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廷玉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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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疑惑

回到府里,宋玉晚松了口气,这一大清早的,还真是累人。

韩世宜跟着她回到屋里,看了眼在矮榻上缩成一团睡觉的团绒猫,说道:“赵府的猫吗?”

宋玉晚笑笑:“对,但现在它姓韩了。”

韩世宜挑挑眉,凑近那只猫,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得出个结论,还是晚娘的头好摸。

团绒猫掀开眼皮看了眼韩世宜,翻了个身又睡了,显然是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男主人。

“有名字吗?”

宋玉晚舔了舔唇角,说道:“叫青团。”

韩世宜默了默,晚娘这个小吃货连给猫取个名字都是吃的。

青团对于韩世宜的动手动脚显得非常不满,它拿肉肉的小爪子推他,但无济于事,于是轻巧地跳下地,又跳到宋玉晚的怀里,缩个团继续睡。

韩世宜挑了挑眉,语气带了点不满:“你这只猫倒是一点也不怕我。”

宋玉晚觉得好笑,这人怎么还和猫一般见识。

“你说过回府要和我说椒州的原委的,你是诓我的吗?”

韩世宜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椒州赈灾是韩延钰的馊主意,陛下同意是因为他想试探我,至于受伤是韩延钰暗中的手笔,陛下应该没看出来。”

韩世宜的每一句话都让宋玉晚心口的呼吸一滞,他话音顿了顿,问她:“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玉晚缓了缓,说道:“那……今天的戏是什么意思。”

韩世宜眯了眯眼眸,语气泛着凉意:“我就是想让陛下知道揽玉阁实在太神通广大了些,今天这番对话,陛下肯定会对椒州的事情开始怀疑。”他冷笑一声:“就算扳不倒韩延钰,近日他肯定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宋玉晚奇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和陛下说你受伤是韩延钰故意的。”宣德帝听了,直接治他的大罪不是比这样的旁敲侧击管用多了。

韩世宜淡淡瞟了她一眼,说道:“假亦真时真亦假,为君之人,你凡事都要让他自己猜到才行,明明白白的说他反倒是觉得你用心不良。”

“那他前些日子被陛下罚了,也是因为椒州的事情吗?”宋玉晚蹙眉,前段时间陡然听陈方豫说起,宫里的汾阳王被陛下打了,人在景阳宫里养伤,听说伤得不轻。

“多半是,他办事不利当然要罚。”韩世宜淡淡道:“我死里逃生,他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不过韩延钰还真是厉害,一面在宣德帝眼皮子底下害他,一面又不惹宣德帝多心,他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步恂突然进来,侧头看了眼宋玉晚,欲言又止。

宋玉晚斜睨着他,淡淡道:“怎么,我不能听吗?”说完,起身欲走。

韩世宜抬手止住她,对步恂说:“有事不必回避晚娘,如实说就是。”

步恂蹙眉,拱手对韩世宜说:“是豆蔻,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她打发出去,可她不愿,人如今在外面,主子要不要见?”

韩世宜侧头看了看宋玉晚,问道:“要不要见?”

宋玉晚哼哼两声:“人家问你要不要见,你问我作什么?”

“晚娘若是不见便不见了。”

“干嘛不见,人家心心念念的对你。”宋玉晚整理了一下衣摆,凉凉道:“请她进来吧。”

宋玉晚和韩世宜在外间落座,豆蔻进来,容色多少有些憔悴,双眼隐隐带红血丝。

是哭过了吧,宋玉晚撇撇嘴。

豆蔻一进来,扑通跪地。

“求夫人不要赶我走。”

宋玉晚被气笑,她对豆蔻说:“下令的是殿下,传话的是步大人,你口口声声叫我不要赶你走,是何道理?”

豆蔻双眸含泪,面色凄凄的:“殿下宠爱夫人,若夫人开口留下我,殿下自会同意的。”

宋玉晚饮了杯茶,凉凉道:“我是有想法要给殿下纳妾。”她看着豆蔻充满期待的目光,冷笑一声:“可纳妾的事,总要纳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呀。”

豆蔻不明所以,说道:“我父母确实双亡,可夫人说我的身世,豆蔻不知道这如何算是不清白?”

