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一句?”严均天越逗越上瘾,两人初识时发展出的恶趣味死灰复燃。
“你自己知道。”
“哦,那个啊。”严均天一脸“今天天气很好”,“我逗你是没错,可那些也都是真话啊。”
纪亚言说不出话来的瞪视面前的男人,仿佛今天才刚刚认识,“你不是孤身一人在美国求学,认真勤奋发奋苦学?”
“哈哈,大多数时候是这样也没错。可,人总是有叛逆期的么。”
严均天?叛逆期?
这两个名词怎么也不可能联系起来
严均天越是轻描淡写,纪亚言越是好奇。他的好奇心,一如既往,错误的发作。
“可你这种出身,年纪小的时候,交往的人应该都是家里挑选过的吧。”
“厄可以这样说。”
“那你身边应该都是些大家少爷,至少也是教养良好的人,怎么可能有人带坏你呢?”
“带坏我?”绕了一大圈,严均天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难得的露出一个恶质的笑容,“亲爱的亚言,谁告诉你我是被人带坏的?”
“你是那个挑头的”纪亚言刚刚还觉得他今天受到的打击不可能更大了,这个男人却轻易挑战他的极限。
“正解。”大约因为难得有事情可以打击到纪亚言,严均天的脸部一直维持着愉悦表情。
“为什么?”
“小孩子么,总是会叛逆的。”严均天神色不变,说的天经地义。
“你不会的。”
“你又不认识那时候的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
“你不会的。”纪亚言机械的重复,虽然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直觉的认定自己的判断。“你才不是那种闲着没事闹闹叛逆的人。”
“精明的家伙想知道答案?”严均天暗中思索了一阵,事情的缘由虽然难以出口,可告诉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嗯。”鱼儿乖乖上钩了。
“这个周末陪我钓鱼。”
仿佛被人踩中尾巴的小动物,严均天都几乎可以听到“哗”的一声,保护伞张开的声音。
“好是好,但我这个周末可能有事。”
诺大的办公室里,前一刻还是春意盎然,这一刻却已经听到了秋风吹过的声音。
严均天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刚刚有几分钟,他几乎以为这几个礼拜的僵局只是黄粱一梦,没想到醒得倒是他做的美梦。
“那就算了,改天再找机会吧。”他听到自己‘温柔’的声音--天知道他有多想敲开对面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没解决问题的阵结之前,至少,留住表面上的平静。
佯装无意抬表看时间,“既然我们回去都没什么事好忙,不如一起去‘角落’?”
这一次,纪亚言犹豫了一阵,还是应了声“好”
至少,他还不算完败严均天收到答案之后,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顺手把桌上的手机收到口袋里。
李汉年的电话,还没有来……
就在严均天苦中作乐的同时,其实身为当事人的另一方也在烦恼。
事情有点不对自从他拿定主意划清界限,严均天却并没有象想象中那样,听之任之的让两人的关系愈行愈远。与此相反,他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强硬姿态,坚持不懈的试图越过两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界限。其固执程度,让纪亚言不得不为之侧目。拒绝是一门艺术,一门伤人的艺术,施展手腕的高低只能决定其后伤害的大小而无法改变伤害的事实。这么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次数,即便是拒绝艺术的大师,也无法再粉饰太平,更何况技术拙劣如他。
他,于心不忍。明明知道这才是两人之间最合适的距离,可看着严均天眼中日益加重的挫败,他竟然有走上前去抚慰的冲动可理智却在耳边不停的叫嚣:不!不能再近!本能已经察觉了危险。距离才能让他喘息。
“亚言?”走在他的身边,眼神却迷茫的不知神游在何处,严均天忍不住脱口叫了心上人的名字。
“嗯?”淬不及防,纪亚言微微偏过头,脸上是许久未见的不设防的柔和。
喉咙忽然有些发干,严均天清了清嗓子,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两天身体还好吧。”
“没什么不好。”纪亚言顿了顿,许是被刚刚绕上心头的思绪乱了心神,竟然没有象最近常做的那样任由谈话冷场,“天天见面,什么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啊,是啊。”严均天应和着。
虽然天天见面,可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座喜马拉雅山,整天隔空喊话来喊话去,说的无非是场面上的话,私下的体己话竟是一字也无。
“我看最近你话少了很多,还以为你可能哪里身体不舒服。”
这两天他的精神确实不怎么好,不舒服倒是有的,可惜不是身体上。更糟糕的,他居然说不出个由头来。
“劳您挂心了,一切都好。可能是最近天气的关系,闷闷的,老提不起精神。”
“啊,那就好,那就好。”严均天连说了两遍‘那就好’,居然想不出话,硬生生的冷了场。
幸好,两人停车的地方离“角落”不远,虽然无言相对,再走几步也就到了店门口。
纪亚言往里面一看,不由轻轻“咦”了一声,严均天跟着往里面一看,也面露惊奇之色。
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店主,此刻竟然乖乖站在柜台前面听训,脸上居然还挂着讨好的笑容。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忍着笑,纪亚言一边腹诽一边推门,门一动牵动了门上的小铃,店内的两人一时齐齐望了过来。店主一见两人,瞬间变脸回凶悍店主,简直和川剧变脸有的拼。而刚刚一直背对两人,对着店主念叨的男子此刻也转过头来。
一时间,纪亚言推门的手不由一滞,连严均天这个见惯了市面的人也不由一愣。
纪亚言脑海里只能浮现起四个已经被用烂了字:
惊为天人
朗眉星目,白面朱唇,眉眼不能说不好,可也是普通的好,可放在一起,却似天上星辰落地,斗然生色,仿若天人下凡。
男子眉宇之间英气逼人,没有半点女气,可除了“美丽”两字,再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而藏在眼底深处七分凶悍三分狠戾,更为本已出色的眉眼添上几分艳色,惊心动魄,竟让人不敢逼视。
怎么是他?
严均天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佯装无事的在老位子坐了下来。
店主人不用说,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凶悍。纪亚言现在却明白,这个叫卢海平的大汉是个脸上凶的人,骨子里恐怕比他们这两个商场打滚的还要善良点。
今天的菜色是红烧肉,头一回见这个很家常的名目,按说这种家常菜,做不难吃可要做到多好吃也很困难。出于对卢海平厨艺的信任,两个人还是很期待。
那个美丽到惊心动魄的男人,看到他们两人熟门熟路的坐下点菜,知道是常客到了,当下点点头便要走,卢海平也不拦着,只是说了两句象是交代了点事。
铃声又一响,那个男人便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