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春风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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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奇怪的病

红木镂空雕花窗棱,夕阳斜射,镂在地上,汇聚而成朵朵精致的小花。阴暗分明,颇有模样。

曲清歌手指轻动,身子微微一弯,眉头紧紧皱着,神情颇为难受。

“清歌,清歌……”梁玦坐在床头,看她有动静了,连忙上前一脸关切地轻唤她。

曲清歌眉眼一眨,想睁开双眼,可不知为何,试了好多次都像是被人用浆糊粘住了,她急了,呜咽出声:“呜……王爷!”

她眼前一片黑暗,无边无际,一眼看不到边。

梁玦感受到她的害怕,连忙拍着她手背低声安抚:“清歌,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自带着安眠的神效,曲清歌再次睡了过去,这一次,再无噩梦!

梁玦探手擦掉她额前沁出的汗珠,想要起身出去一趟,却见左手无名指被清歌抓得牢牢的,他一动,清歌就不安稳的颤抖。

他无奈,招手唤过于容淇:“清歌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当然,她这身体一看就是倍儿棒,这病大概也是心病!”于容淇脸上也是隐忧阵阵。

清歌的身体虽然无碍,可自古心病就比身体的病更难治,而且她现在昏迷不醒,他没有办法跟她沟通,也不知她因何入的梦魇!

“不如问问他们!”于容淇小声建议。

梁玦看向没由:“让他们进来说话!”

清歌来趟阮国公府,好好地跟田采菲出去逛个花园子,回来的时候,却昏迷了,田采菲吓得哇哇大叫,直说有人在假山丛中窥探,可当他派出没由和雷音去查看的时候却连人影都没有。

他当时担心清歌的安危,一心只想确定她是否无碍,没有抽出时间来询问他们,如今得了于容淇的话,才总算想起来来问上一问。

田采菲是被阮修远扶着上来的,她脸色惨白,神情间很是煎熬。

梁玦锐利的眼眸睥睨着她:“田大小姐,你与清歌一向亲厚,看在她的面子上,本王允你解释!”

田采菲点头,深吸一口气。

清歌对梁玦的重要性,她早就知道,同时她也清楚,这次要是换作旁人跟清歌在一起,好好的出来,却突然昏迷过去,只怕他早就发怒,也许连命都得送了。

“我……当时好好的,清歌突然就……”

田采菲有些无奈,就算有清歌的面子,可她的确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就是因为她没有说出她跟阮修远的事,所以清歌……

不可能,她当时的眼神明明看向的是假山旁……

那里有什么?

强大的求生欲让田采菲的记忆逆天了,她很快想到了。

“我依稀记得清歌看到了一座亭子,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人,让她不想见的人?”她再次重申,她真的看到了有人影。

而且在现代医学上,有人的心里对某种东西有阴影,一旦看到什么人或者跟那东西有关的,就能立马勾起曾经发生过的不好的回忆,然后以一种病态的方式存爆发出来。

可此时田采菲却也只敢把前面的话说一说,后面有关现代医学的事情她是半句都不敢露的,这样一露,岂不是将她的身份和来历不打自招了?

要是让人知道她是异世孤魂,她还要不要活?

而且阮修远也在这里,她不想让他对她有半点不好的想法。

“你再好好想想,清歌还有没有别的异样之处?”阮修远凝神看她。

梁玦没说话,可一双锐利的眸子却一直在盯着她,没有转动过。

“是啊,清歌有多坚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突然在这里被心病所困?”南宫灵轩抚着下巴扁嘴。

他宁愿相信清歌是被人袭击了,也不可能是她自己晕倒的。

田采菲一脸抑郁,他们都不相信她,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住了嘴,耷拉着脑袋站着,眼神飘飞看着阮修远。

别人怎么看她,怀疑她,她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他的态度,他是不是跟襄阳王和南诏国君一样也是那样看她的?

她偷偷抬眼的模样让阮修远看得心头一窒,原本他也的确有过短暂的怀疑。

毕竟这里是阮国公府,里面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不相信他的府里除了阮修述那对夫妻还会有什么人让清歌看了会生出那般的反应。

可他们此时远在离州一带,不可能再行回来。

看穿阮修远的犹豫,田采菲眼里滤过担忧,还有些微难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她真的没有对清歌下手。

就算她是异世孤魂,可她也还是手足无铁的弱女子……

她难过的低头垂眸,既然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眼角余光瞟过阮修远时,突然看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她一时喜来一时忧。

喜的是他至少没有像梁玦和南宫灵轩那般直接出口诘问。

而忧的是,他其实也是怀疑她的,他只是没表示出来。

……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主动说话,气氛僵到了极致。

曲清歌眼睛虽然闭着,看似睡着了,可现在她脑海里其实一片清醒。

他们所说的话,甚至就连凝重的气氛,她亦感受得到。

可她却睁不开眼睛,她尝试着开口说话:“你们……咳咳……”她用力扯动着僵硬的嘴唇:“我,我没事,别担心!”

曲清歌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无异于一首响起的了仙界悦音,引得几人连连侧耳聆听。

“清歌,你……醒了?”梁玦用力握住她的手,激动之下,力道有些失控,曲清歌一疼双眼竟生生睁开来,她有些受惊地盯着梁玦。

“疼!”

“放开,王爷你握疼清歌了!”南宫灵轩连忙来掰,梁玦一听到声音立马条件反射松手,倒被南宫灵轩抽过去放在嘴唇边轻轻吹了一口。

曲清歌脸上一红,抬手自然的捕捉到梁玦的手,两人十指缠上,她才微微眯眸,有气无力:“不怪……不怪采菲,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们回去吧!”这里上辈子是她身死之处,以前来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许久没再来,还以为她早就将那一切都忘却了,可没想到,再来此地,这一次竟然更严重。

以后,她要不选择不再踏足这里,要不就得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从上辈子的记忆中拔起来,她不能总是活在记忆中,更不能拿上辈子的记忆来混淆这辈子的事情。

这不公平!无论对谁!

