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你大概不知道秦刚的背景吧？”郁若莲转过身，看向乔阳，那眼神有些不屑。
“他父亲是公安局副队长，他是你们大学的同学，你们都觉得他手眼通天，是个能人对吧？”乔阳没留情面地问。
“对啊！有问题吗？他的信贷公司经营了一年多了，每天的流水都上千万，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家上亿，应该也算是能人吧？”郁若莲翻了下眼，用一大片的眼白看着乔阳。
“作为律师，你应该知道这么高的利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乔阳摇了摇头。
“我们就不需要法律来保护，秦刚是我大学的同学，虽然这人纵情声色，但我信得过他，如果他的公司有问题，他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他还有清偿能力，他也会先清偿我的。同学之间的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郁若莲就像一个花痴在颂扬自己的情人。
乔阳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了些许的猜测，只怕这个郁若莲早就上了秦刚的床，自以为作为秦刚的枕边人，秦刚会对她有所优待，可她又哪里知道她跳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深坑，如果秦刚的资金链断了，他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钱去偿还她那两千多万。
乔阳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来大因酒吧放贷收息的明细，当然只是挑了一小部分比较有说服力的给郁若莲看。
“什么东西？”郁若莲还一脸迷惑地问。
“作为一个律师，你应该听过庞氏骗局吧？”乔阳问。
“当然，金融诈骗嘛！空手套白狼。”郁若莲一边看一边说。
客厅里静了下来，苏婉拉着小姑娘来到二楼她的卧室，隔着窗户看不远处的雁鸣湖。
乔阳静静地坐着等郁若莲看文件。
许久，郁若莲把那个文件看完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忙问：“这是谁的交易明细？”
“秦刚的钱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至少也有一大部分。”乔阳猜测道。
郁若莲吸了口冷气，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相信道：“你……你怎么会有他们的交易明细？这应该是商业机密吧？这些东西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我有我的渠道，你不用管我从哪儿来的，我统计了一下，他们涉案的总金额有四百多个亿，每年要支付的利息就有近百亿，你觉得，他们这个骗局还能维持多久？”乔阳哼道。
“不对，不对，哪怕你这个文件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秦刚的钱一定全都放在了这里呢？也许秦刚没有放给他，又或者只是给他了一小部分呢！”郁若莲依然不相信。
“走吧！我跟你去一趟秦刚的公司，确定一下他究竟在这里放了多少钱，看能不能把你投给他的钱要回来。”乔阳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走，如果秦刚真的把钱都放在这里，那我是得把钱都赎回来了，要不然我们事务所的人非把我活剥了不可。”郁若莲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的忧色。
郁若莲开着她的奥迪A6带着小姑娘，乔阳开着苏婉的甲壳虫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通过和苏婉的交流，乔阳知道，那个小姑娘叫林莉，林莉的母亲是郁若莲的姨妈，一次意外的车祸夺去了林莉父母的生命，留下她一个人在农村孤苦零丁。
在那个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山村，亲戚们管林莉几顿饭没有问题，但没有亲戚愿意收留这个马上就到出嫁年龄的女孩儿，有几个亲戚都开始张罗着给他找个人家嫁了，还好再多少收些彩礼。
郁若莲也是从那个穷山村里走出来的，自是能够理解林莉的所有心酸和无奈，她不愿看着这么漂亮、懂事儿的表妹成为那座古老婚姻祭坛的祭品，便把她从山村里解救了出来，带到了中原市。
林莉仅仅是初中毕业，在到中原市之前连电脑都没有碰过，如果没有人帮她，她根本就无法生存，郁若莲便让她白天到事务所里干些杂活儿，晚上又去上夜校。
林莉聪明好学，又吃苦上进，郁若莲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表妹，有时候出去见客户了也会带上她，让她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郁若莲还算个好人，也不枉帮她一回。”乔阳听完苏婉的讲述，笑道。
“她还是比较热心肠的，至少在大学里对我还比较好。”苏婉称道。
“邹凯的牛人安保最近缺人缺得厉害，回头你问问郁若莲，愿不愿意让林莉过去挂个职，老让她在律师事务所打杂也不是个办法。”乔阳好心道。
“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苏婉挖苦道。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厉害。”乔阳哈哈笑道。
秦刚的大言投资在东区的迅捷大厦租了一整层作为办公室，乔阳一行四人来到公司前台时被一个美女给拦住了。郁若莲说他们要找总经理秦刚，美女说总经理正在开会，要让几人等一会儿。
几人无奈，只好坐在会客室里喝茶，等着秦刚开完会出来。
乔阳将他的听力释放出去，静静地听着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在办公室的东侧有十个谈判间，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正在那儿跟投资顾问就合同细节交流着，老人们把一辈子攒下的血汗钱都拿了出来，寄希望于他们的棺材本能在这里下出更多的崽子来，
大多老人还都带着或含血，或带泪的故事，要么家里孩子不孝顺，一年到头儿也不回去看老两口一眼，要么是孩子刚刚买了房子，还房贷的压力太大，老两口体恤孩子的不易，不忍心要孩子每月孝敬的钱，还有一对儿夫妇白发人送过黑发人，只有老两口相依为命，养老靠不上别人，只能依靠自己，便想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放在这里领高息。
投资顾问夸夸其谈，每个人画饼的水平都堪比梵高、达芬奇，让乔阳都快生出口水来，他都快要忍不住冲过去把那些老头儿老太太都赶出去，把他们从水与火中拯救出来。
但他也想到，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偏执，想让他们放弃百分之二十的高息诱惑，把钱放到银行里去，恐怕这些人还会怪乔阳挡了他们的财路，想想也只好做罢，最好的方法还是赶紧把这个肥皂泡戳破，不致使更多的人义无反顾地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