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廷玉未晚
22173900000075

第75章 汾阳王妃

对于韩延钰和陈乔的成婚,这回太常令占卜的吉日很近,下一个适合他们俩成亲的吉日在一年后,所以不得不赶时间。

这个准汾阳王妃陈乔是陈家二房的三小姐,和宋玉晚的大姐夫陈方豫是堂兄妹的关系,陈乔的父亲是陈方豫的二叔,在朝廷里任太仆寺少卿。

官职平平,也不甚重要。

宋玉晚想,赵后大约也有点忌惮韩延钰吧,不然也不会让他娶陈乔当正妃。虽然都是陈家的嫡女,但人家陈琳则明显出身更高一些。

韩延钰的昏礼,照例请了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一堆人,宋玉晚身为孝怡郡王妃和韩世宜自然也是要一同出席的。

三叩九拜之后,陈乔被送入洞房。身为长辈,韩延钰也都要毕恭毕敬的给他们敬一杯酒。

“晚娘不胜酒力,这杯酒便本王代了。”韩世宜拿过宋玉晚手里白瓷酒杯一饮而尽,接连喝了两杯烈酒,韩世宜脸色分毫未变:“祝皇侄新婚快乐了。”

韩延钰眸色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又笑笑:“多谢皇叔吉言。”

如今天家的几个公子,该成婚的都成婚了,估计不日宣德帝便要考虑正式分封了。

宋玉晚把想法说给韩世宜听,后者淡笑着摸摸她的头:“晚娘还是看的太浅了,一旦正式受封可就要远离金陵这个政治漩涡,这几家估摸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韩延钰虽然成了亲,但仍旧没在宫外建府,住在景阳宫里,宋玉晚对此表示很是担忧。

他与宣德帝亲近绝不是个好事。

时隔几日,费贵妃在披香殿的偏殿嚎叫了一整晚,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生下了一个皇子,大燕的九皇子。

果然像文弦说的那样,费贵妃生了个皇子之后,宣德帝很是高兴,并且高兴之余,还对韩世宜说等这皇子的满月酒办了之后,他们才能返回佩兰封地。

宋玉晚默了默,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确实为这个年轻的贵妃高兴,但你这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强行办酒宴的事,她怎么觉得这么不舒服。

说起来费贵妃这孩子确实生的不容易,之前幼子早夭,身体本就不好,这回怀了孕也三番五次的见血,如今总算生了下来,孩子宋玉晚在椒房殿看过两次,看着倒还挺健康的。

这位万众瞩目的九皇子,受到的关注程度直追当年赵后孕育韩延麒的时候。宣德帝给这位九皇子取名叫韩延稷。

社稷的稷。

宋玉晚心里毛毛的,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命途多舛。

满月酒宴办的风生水起,宋玉晚虽然不大开心,但民以食为天,她正开心地舀着甜汤,突然后面一点的位置一阵骚动。

宋玉晚秉着凑热闹为主的心态,挤到那边,发现江冉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陈乔站在一边,脸色微微白下来。

“冉娘,你还好吗?”

不知道谁说的,传太医,听见这话,江冉强撑着站起来,身体略微颤抖,挣扎道:“不必,不用请太医……我没事的。”

陈乔指着她裙摆上一处,脸色变得厉害:“血……好多血。”

江冉伸手一摸,果然摸到鲜红的血迹,当时便站不住了,躺倒在地上,血迹便缓缓漫开。

宋玉晚心里恍然,江冉这恐怕是流产了吧。

不多时,医官来了,给江冉把脉,然后抓药,按部就班不敢怠慢。

当然这一切进行着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各家士族小姐,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至于该说的不该说的,相信各家的家长们也都会嘱咐好自家孩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宣德帝,赵后,江贵妃等当然脸色也都不是很好。

宣德帝沉声对医官说:“如实禀告,究竟怎么回事?”

医官拱拱手,额间隐隐有冷汗:“江小姐……是小产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都惊了一惊。江冉还未许亲,哪里来的孩子?

宣德帝拍了下桌子,众人便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江贵妃自知责任重大,往前跪了跪,低声道:“此事臣妾一无所知,还请臣妾问明侄女。”

这时候江冉已经清醒,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宣德帝的话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江贵妃走到江冉的床榻边,眸色里藏着凌厉,语气却带着柔和:“冉娘别怕,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姑母听。”

江冉身体微微颤抖,话也说不出来。

江贵妃暗地里掐了掐她的手:“别怕,说罢。”

江冉缓和了一下,颤颤巍巍道:“是……殿下的孩子。”

“哪个殿下?”

江冉小心翼翼地瞟了眼赵后,支吾道:“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她咬咬牙,又说了一遍:“我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

宣德帝大怒,拍案而起,对江成道:“把太子给我拎过来。”

江成拱手:“是。”

宣德帝指着赵后,怒道:“若这件事是真的,看朕如何罚你们。”

赵后见宣德帝真的动怒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现在这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绝对不能硬碰硬乱说话。

她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延麒和她隐约提及的话题,内心暗道一声不好,这江冉的孩子十有八九……

不多时,韩延麒被带到,韩延钰也跟在后面进来。

韩延麒跪在地上,宣德帝问他:“江氏的孩子可是你的?”

