握紧了我的手,随后就像是一切必然的发生一样,他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在感觉到他的力道变小的时候,心里的酸涩感随之而来。
几个月前,不对,几天前,我还一直在想念着苗易,我还在想着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会说什么,做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心情,是开心呢,还是很开心呢。
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景出现。全部都像是乱套了一样,就像是我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但是这样的话,我又到底是看漏了什么,才会有今天的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呢。
我想不通,但是现在我也已经不是能好好的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在苗易缓缓地放开我的手以后,我就注定了不能仔呆在这个地方了。
于是,我离开了。
知道就算是我走到了哪里,苗易也肯定就找到我,而且就是因为他肯定会来找我,所以一气之下,我干脆乱走,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而且到了后面都是干脆专门挑危险的地方走,就像是想要把对他的愤怒转到自己身上一样。大概会这样,是因为我知道,他比任何人,甚至比我自身,都要害怕我受伤,我就这样有恃无恐地做着这样的残忍的事情,而那个时候的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走着走着,突然就下起了雨,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地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以后,我发现我似乎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下雨。
我抬起头一看,抬起手,却依旧是没有一滴雨滴到我的手上,但是我身边却有水珠,我抬起手往前伸去,尽可能地把我的胳膊伸的长一些,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雨丝。
我把手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以后,我感觉到头有些疼,我干脆不再想,继续往前慢慢地走去了,走到了一个树洞前面,我想了一下,走了进去。
坐在地上,我抱紧自己的腿,把头靠在腿上,突然感觉到很疲惫,就什么都不想要去想,也什么都不想要去做,只想要坐在原地,就这样一直坐着。
就连流泪,甚至都觉得是麻烦的,我就这样靠了一会儿以后,突然就觉得这样不行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可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问题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树洞外面,呆呆地看着,脑中时不时会有一些想法飘过,但是要反应过来,基本上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感觉着眼前的雨一会儿大了,一会儿又小了,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树洞外面的阴云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飘着几朵白云的淡蓝色的天空,不是特别蓝的颜色,只是淡淡的,让人舒心的颜色。
不骄不躁,我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到内心的起伏陡然平静下来了,然后我就感觉到身体麻了,好像是因为坐了太久,连知觉都没有了。
我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居然不小心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是一个让我拥有了好心情的梦。
在梦里,还是在那个安静的城市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那些看起来不爽的人来捣蛋,只有我和苗易两个人,平静地生活在那个地方,平淡如水的生活。
冷静下来以后细想,其实我自己也是知道洛奇的一些言行,其实是有他不是一般人的迹象,我自己也知道和他其实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苗易的做法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发脾气了。
啊,这么想来的话,我可能是在撒娇也说不定。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在见到苗易的那一刻,或许心里的委屈就这样放大了吧。
等我醒来见到苗易的时候,我的脑中就跳出来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都有一些不能直视苗易了,刚睁开眼,我就看见了他,并且和他对视上了,我刚想尴尬地移开视线,突然就听见他说:“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好。”
他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僵住了身体,就这样看着他,心里涌出来了一股异样的情绪,他继续说:“我应该在那之前跟你说一声的,太突然了吧。”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在他说之前,就已经忍不住张口说了:“你……不,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吧,是我突然发脾气了,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啊。”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毫无意识地突然流出来了眼泪,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我面前的苗易倒是显露出来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虽然脸上有很多泪水,可能眼睛也是红的,本能也告诉我要赶紧低下头去,但是我现在能做的,应该做的,是继续看着他,跟他说:“你没有错,你—”
说到这里,我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开始抽泣起来,说不出来一个字,苗易似乎也有一些不知所措,他擦着我的眼泪,他擦了半天以后,我拍掉他的手说:“不要用手擦,手上有很多细菌的啦。”
苗易有些委屈地也有一些不知所措地哆嗦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样子,让我有些好笑,而我也就这样笑了出来,我笑出来了以后,苗易更加地不知所措了。
于是我就在一边哭,一边笑的状态中,找寻到了一些安慰,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一段,还是会觉得很神奇,我几乎没怎么闹过别扭的,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段时期不太好,还是环境的关系,我这也算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发脾气吧。
而因为哭了太久,等我停下来了以后,也依旧在打着嗝,并且我的眼睛还有一些红肿,酸酸的,我看着苗易说:“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来迁就我,是我错了,就是我错了,要是你错了,我也会指出来,你,不要把自己放的这么低,对我来说,你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啊。”
说完了这番话,我松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很多,看着眼前的苗易点了点头,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有些无奈地觉得他肯定还是会这样做吧。
没什么理由,这让我想起之前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他会主动道歉,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做错了,而是因为他在乎你们的这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