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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激斗之中地陈心隐他们谁也不知的是,他们两方之间的一切动作,都落在了远方某处的数千只眼睛的密切注视之下……
在遥望这片海域的某个角落,有一片漆黑如墨的巨大礁石群,在星罗棋布的礁石之后,藏着一名人身鱼尾,背生双翅,脚踩两条龙行虎相的蟠螭的银甲战将,非只如此,在这名战将的身后,还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百精锐虾兵蟹将,正肃容执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着如洪流般出动,如利剑般劈斩。
“老天,这两方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居然也会在这里打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这名威风凛凛的银甲战将,面色却并不如他的宝甲有灵气,他的额头冷汗直冒,口中在不住地喃喃自语着。
“冯夷,你脑子灵活,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海面之上,有一身量魁梧,形如巨猿,手持双刃板斧的金甲大将破水而出,站到了这名银甲战将的身边,同样苦恼无比地眺望着前方乱战。
“巨灵,你和那使斧的仇大将军不是有些交情?”
冯夷瞟了眼金甲大将手中双刃神斧,挪揄道。
“你还长着尾巴哩!说不定你们还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怎么在那女皇面前,你也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巨灵不是个吃亏的主,逮住了冯夷的痛点,即刻便反唇相讥。
“你……我虽然生着尾巴,又不是鲛人族的。”
能言善道的冯夷,居然被问得有些狼狈,
“而且,你在那女皇面前,就敢喘气了?”
“鲛人族?哼,有胆到人面前说去?”
“你……”
“……”
“……”
两人谁也不肯输在嘴上,气哼哼一齐扭头,一时无言。
又观察了一会儿,巨灵首先忍不住,急道:
“你看陈公子和女皇二人,斗成了如此地步,如果我们再如此隔岸观火,到时伤了他们二人,龙王怪罪下来……”
“明白,众将士听令,出发……”
冯夷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就要带领手下众巡海将士上前……劝架!
“且慢,有变化……”
巨灵猛地一拉冯夷,二人四道目光,投向了不系之舟停泊之处,而所有将士,悄然松了口气,重新蛰伏下来。
……
陈心隐二人体内的力量汹涌澎湃,玉琴、海螺,各自承受了极为庞大的力量,那乐音之中所带有的杀伐之意,和想要压倒一切的决心愈炽。
看来,这场争斗,若是不能分出一个胜负来,是没人愿意就此罢休的。
他们二人四目通红,面色狰狞,随时可能陷入走火入魔的悲惨境地之中。
这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悲剧收场。
就在其余人等忧心如焚,却手足无措之时,海上居然又出现了一路笛声,这路笛声与前两路的肃杀与斗力截然不同,而是带着一种安宁、舒适之感。
望群峰而名利心息,窥深谷而流连忘返……
空灵、纯真而干净的乐曲,在场众人之中,就是对音律再一窍不通者,也能够轻易地从中指摘出来,就连这片海域上空所弥漫着的暴戾之气,在笛声的吹拂下,也仿佛一下子就被稀释了许多。
一琴、一海螺、一笛,这三股乐音融汇一处,无疑同于在原来的烈火干柴之中,汇入了一缕清流。
可烈火熊熊,哪里是这缕小小的清流所能够浇灭?以至于才几息功夫,清流断流,那第三股的乐音被迫退避而去,烈火重新腾起,跳得更加欢快了。
哪知这笛声虽然孱弱,韧性极强,许是稍加休整过后,很快便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在众人遗憾叹气之时,陡然又听到笛声,这其中的绝妙感受,若非身处其中,是断难体会得到的。
吹笛者似乎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便已找到了吹奏的窍门,技艺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此次重来,很快就达到了与其余二人三分天下的程度,这时的这股清流,已不再是其中强作点缀,可有可无的修饰之物,而是一只三足大圆鼎的立足之根基。
“将军快看,是公主来了。”
一名灵鲛军士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那道细小人影。
那将军一听,大喜过望,赶忙扭头顺着这名军士所指之处望了过去。
在他们所望去的那个方向,正泊着一艘大船,从那艘船上,忽然跃出了一条大白鲨鱼,沿着船舷边缘,准确地落入了海水之中。
再仔细分辩,就可见那条大白鲨的背鳍之旁,还稳稳地靠坐着一名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双手之中持着一支精致的短笛,正靠在小小的嘴边淅沥沥地吹奏着。
原来,那贸然加入进来的第三股乐音,竟是发自于这名骑在大白鲨背上的小男孩之口……
“这些该死的人类,居然敢囚禁公主,若非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教她如何逃得出那艘大船?”
将军的神情,由激动迅速转变成了愤恨。
其实陈心隐几人有所不知的是,这些灵鲛今日兴师动众,出动了这许多的军队,甚至女皇也不惜纡尊降贵,亲自前来,并非为了其他目的,正是因为这个小男孩……唔,或者称作小女孩会更为妥当一些……
灵鲛女皇家教甚严,小公主文若自小便被看管得严严实实,如今稍大些许,自觉翅膀硬了,便学会了胆大包天,独自一人,就敢瞒着众侍从护卫,悄悄逃离了灵鲛宫,出来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玩耍。
当她这般调皮贪玩的行径被侍女发现之后,举宫震动,女皇心急如焚,慌忙便派了宫中的护卫统领,擅使双斧的仇晃大将军,领一队人马出来寻找。
而在仇晃大将军出发不久,女皇总是心神不宁,无奈之下,只好又亲自带领一队人马,紧随仇晃其后,分头寻找。
正是由于有此内情存在,是以这仇晃大将军生怕文若落入了某些不轨之人的手中,一见到有异族胆敢进入灵鲛一族的势力范围之内,便大是紧张,更何况是在所有灵鲛眼中,形象远远称不上是光明磊落的陆地人族呢?
于是在这名冲动的大将军带领之下,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说到底,玄真几人只是遭了池鱼之殃而已。
不过,在见到文若居然从那艘人族的船上骑鱼逃出之后,陈心隐的这口黑锅,他是不想背也得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