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者再说不出话来,众人顿时就明白了,并不敢为他求情。
“老者可是记岔了吧?”反倒是袖烟,言笑晏晏地给了个台阶。
偏偏老者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肯顺着台阶下,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没有记岔,怕是谢侧妃自己做过什么事,忘了吧!”
都被人揭穿了,可他却全然没有半点羞耻心,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今儿过来闹事的都知道,并没有谁去过百花楼,更别提见过袖烟了。
不过是从别人那儿听了,然后一个挨一个地传达,这事儿自然就传开了。
可要真的说起来,确实是没有人见过的,无凭无据的,也确实不该来说。
“行了吧你,还不快住嘴!”站在老者身边的人,委实看不下去,也有替他担心,赶紧拉住了他。
见袖烟的目光投了过来,那人便连忙说道,“谢侧妃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我等计较,我等也只是受了他人的蛊惑,这才聚集在这儿,还望谢侧妃见谅!”
他一说完,其他人便也跟着点了头,都说是自己错了。
袖烟这才满意,勾唇轻轻一笑,转头望向赵煦,“殿下,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放了他们吧?”
赵煦原是想替她出头的,也好叫这些人知道,她有人护着,可如今见她主动提起,倒是不好太过为难了。
“左右这些人也不是有意的,妾身相信他们回去后,必定会为妾身澄清的。”见他迟迟没点头,袖烟便又说了句。
她的语调温柔无比,光是听着便让人有些沉醉,赵煦便应下了,大手一挥,说了句,“既然侧妃不予计较,本殿下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还不快滚!”
最后一句明显是带了怒气的,那些人毕竟不是身份多高贵的,哪里敢和赵煦正面对上,连连点了头就走了。
唯有那老者,双眸死死地盯着袖烟,可最后还是拂袖走了。
谢府门外顿时就清静了下来,谢夫人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心情颇好。
“袖姐儿,既然来了便就进府坐一坐吧。”她弯唇,淡淡地说道。
袖烟原本就还有事找她,自然不会转头就走,可还是看向赵煦问道,“殿下,今日要不是有母亲相助,怕是妾身早就被……”
后面的话她没往下说,可赵煦却听得出来,心里就更怜惜她了,对谢夫人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无妨,如今你已经是谢府的女儿,又成了本殿下的侧妃,于情于理,本殿下都是应该进府拜访的。”赵煦轻轻搂上她的腰肢,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得了他的允许,袖烟就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童般,甜甜地笑了,笑得分外动人。
她的这副容貌像极了赵淑懿,赵煦原就倾慕她的这张脸,此刻更是被迷得不行。
边上的谢夫人瞥了眼二人,心中忽然就释然了,跟着临安郡主果然是没错的。
虽说袖烟是谢询的女儿,可袖烟也是临安郡主的人,能够收服袖烟为己用,还能教得这般出色,可见临安郡主的本事不一般。
“大殿下、袖姐儿,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坐着说话吧?”收敛好眉间神色,谢夫人便轻轻地说了句。
二人点头,并排走在前面,谢夫人在后边跟着,眸色越来越深沉。
……
从谢府大门散了后,那些文人并没有遵守承诺,反倒还四处传扬。
有说赵煦和风尘女子厮混的,有说赵煦行为不检点的,也有说赵煦目中无人、斯文败类的。
这也就罢了,毕竟都还只在邺都城里,过上几日风声也就小了。
可宣平帝赐婚的旨意才下,半日都没到,御史大夫的奏折便堆成了小山。
德全伺候在宣平帝身侧,因着昨儿的事,到现在宣平帝都没给他好脸色,脸色阴沉得可怕。
“陛下,这些个御史大夫,是越来越不把陛下放眼里了。”往常也就算了,如今陛下亲自下的赐婚圣旨,可这些人却仿佛无视了一般。
竟纷纷要求严惩大皇子,还要把那名女子除了,斩首示众。
想想他就觉得,这些个自命清高的御史大夫,怕是活腻了。
德全的话才落下,就见宣平帝一把推落那堆奏折,脸色难看无比。
“陛下息怒!”德全只得连忙跪下,并不敢去捡起那堆奏折。
这两天陛下对他的态度,可是冷淡了不少啊!
宣平帝眸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德全心惊胆战的。
“看来平日里是朕对他太过宽容了!”宣平帝气得心肝肺都疼,厉声道,“如今不光是邺都百姓议论,就连荆州那些地方都是议论声不断!”
可真是有能耐了!
一想到昨儿被坑,下不来台,不得不应下,宣平帝就满肚子火气。
一转头又见到德全,宣平帝便把火气撒到了他身上,怒道,“一个个的,成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德全半句话都不敢反驳,心中叫苦不迭,又听他骂道,“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赵煦给朕绑了!”
“绑、绑了?”听到这个,德全都开始结巴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大殿下好歹也是个皇子,这般公然绑了的话,岂不是叫大殿下颜面尽失?
可鉴于昨儿帮了三殿下之后,陛下对他的态度,德全又不敢再多问。
宣平帝就瞪了他一眼,拍桌子说道,“磨磨唧唧的,还不快去!”
原本这件事没有闹大,他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便就只有严惩。
想到赵煦,宣平帝少不得又想起了柳惠妃,眸子微微暗了暗。
说到底,他是真心爱过赵嫮的,年轻时的照顾生得极美,他爱美人更爱赵嫮。
可后来他成了皇帝,忍不了放任赵嫮嫁人,便只好强行占有了她,哪里知道她竟会因此恨他一辈子。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即便是后来赵煦这个儿子诞生了,也没能令赵嫮对他改变态度。
顶多也就是假意承欢,他知道,她从来都没有一刻原谅过他,哪怕是她死的那一天。
到死,她都是恨着他的。
跪在底下的德全,半点也没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