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恋上你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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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浪费

严均天被逗的一笑,“你费了那么多功夫,我怎么舍得便宜了下水道?”

“只要不是加班,怎么都好。”

“怎么?有安排?”

其实他更想直接问,有约吗?是女人吗?

纪亚言侧头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模棱两可。

严均天不满的抗议,“什么是可以这么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纪亚言一顺口就顶了回去,顶完就开始懊悔。不动声色垂下眼睛,再度暗暗告诫自己:

不要因为偶尔的纵容,就忘了自己本分。

忽然忍不住想,鸵鸟的埋在沙子中窒息而死也好过被迫从沙子里抬起头认清本质,至少前者,不用痛苦。

紧接着,他强迫自己投降了。“临时决定的,想去看看家里人。”

家里人?

严均天感兴趣的抬高了眉毛,和纪亚言相处也小半年了,尤其最近三个月,简直如影随形,别说从来没见过他家人的影子,就连提都没见过他提过家里人。他都快以为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因为离的比较远,晚了就没有公车了。”

“我可以送你。”严均天脱口而出。

“阿?”纪亚言惊讶的抬起头,又坚定的摇了摇。“不用了。”

“为什么?”

纪亚言沉默了一下,笑道“我去那里过夜的。你送我过去,然后再让你一个人开一两个钟头自己回来?真的不用了。”

话说的合情合理,态度又甚是坚决,严均天只好作罢。

然后收拾东西、下班、走人。

直到门锁“咯嗒”一声落下,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谢明远”这三个字。

一切都继续在轨道上运行,顺利地。

至少,看起来是。

一周后又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窗外阳光灿烂。

严均天的心情却灿烂不起来,一脸严肃的瞪着手里的咖啡,仿佛面前站的是商场上最狡猾的对手。

不对,事情有点不对。

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他要咖啡,纪亚言就会递上咖啡。他要文件,纪亚言就会递上文件。他要去“角落”吃饭,纪亚言也从善如流。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有点过了!

纪亚言表现的太完美,一个太完美的下属,完美的命令的接收器。

就说咖啡。之前如果自己一天要求超过五杯的咖啡,桌上就会自动替换成红茶,可现在?还是咖啡。

纪亚言不是那种没主见的人--这也是他选他的理由--那个会和自己争执,会迫使他认清自己工作上不近人情的地方的人,才是纪亚言,可现在无论他下多么冷酷的命令,回应他的,总是沉默的服从。

不对,事情有点不对。

这是严均天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午想出来的结论,却依旧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那个企划案?还是前天的人事调动?还是最近对南部分公司的裁员命令?

不对,这些事情顶多让自己的咖啡品质下降到三合一的水平。

阿,对了。另外一件不对的事情,就是他的咖啡品质始终维持在手工细磨加虹吸式咖啡壶,品质不可思议的高。

比起三合一,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咖啡好多了。

严均天抑郁的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口感的确很不错--如果他能忽略这个咖啡后面的问题,他会更有鉴赏的闲心。

身体前倾,按下对讲机。

“亚言,给我一杯红茶加白兰地。”

对讲机那端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然后他听到“好。”

在等待他的红茶的几分钟里,严均天紧张的换了好几个坐姿,他从来没有这么忐忑不安的关注过一杯饮料。

三分钟后,纪亚言敲开他的门,送上红茶。

另一个三分钟后,严均天紧盯着面前的红茶,表情极为奇妙。

那杯红茶。

没有白兰地。

也没有伏特加。

只是红茶。

严均天的头忽然疼的前所未有的剧烈。

老人们常说“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年少时的严均天对这句话是不屑一顾的,胸口一腔热血又兼是天之骄子,只觉得上天可摘星下海可捞月,“命定”二字更像是古久的老笑话。又来略经些风浪,性子平了些,又开始觉得这些老话虽然古旧,却是字字珠玑。当时青年才俊,前途在手、佳人在怀,却只觉得一切都是天生注定,再也没有第二个可能。如今三十而立,他对这句话却说不清是信还是不信了。

青年时说这句话,前半句是说给自己听的,后半句却是说给别人听的。端的是意气奋发、壮志待酬,舍我其谁。可如今再说这话,前半句倒是说给别人听的,后半句才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的时候,说三分看七分,小心谨慎、不显山不露水。

尤其当事情碰到纪亚言,那就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谨言慎行、温润如玉、偶尔也不忘使点小坏的男人,命里究竟是他的?还是不该是他的?

严均天的头疼了整整两个礼拜又四天,依旧不得而知。

自己的心意,毋庸置疑,并且毫不意外的有愈陷愈深之势。可是那个男人的心如果说女人的心藏在海底的话,那么那个男人的心一定藏在浩瀚宇宙的某一个未知黑洞里

自从因为某个不明理由,纪亚言的态度不复从前之后。他一直不停的尝试打破这堵由单方面建造起来的巨大冰墙。佯装不知情的继续邀请他同去“角落”,他应允,却在吃饭的时候大谈公事,硬把两人时光便成了工作餐会。不死心邀他一同垂钓,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却总被他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有力没处使。就连他无计可施之下的强迫加班,他也有本事公事公办,就算加的眼圈发黑,也绝对不再去严均天家过夜,更况论象之前一样坦率的抱怨了。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完美表情,还有永远得体的让人彻底无法发声的举止

这个男人,成功的以“完美下属”身份,屏蔽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私下交流,并且合情合理,非身在其中不知其苦。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想起友人戏虐的声音,一回头正是李汉年别有深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