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郡王妃对于赵淑蕙，还是带了点愧疚的，便就说了句，“即便你今儿不和我说，迟早我也还是要面对的。”
是她耽搁了大孙女的亲事，到了这个时候再来挑选夫婿，其实是有些晚了的。
可老郡王妃脸上的愧疚之色，却在柳嬷嬷的下一句消失了。
“公主，奴婢要说的并非这个，”柳嬷嬷眉头一皱，说道，“这些天奴婢原以为，大姑娘是一直在房中做针线活儿，可哪里知道她竟然……”
说着，柳嬷嬷故意停顿了下，引得老郡王妃连忙问道，“蕙姐儿？蕙姐儿又如何了？”
这该不会是也遭遇不测了吧？
见柳嬷嬷迟迟不说，还紧抿着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老郡王妃这心里就更愁了。
“阿柳，你倒是快说啊！”实在没忍住，老郡王妃便催了句。
可柳嬷嬷却忽然朝她跪了下来，说道，“此事奴婢也是才知道，昨儿晚边长公主进了宫，明面上是探望冯皇后凤体的，可实际上却是与冯皇后做一桩交易。”
和冯皇后做交易？
听了这个，老郡王妃眸子里就露出了诧异之色，要知道赵蓁可是无比讨厌冯皇后的。
怎么如今二人还联起手来了呢？
“冯皇后的娘家堂侄女冯凌，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逼得冯皇后答应让她做儿媳，可后来长公主进了宫，冯皇后便就改了主意，”柳嬷嬷抿了抿嘴，继续说道，“长公主答应替冯皇后解决冯凌一事，却以大姑娘为二皇子侧妃做为条件。”
当时她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也是不信，毕竟长公主和大姑娘，压根儿就搭不上关系。
可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没有想明白，又怕刺激到了公主，便就一直没说出来。
“赵蓁真的答应了？”老郡王妃一脸的惊讶，最主要是诧异赵蓁的态度。
蕙姐儿必定是不能和赵蓁有关系的，此事很有可能是懿儿提的，赵蓁身为懿儿的婆婆，便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可这样的事，赵蓁是从来都不屑做的。
柳嬷嬷点点头，又说了句，“先前冯凌想要做景安侯平妻，被拒绝之后就推了她的丫鬟出来挡祸，还派了人到安国公府反咬一口，或许长公主肯答应，也是因为这个。”
毕竟，长公主才是景安侯的生母，景安侯的婚事哪里能轮得到杨老夫人做主？
这可就是婆媳之间的挑衅了。
不管是换了谁，遇上这般挑衅自己的婆婆，都是不能放过的。
所以，那冯凌也就成了长公主反击杨老夫人的跳板。
“倒是没想过，他竟是这般的受欢迎。”老郡王妃轻轻地说着，却把柳嬷嬷吓了一跳。
许是顾忌着赵淑懿就在屋子里躺着，柳嬷嬷便赶紧说了句，“景安侯生得不错，加上人又博学多才，就是身子差了些，可这段日子也有了起色，会有姑娘家倾慕也是正常。”
要是没人倾慕的话，怕是公主又要觉得景安侯没魅力了吧。
柳嬷嬷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人，对她自然是了解的。
“……”被身边人说穿了心思，老郡王妃面上也有几分尴尬。
好在这也就是柳嬷嬷说她，很快老郡王妃脸色就恢复了，嗔了她一眼，“我竟是没想到，你还会替他说话。”
那个孩子的人品自然是好的，否则她也不会同意懿儿嫁过去。
可有些事到底说不清，纵然景安侯没有那个心思，未必别人就不会盯上他。
从前她生活在宫里时，对这些可是见多了的。
柳嬷嬷就轻轻地笑了笑，回道，“奴婢也是见景安侯人不错，况且他要是真的有那个心思，又怎么会拒绝了右相？”
虽说右相在朝堂上的地位比不过左相，可到底也是个一品大员，能成为亲家自然是好的。
正是因为景安侯断然拒绝了他，还说了那般看似羞辱的话，柳嬷嬷才会主动替他说话。
自然，这其中也有赵淑懿人还在这儿的缘故。
“但愿他能一直这般，懿儿才不算嫁错了人。”老郡王妃没再提，只轻轻地说了句。
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便就是老郡王也有几个妾，可她还是不想让懿儿也这般。
懿儿是她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又是那般的璀璨，理应过得比她更好。
听公主忽然说出这些话来，柳嬷嬷倒是笑了笑，“这天下从来都是如此，便就是景安侯真的要纳妾，郡主也是没办法阻止的。”
世人还都说不能娶公主呢，原是因为娶了公主之后，就不能再拥有其他女子，可事实却是，老郡王娶了她家公主后，侍妾通房之类的从来没有断过。
所以说，生在了这样的世道，即便是再如何不愿，也没有办法。
“阿柳，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子也可以活出自己来，”老郡王妃一听她这样说，顿时就不高兴了，拉下脸说道，“懿儿素来聪慧过人，若是有朝一日景安侯变心，有了其他女子，我宁可接她回府，也不要她受苦受累。”
郡王府就是再比不得从前辉煌，养一个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柳嬷嬷，“……”
这个话题从很多年前，公主就和她争论过了，到了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说了。
总之，她也是真心希望郡主能幸福的。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过了会儿，老郡王妃才想起，问了句，“对了阿柳，蕙姐儿既然有了归宿，又是她自己愿意的，往后我就不干涉了。”
虽说只是做个侧妃，可以蕙姐儿的身份，并不算太委屈。
可老郡王妃这话才落下，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祖母，大姐姐不可能是真心倾慕二皇子的。”
语气颇为虚弱，老郡王妃听了她说话，连忙转过头去，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如今你有伤在身，就应该好好养伤，至于你大姐姐的事，自然会有祖母去处理。”
赵淑懿却摇了摇头，很是固执地道，“原本大姐姐有了归宿，我是应该替她高兴的，可是祖母，正是因为我了解大姐姐，才敢笃定她并非真心愿意。”
要是不及时问清楚，怕是大姐姐真的会做出一些傻事来。
见孙女这般笃定的模样，老郡王妃倒是陷入了沉默，许久才道，“过会儿我再传她过来，好好地问个清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