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春风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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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她怀上了

幸好夏草在后面扶着曲清歌,不然她就绊着红木桌角,磕到后腰了。

“阿暖,别闹!”玉延昭也被吓到了,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曲清歌,回头看着阿暖,小声的解释:“这是清歌,也是襄阳王妃!”

“清歌姐姐……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阿暖的变化极快,前一会儿还那么凶,后面又摸着她的手和身子不停的问候她。

“我……我很好!”曲清歌被她弄得一阵糊涂。

在她印象中,她以为玉延昭跟阿暖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毕竟玉延昭给她的印象就是一直有些疾恶如仇之感。

便是那种一旦有人负了他,他应该永远都不可能选择原谅。

可以说这是大部分武将都会有的性格。

“你们……”她看着玉延昭,在她看来阿暖做过那样的事情,还他们骗得团团转,她是坚决不想再跟她在一处了,可这事毕竟是玉国公府的事,最重要的一还还落在玉延昭身上。

她可以给他建议,却不能代替他做决定。

她会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但具体怎么做,她不想干涉。

玉延昭方正的脸上显出一抹痛楚:“阿暖她在定州遇袭,脑后受到重创,她失忆了!”

失忆,呃,不得不说这个说法挺好的。

曲清歌哽了哽,双眼定定地盯着阿暖。

“三表哥,我有些私房话想单独对阿暖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没问题,我正好也有事要请教王爷!”玉延昭看她们平日里相处颇为愉快,当即很放心的转身离去。

可他身子刚转,衣带就被人拉住了。

阿暖仰着小脸,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延昭哥哥,我……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跟着你,我害怕!”

“别怕,别怕,这里是清歌的地盘,她会保护你!”玉延昭耐心的安慰她。

曲清歌使了个眼神,夏草和秋雁就一左一右,上前用力拉住阿暖的胳膊,把她攥住玉延昭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三表哥快去吧,王爷想必已经在等着你了!”

曲清歌打发了玉延昭,突然转过身来,缓缓走近阿暖。

她穿着一身紫色绣锦雁的短袄,手里抱着暖炉,昏暗的日光透过窗棱照进来,打在她玉白的脸庞上,映衬得明灭稀疏。

那光芒明暗成趣,生生给她柔和美丽的脸庞照出了几分阴暗之意。

她勾了勾唇,冷冷一笑,步步紧逼阿暖。

阿暖本来就怕她,现在更是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身体发抖,怕得要命。

“阿暖!”曲清歌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扯了一下,她一下子被甩到了软榻上。

轻“啊”一声,侧过身子的她吓得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啊,不要欺负我!”阿暖哭得很是可怜。

曲清歌看得心里扬起一抹同情,可很快就被她无情的压制下去,当初可不就是看着她那般无害的脸才被她给骗了的。

她狠了狠心肠,一把取出袖中的匕首凑近阿暖,在她面前胡乱的挥舞:“说,你已经完成了任务,还粘着我三表哥干什么?”

“我……我……”

“住口,不许吞吞吐吐,也不许想半天才回答,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立马就答,要是有半分迟疑,我就在你身上刺一刀!”

“不……不要,延昭哥哥保护我!”阿暖吓得身子已经缩成一团。

曲清歌有些疑惑,阿暖是会武功的人,就算她手里有刀,在她面前应该也不算什么威胁吧,难道她真的失忆了,就这么凑巧?

曲清歌不相信。

可阿暖紧紧缩成一团,像个受了惊吓的小毛球似的,只看得到她身子微颤,五官皆被掩在衣衫之中。

“他保护不了你,他现在不在这里,我刺了你,就说是你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自卫!懂吗,别把希望寄托在我三表哥身上。而且,你以为就算我能放过你,我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能饶过你?”

阿暖身体连连发抖,曲清歌看不到她的脸,无法判断她是不是真的失忆。

她不悦的继续威胁:“抬起头来,不然,我立刻跟我三表哥说你刺杀我!”

“我,不要,我不会刺杀你,也不会伤害延昭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他,我……我们已经……”阿暖抬直头,才说了半句话就又埋下头去。

曲清歌不信这个邪,拉住她手腕的力气加大,将她使劲一扯,她整个人便像被扯开的毛线团一般,完全摊在她面前。

她继续逼近她,打算严刑逼供,却发现手掌中握着的那条手腕有些不对劲。

脉搏时慢时快,如玉盘之跳珠。

“你……你有孩子了?”她不通医术,可把脉的功夫却跟着于容淇学过几分。

“孩子,我有孩子了,我,我不知道……”阿暖哭出声来。

曲清歌折腾她的时候,她只是害怕,没有哭,她威胁她要赶她走的时候,她难过,也没有哭,可现在一听她有孩子了,她却哭了,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曲清歌不相信地再把了一回,依然是滑脉。

“去请小于大夫!”休养这么久,他也该好了!

阿暖在听到小于大夫的名字时,身体止不住的抖动了一下,不过曲清歌忙着吩咐夏草注意事项,并没有注意到。

“主子,不好再麻烦小于大夫吧,他们……她把人伤成那样……”夏草小声的解释。

“也对,就请外面石狮胡同口的周大夫过来诊脉!”