宋玉晚想这大约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你来之前汾阳王应该嘱咐过你什么话吧。”

豆蔻心里惊了一惊,做最后的挣扎:“夫人所说,豆蔻不懂。”

“懂不懂也不打紧。”宋玉晚起身,抱着青团,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主子一声吧,大家都不是傻子,整这样一出戏实在侮辱彼此智商。”

豆蔻脸色灰白下来,她想不通她哪里漏了马脚。

“夫人。”

宋玉晚在门口驻足,等她的话。

豆蔻看着她华服衣衫的背影,语气有些酸涩:“若我不是汾阳王的人,夫人可会允我进府。”

“我说过的,那要看殿下的意思。”

宋玉晚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这个烂摊子要怎么收尾。

走近步恂身边的时候,宋玉晚轻声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必回禀了。”

步恂心里一凛,恭敬道:“谨遵主母示下。”

韩世宜也起身,对步恂说:“那就送她出去吧。”他今日还与人有约,不好迟到。

至于晚娘这个小丫头,等他回来再收拾她。

翡云楼里,三楼天字二号房,仍旧是熟悉的一圈人。

陈方豫一袭玄色深衣,不同于寻常的冷肃。

“以后可断不能再大意了。”陈方豫后怕道:“这一次当真是凶险异常,若非韩延钰不知道抽什么风答应晚娘,给了雪蝉引,你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韩世宜容色冷肃:“这回被他算计,无非是因为宣德帝的人马也在椒州,我不好动作太大,不然被发现端倪可得不偿失。”

“接下来殿下当如何行事?”宋言微微蹙眉。

韩世宜不答,问道:“近日听说蒙古又有事了,情况如何?”

宋言如实回道:“蒙古正在为夺权而打得不可开交,陛下派了兵助可汗之弟苏赫伽,不过前天传回的战报,说苏赫伽兵围大都一役大捷,估摸着战事将尽了。”

韩世宜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接下来,按兵不动吧,陛下如今是什么意思,我倒也不好再试探了。”他停顿了下,嘱咐宋言:“让宋大人近日多留神朝廷里的事,我怕蒙古的事情会有什么变动。”

宋言不敢大意,应道:“我回去自会嘱咐父亲的,倒是你和晚娘最近要低调行事,陛下借口蒙古事情留下你们,我怕有诈。”

韩世宜点点头:“别担心,他如今还不想动我们,不然我便不会安稳坐在这了。”

宋言闻言,心里多少放心了点,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韩世宜说:“那我也不便多留,就先回府了。”

且说豆蔻走出郡王府之后,自然是无处可去,只能到揽玉阁,等韩延钰的下一个吩咐。

揽玉阁里的老伯认得豆蔻,请她上楼休息。

“姑娘,主子最近恐怕不能出宫。”

豆蔻淡漠应道:“我知道。”

韩延钰在宫里被罚了,伤得也不轻,她是知道的。

然而下午确实有人来了揽玉阁,来见豆蔻。

来的人是一袭青衣的单平,此时他眉脚紧紧蹙着,问阁子里的老伯:“豆蔻可在这?”

老伯恭敬应道:“是,在的,上午回来的,人如今在二楼歇着。”

话音未落,单平已经走上了二楼的楼梯。

他今日一身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金陵,刚进景阳宫给韩延钰回话,就被他一句话打发出来。

来接豆蔻进宫,可单平想不通一个暴露的眼线能有什么用。

单平推门进来,看到豆蔻站在窗子边,徐徐有风吹过她纤细的脖颈,拂起她额间的碎发。

豆蔻淡淡道:“大人是来杀我的吗?”她们这一行当,事情败露被灭口是应当的。

单平沉声道:“主子要面见你,你需要和我回宫。”说着又补了一句:“现在。”

豆蔻转身,腰间的香囊带着中药清香,她眉目如画,语气淡然:“豆蔻遵命。”

单平见她如此,内心有股不明情绪流转。

豆蔻乖觉地跟着单平回到景阳宫,一路上一个字也没有问,似乎是对自己的前路毫不关心。

景阳宫里,韩延钰虽然伤得不轻,但将养了几日也能下地了。

他披了件褂子,唇色微微苍白,闷咳了几声:“豆蔻,你想去哪?”

豆蔻跪在地上,闻言确实愣了愣:“主子是说……”

韩延钰看着她,认真道:“我说过此事之后我会放了你的,至于救命之恩,你报与不报我也没什么计较,你想去哪,我差人送你去。”

豆蔻沉默了半晌,却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豆蔻不敢贪生,这条命是主子的。”

韩延钰不懂她的固执:“你的命我要来没用。”他语气顿了顿,说的明白:“你不适合做暗卫或者眼线,为人太过意气用事,留下你会坏我的事。”

豆蔻默默听着:“我会改。”

韩延钰看着豆蔻与宋玉晚肖似的容貌,竟觉狠不下心。

他摆摆手:“那就等你改好了,再回金陵吧。”他抬头看着豆蔻双眸含泪的模样,觉得莫名心累:“你既然不愿意走,就该有个属下的样子,去邯郸摸爬滚打几年,时机成熟我自会召回你。”

豆蔻知道这是韩延钰最大的让步,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叩头谢恩:“多谢主子成全,豆蔻定会成为主子手下最出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