“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家!”梁玦看她苍白的脸色,嘴唇微动,因为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变得气息薄弱,他连忙把她往怀里搂。

没由立刻出去安排好了回府的马车。

阮修远和田采菲很是抱歉地将他们送到府外。

“清歌……我……对不起,刚刚没能照顾好你,但是……我还得说,之前我真的在假山上面看到了一个影子!”田采菲不知为何,她一直对那个影子耿耿于怀,其实现在襄阳王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知道他心里可能并没有完全相信她。

但她总觉得那个人影可能跟清歌突然晕倒过去是有联系的,所以这事儿她必须得让她知道。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同看一件事情的体验和想法也都不同,大家彼此都把想法说出来,进行一场头脑风暴,才能达到集思广益的目的。

“我……咳咳,我知道了,采菲,是你救了我!旁的别往心里去!”曲清歌很清楚自己的心病到底在这里,自然不关田采菲的事儿。

得了曲清歌当面的宽容,田采菲心里好受多了。

不然她怕是会一直自责!

回程的路上,梁玦以清歌身体不适为由,把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尾巴南宫灵轩赶走:“你去查北狄公主阿暖的事!”

南宫灵轩看着晃动的车帘,他连个人影没看到,就要被差遣走了,满心不悦地嘟嘴:

“我在宛平城的人手有限查不到!”

“等你什么时候查到什么时候回王府!”梁玦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他。

还以为他以自己能力不够就能避免此场大事,没想到,人家直接赶人,什么时候查到再回府,反过来的意思就是,查不到什么的,也就不需要回王府了。

等等,梁玦这是在转着弯儿赶他走呀。

南宫灵轩跺了跺脚,制造出一种他已经走远的声音,然后趁着里面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掀开车帘,本以为会一眼看到清歌,却被梁玦的脸挡得满满的。

南宫灵轩反被吓了一跳,侧过身子拍着胸膛,吓得紧张喘气:“王爷,我……我走可以,但至少得让我跟清歌说句话!”

梁玦冷冷看着他,还想在他面前耍花样,也不想想,这些东西都曾经是他们玩儿剩下的。

“辛苦你了,南宫!”曲清歌拉开梁玦,勉强支撑起身子感激地看他一眼。

此事原本就应该她跟梁玦去办,毕竟是他们答应的玉国公府,可现在她挺着副残弱的身子,肯定不合适,而梁玦这个时候,也暂时不会出府。

有了曲清歌这娇柔的话,南宫灵轩的脸色一下子阴转晴,还朝梁玦挤眉弄眼,示意他应该像清歌学着点,求人办事也不知道该有个好态度。

梁玦神情淡淡,手一松,车帘落了下去。

“先送小于大夫回药铺!”曲清歌挪了挪身子,吩咐车外的没由。

于容淇就在后面的马车上,远远听到没由传过去的话连忙推辞。

没由却指了指曲清歌的马车:“这是王妃的吩咐!”

于容淇清秀的脸上扯上几许无奈,勉强同意了。

他知道清歌也只是担心他,他平常都在药铺里窝着,虽然名声响,可很少人会将他人跟名字对应得上。

因而还算安全,可这要是跑出来在大街上走着,恐怕会被有心人士盯上。

马车一路缓步行去,于记药铺已经在望。

可此时里面却已经一阵热闹,有围观者将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没由把车停到一边,下去瞧了一圈,回来报:“王爷,主子,于记药铺里面也不知为何,百姓将其转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恐怕属下得把车停在巷子口!”

曲清歌立马指示他把车停了,他们要上前去看看。

现在只要跟于记药铺有关的事情,他们都很上心,生怕于容淇也被明宁雅看上,知道他有可能也能治她所生之病症。

从后院的小侧门钻进去,坐到正堂,便听外面闹哄哄的:“来人,小于大夫,小于大夫,紫苏神医,求你们帮帮我夫人!”

那人的声音听着苍老沙哑,似是粗砺的沙子击在石头上,沙沙作响。

“此事……”于容淇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缩在里面不想出去。

“请那位病人进来。”梁玦扶着曲清歌坐下后,突然开口。

于容淇眨眼,看着梁玦镇定自若的面容,他心里也缓缓流过一抹放松。

放松过后,看到门口出现的中年男人,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他才是这间药铺的主人,怎么就轮到他发号施令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较这个真的时候,病人已经进来,很明显不是刚刚那个中年男人,而是他身后小厮抬着的一个女人。

远远看去,她盖着厚厚的绒被,面容清秀,面黄肌瘦,整个人呈现出一片枯败之色。

于容淇只看了一眼,倔脾气就上头,怒了:“你们……你们做什么?”

看众人都不解,他越发生气:“你们是不是对于某有意见,嘴里说着来治病,却抬个将死之人进来?”这哪是来治病的,来砸场子的还差不多。

“不……不会的,小于大夫,我听说你是京城有名的神医,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的夫人,求你,求你!”那中年男人用力拉着于容淇,满面焦急。

于容淇却一改之前的温和与无辜,不停地摇头:“不行,不行啊,你们抬来的这人……”一看就知道治不了。

“别急着拒绝,好歹先试试!”梁玦冷俊的眼眸舒展。

曲清歌抬眸,从不喜欢管闲事的梁玦居然会为这个人出声打圆场,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