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均天说的坦荡,谢明远却听得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颇有些掂量不准这句话的分量。
严均天虽严厉了些,却是个好上司,可这句话却未免暧昧
“你既然这样说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严均天低声道了声“谢谢”,话题忽然无以为继,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不再是能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却也不愿象严均水那样简单的转身离开,尴尬的距离,尴尬的人,除非谢明远心里叹了口气,笑自己痴人说梦。
“我八点有个晚宴,临走前还有一个问题,不吐不快。”
“愿闻其详。”
“谢氏到底哪里开罪严氏了,竞惹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尖锐,可谢明远问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澈,他是真的不明白才有此一问。
严均天眉梢微微一动,“你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
严均天不动声色的打量对面的男人,直到确定不象作假的样子,才道:
“那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打开抽屉,拿出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上面赫然是严均天和谢明远过去六个月的出境记录,两大公司总裁居然有百分之九十的行程一致,而且多是前脚后脚的关系。除了故意跟踪,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解释。
“这种巧合,实在……”
谢明远的面色有些难看,却依旧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严均天继续为他开脱。
“不用说了,这不是巧合。”
话音落地,一下轮到严均天沉默了。
“可也不是跟踪,也不是你头脑里的猜测。”
“那是什么?”严均天不禁追问。
“抱歉。”
“真的不能说吗?”
谢明远还以另一声“抱歉。”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就像有人当面打了你一个耳光,然后再告诉你我有不得不打你耳光的理由,可惜那个理由我不能说。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个行动是针对严氏的还是针对我的?”
这是他关注的第一要务。
“谢氏和严氏一向合作良好。”
那就是说这些事是针对他来的。
好,这样也好。
“我相信你那就像你说的,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停止所有针对谢氏的调查,所有合作一切照旧。”
一句“相信”,谢明远眼眶一热。同为公司主事,他深知这份信任的分量。
“那就好。”
谢明远离去的脚步有些匆匆,仿佛逃离也似。
兄弟一场,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场面?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又是‘谁’出错了。
拉紧风衣,匆匆钻进等候多时的车里,早春的夜风依旧太冷。
从咖啡豆开始,手工细磨;咖啡壶用的是最耗时的虹吸式,纪亚言在茶水间里细细折腾,随着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终于稍稍平复心情。
暗吸一口气,一手端着咖啡打开总裁室的大门,却意外的发现要咖啡的人已经走了。严均天却像是被霜打过了似的坐在转椅上,望着窗外愣愣的出神,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就近放下手里的咖啡,纪亚言放轻脚步,想悄悄的退出去。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
“亚言”
叹息似的语调。
纪亚言下意识的应了声,回过头却立刻发现不对。
正如他惊讶于严均天的语调,严均天似乎也很意外于他的出现。
难道方才的呼唤只是他下意识的呼唤吗
这是不是意味他于这个男人还有除了工作以外的意义?
只是这样想着,刚刚还如死灰一般的心境,忽然又为这个想法而生动了起来。
胡思乱想!
纪亚言狼狈的喝止自己。
刚刚的狼狈过去还没有一个钟头,他怎么又在这里痴心妄想了?
爬得有多高,跌的就有多重。
这个道理,他早就该学会了。
严均天眼光扫过桌上的咖啡,“他已经走了。”
收敛了精神,纪亚言稍慢半拍才应道,“走的倒是匆忙,咖啡刚好,浪费了倒可惜。”
“有我在怎么会浪费?”
如果之前,纪亚言一定又会拿出健康养生课,好好申辩一下咖啡因的剩余摄入纯属资源与健康的双重损失。可这一次,他只是笑了笑,沉默的递过了咖啡。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反驳,严均天有些奇怪,却还是接过了咖啡。
只喝了一口,严均天就挑起了眉毛,面露惊喜之色,
“你今天用那个虹吸式的咖啡壶了?”
“嗯,正好有空,就翻出来用了。怎么,有差吗?”
碍于自己的咖啡因敏感体制,他泡了咖啡却没有喝。再说,他对咖啡的鉴赏力基本上和严均天对茶的鉴赏能力相当。
“因为虹吸式的原理是萃取,所以能把咖啡豆中的微酸保留的更好,更加爽口,怎么说就好象在深蓝的背景上划一道明黄,很容易认。”
“看样子,你是真喜欢咖啡。”
严均天笑着摇摇头,“工作饮料。”
说着又喝了一口,“不过家母对此略有些研究,我回去她都不让我喝她收藏的豆子,说是牛嚼牡丹。”
“那你还喝?难道又要加班?”
说着纪亚言配合的做了一个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