左右只是诊个喜脉,她大概能肯定了,只是想要再保险一些罢了。

与此同时,二层阁楼里,梁玦正在跟玉延昭谈论定州和离州之事。

“皇上的态度……还是不肯放人吗?”玉延昭最关心的便是玉国公府的安危。

这一次他带着吴阿宝的人头回来,早就得过大伯父虎威将军的叮嘱,是一定要想办法救出祖父、祖母。

“此事,你不必着急,我已经听兵部尚书说过了,你在御书房里差点冲动坏事!”梁玦细致沉稳地与他分析着。

“先前玉国公府之事,乃是皇上亲自下令,如今你才刚刚回来,皇上不可能这么快就自己否定自己的命令,得有一个恰当的时机!”也就是说皇上需要一个合适的台阶,不然他站得太高了,恐怕下不来。

“这个台阶是什么?”玉延昭是武将,此时东越与大梁虽然已经暂时停战,但是因为两国恩怨由来已久,所以对彼此的提防和防备不可能随着停战而松懈,况且现在停战协议还没有完全签署,他们更加不可能放松。

“台阶有很多,北狄之事,东越之事都行!”

玉延昭搔着后脑勺,他有些听不懂,此时他无比希望要是他家大哥在就好了,他一向负责用脑这项工作,而他用用武力就好。

梁玦在他方正的脸上看到他的无奈,也不再解释,只一言以蔽之:“北狄即将大乱,东越也不会安定太久!”

玉延昭继续搔后脑勺,一旁的没由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三少爷,你的头发都被扯下来了!”

“啊……哦,好吧!”玉延昭眨眨眼睛。

梁玦失笑,玉延昭这样单纯天真,与玉国公府一门尽出武将不无关系。

难得他们一门忠勇,实在是大梁之幸。

玉延昭代表玉国公府一门带回东越的议和书,又献上人头,虽然得了功劳,但因为老玉国公老俩口还被关在大牢里,因而,他的身份和在宛平城的位置略有些小尴尬。

玉国公府肯定是回不去了,便只能听从梁玦的安排,暂时住在王府。

“会不会连累你们?”玉延昭眨眨眼睛,脸上神情无比认真。

梁玦再度失笑:“现在才说连累?你刚出宫,就往王府跑的时候干嘛去呢?”

玉延昭有些不好意思:“呃,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唉,早知道,就不应该让我回来,该让我大哥来!”要是他大哥回京,凭他脑袋瓜子的好使劲儿,肯定不会犯任何错误,也不会连累一直相助他们的襄阳王府。

“罢了,王爷,你就甭再逗我三表哥了,他赤子之心,可不经逗!”曲清歌看他们边说边笑,已经进了西次间。

今日就把晚膳摆在这里。

曲清歌也被玉延昭的赤诚弄得哭笑不得,正欲说话,便听阿暖凑在他耳边小声的道:“清歌姐姐是延昭哥哥的嫡亲表妹,你们是姻亲,就算不来往,外人也会主动把你们归为一队,所以延昭哥哥不必着急!”

曲清歌心头一跳,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这阿暖聪明倒是聪明,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意欲何为。

她要是真心为了玉国公府着想,曲清歌握紧双手,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下手。

她倒宁愿阿暖只不过是在装疯卖傻,然后心里藏着大阴谋,这样她对付起她来也能放得开手。

可她要是真的为了玉延昭变好了,她倒犹豫了。

饭菜摆上桌,周大夫才到。

梁玦听得没由来报:“大夫已经进了二门了!”

他担忧地看向清歌,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曲清歌摇头:“不是我,是阿暖!”

曲清歌话音刚落,玉延昭急了:“阿暖怎么呢?”

闻言,曲清歌心头一僵,看着玉延昭方正的脸上带着那抹无法言说的着急,她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竟然那么在乎她?

是还不知道她做过什么,还是说虽然知道了事情真相,但因为她失忆或者对她的感情太深,以至于让他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早就选择了原谅?

阿暖则因为早有曲清歌的推测,此时低着头,手指紧紧捏住玉延昭的手,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几人神思不属间,周大夫已经进来。

夏草径直将他引到阿暖面前。

周大夫住在石狮胡同口,虽然名气不如于紫苏和于容淇的神医之名,但在宛平城来说,已经是相当有名的大夫,而且其为人端正,颇有医风,经常在外给普通百姓行医赠药,在杏林之中有很高的地位。

此时只是诊断阿暖怀孕之事,根本无需多想,迅速给出答案:“恭喜夫人,你这是喜脉,有身子了!”

曲清歌心里万千浪涛涌动,此时当着周大夫的面却都不好表露,只命人付了诊金,派了专人送他出去。

回转身子时,美味佳肴当前,可此时摆在长长的案几上面却无人动筷子。

梁玦是在等她,而阿暖和玉延昭两人互相看着,眼神中倾述着其他人看不懂的东西。

“阿暖……阿暖你真的……”玉延昭话不成话,不知道到底是给激动的,还是给惊吓的。

“延昭哥哥,我……我害怕,怎么办?”阿暖小脸上惊喜而又恐慌。

她年纪尚不大,今年不过十六,便要生孩子呢?