自打他一进门,见到江冉躺在床上,地上伏着个医官,韩延麒就知道今日这事情大约真的瞒不住了。

韩延麒点点头,索性承认下来:“孩子是儿臣的。”

话音刚落,宣德帝一脚将他踹翻,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竟做出这等错事。”

“来人。”门外侍从进来,宣德帝冷声吩咐:“请家法,朕今日不惩治这个浑人,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赵后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她伏在宣德帝脚边求情:“陛下息怒啊,延麒前些日子病了刚好,如今怎能挨那杖责啊。”

宣德帝不为所动,赵后哭得伤心:“不若臣妾带他受罚,臣妾也有管教不严之罪。”

宣德帝闻言却更加生气,他推开赵后:“你还好意思说,管教不严之罪,朕若非念着二十年夫妻情分,早就将你一并罚了,你岂能还在这给这个混小子求情。”

宋玉静突然走出来,轻提裙摆跪在地上,容色仪静:“父皇请听儿媳说几句可好?”

宣德帝斜睨她两眼,冷哼道:“你想说什么?”

宋玉静缓缓说道:“这件事父皇不必急着罚,儿媳觉得父皇该原谅他们。”

“父皇先不要动怒,且听儿媳慢慢道来。”宋玉静笑笑,说道:“其一,父皇是明君,又是慈父,不该做棒打鸳鸯的事情,殿下若是真的喜欢冉妹,父皇何不成全他们。其二,冉妹是江家的嫡女,脾气秉性都比我好太多,若她以后能在跟前侍候殿下,也算是为我分忧,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其三……后宫和睦才是前朝之幸,陛下也才能安下心来为百姓造福。”

这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的为宣德帝考虑,从家到国,宋玉静说的一点不差。

对于宋玉静给江冉求情,宋玉晚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若是她站在宋玉静的角度,是绝对不会给江冉求情的。

这件事情说白了也是皇家的丑闻,就算宣德帝现在很生气,恨不得把太子和江冉都拉出去砍了,但他最后要做的决定只可能是息事宁人,江贵妃明白,赵后当然也明白。

赵后走上前来,跪地道:“此事确实是臣妾教子无方,臣妾绝不推脱。只是臣妾觉得事关江家的名声,还请陛下多多考虑。”

宣德帝沉静下来,冷声问她:“皇后觉得该如何处理?”

赵后蹙眉道:“臣妾觉得应该像静娘所说,延麒当娶江氏,一国太子,遇事绝不能推脱,此事是延麒之过,陛下事后如何罚,臣妾都无怨言,但此时还请陛下多多为女儿家的名声着想,万不可闹得人尽皆知。”

宋玉晚想赵后大约也是毫无办法了吧,应允韩延麒娶江家的嫡女,赵后肯定百般的不乐意呢。

宣德帝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显然对赵后的说辞很是满意。

他侧头看向江贵妃,说道:“贵妃觉得如何?”

江贵妃走上前去,跪地款款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在理,江冉是本宫亲侄女,但犯下这等错事,也是该罚,陛下如何处理此事,我江家也都决无异议。”

宣德帝点点头,摆手道:“都平身罢,便让江氏给太子做个良娣吧。”语气顿了顿,补了一句:“昏礼行过之后,朕再想想如何罚你们,简直有辱家风。”

韩延麒跪地叩首,嘴里道着谢恩。

这出戏也唱的差不多了,宋玉晚拉着韩世宜请辞,宣德帝蹙眉摆摆手,显然是烦的厉害。

回去的路上韩世宜一言不发,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宋玉晚觉得奇怪,戳戳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

韩世宜愣了愣,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吧。”

宋玉晚低头想想,点点头道:“我确实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像意外,但知道江冉有孕的除了我和韩延麒,也就是还在蒙古的苏赫伽,我觉得苏赫伽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听她提及苏赫伽,韩世宜有点不高兴,他霸道地搂过她的腰身,冷道:“不准你随便说起他。”

宋玉晚拿他没办法,投降道:“好好好,不提不提。”她问他:“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蹊跷。”

韩世宜摇摇头:“先不想了,过几天我会向陛下请示回佩兰的事情。”

宋玉晚闻言,喜上眉梢:“终于可以回佩兰了吗,咱们都大半年没回去了,锦兰肯定想我们了。”

韩世宜看着宋玉晚高兴,他当然也觉得很高兴。

准备回佩兰的时候,宋玉致来送他们,一直送到了金陵城门口。

宋玉致如今已是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宋玉晚蹙眉对陈方豫说:“送到这就得啦,赶紧带我姐姐回去吧。”

宋玉致依依不舍的握了握宋玉晚的手,说道:“晚娘回佩兰可千万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来信,送家里送陈府都行。”

宋玉晚一一应道:“好啦好啦,我都记得了,大姐快点回去吧,可别动了胎气。”

马车渐渐驶离,宋玉晚坐在马车里,突觉胸口气息一滞。

她总觉得此行回到佩兰,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宋玉晚抚了抚胸口,希望她的感觉不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