曲清歌目光幽幽,盯紧玉延昭,她一直在等着他的解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在定州之地也不过只呆了三月左右。

从秋天到冬天,这孩子都有了。

她记得阿暖不是应该去通风报信的,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清歌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玉延昭已经站起身,大声宣布:“呃……我会娶阿暖!我已经禀明父亲、母亲!只待国公府之事一解,再求得祖父、祖母的同意,我们便会成亲!”

曲清歌摊手,这是毋庸置疑的,玉国公府不会出负心汉,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没有成亲之时就……

“是我……是我的错!”阿暖被曲清歌的眼神追逐着,小声地出声承认。

“不怪阿暖,那天我们都中了吴阿宝的招,要不是阿暖,恐怕就会是别的姑娘……”玉延昭眨着眼睛,面上既愤怒却又庆幸。

幸好阿暖舍身救他,不然他要是坏了吴阿宝安排的扬州瘦马的身子,依着他们玉国公府不准纳妾的规定,那他岂不是得娶了那个长得一脸妖冶的扬州瘦马。

这滋味想想都让他反胃。

曲清歌算是听明白了,不过是男人间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只是她眸光忽闪忽闪,一直不停的盯着阿暖,她终究还是不信她的。

在用过晚膳,众人皆散去的时候,她特地叫住了玉延昭。

“三表哥,阿暖的事……”

玉延昭方正坚毅的脸上一红:“清歌想说什么?”

他在未有婚约的情况下坏了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虽然当时是非常之时,但他心里一直有愧,一提起此事,他就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事,然后脸红。

“三表哥误会了,我想说你知道阿暖……的身份!”曲清歌本想直接说明她跟平王梁璜有来往,可想想他们之间既然已经有孩子了,她也不能这样伤玉延昭的心,毕竟他这样赤诚。

玉延昭点头:“在阿暖还清醒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是她亲口所说,事无巨细!”

曲清歌微讶,又再次问过玉国公府里对阿暖的态度。

“我们国公府立府一向清正端严,其实并不能容她这般行事,只是我父亲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过改之,善莫大焉!”

意思就是原谅了!

“我知道了,只是切莫太过放松!”曲清歌细细交待。

“清歌放心,我还不至于那般糊涂,况且她现在失忆了,也正好,前尘往事,如风飘去!”玉延昭这话一听就是经过人指点的,不用说,定是边疆那位任军师的大表哥。

既然有他插手,而且看这模样还是同意了的,曲清歌自然不好再多说。

就算她信不过玉延昭看人的本事,可大表哥玉延煦她自是信得过的。

襄阳王府这边好消息连连,可皇后宫中,却一阵低气压。

“哼,真是晦气,你手下那吴阿宝不是一直吹嘘着他有多厉害多厉害吗?哄得本宫把定州指挥使那么重要的位置给了他,可你看看他,都给我作成什么样呢?”把他自己的命作掉了也就算了,竟然连他们手中对离州和定州的把控也全都作没了。

以前的定州被他们掌握得像一个铁桶,可现在的定州对他们来说更像布满铜墙铁壁的地方。

吴阿宝一死,他手底下那些人,不是投向玉国公府,就是四处逃蹿。

他们留下来的人在定州根本就像一盘散沙,起不了任何作用。

好好的一个边境之地,明明形势一片大好,甚至他们已经完全有把握把大梁的常胜将军玉国公府的人拉下马,右吴阿宝却突然掉了脑袋。

一瞬间,形势逆转……

“母后息怒!”梁璜拱手。

刘皇后怎么能不气?现在就算吴阿宝没有被斩杀,她也能当场杀了他。

否则这口气如何下得去?

“怎么息怒?你倒是告诉本宫,此事该怎么解?”刘皇后拍着花梨木桌案,怒气空前。

梁璜心情也不好,安慰了几句,刘皇后依然生气,他索性不开口了,垂手站在一侧,凉凉的道了一句:“我已经查清那天从外面送进来的轿子里坐着谁?”

闻言刘皇后立马打起了精神:“是谁?”

相较于吴阿宝的事,她更加关心那日被偷偷送进宫里的人。

毕竟吴阿宝虽然重要,可他毕竟是在千里之外的定州,而这人就在宫里头,这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曲文伯夫人玉氏!”梁璜摊手。

“又是那个贱人!”刘皇后身体气到变形,连皇后的威仪和形象也都顾不得了,出口便要骂人。

梁璜阴鸷的眉眼皱了皱,他有些不喜欢听到自家母后骂这些话。

毕竟玉氏是那个女子的母亲,她的长相与那人有七八分相像,看到那般模样,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构筑那人的模样。

越想心里就越跟猫抓似的,很有些按捺不住。

刘皇后兀自发泄了一番气撒得差不多了,回头见梁璜一直没有说话,想想刚刚的事情觉得有些有损她的形象,心里略有些别扭,再思及玉氏,就越是厌恶,她冷着嗓音:

“这人怕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