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错愕地抬头，她当然知道要喊他夫君，可这会儿不是没人在吗？
私底下，她还是有些喊不出口的，顶多也就是杨五哥了。
可是见他一脸的失落，她又有些不忍心，便只好抿唇道，“往后我会慢慢改过来的，咱们成亲还不久，我……”
前世她喊他夫君，那是因为她与他圆了房，没多少害羞，可这世她还没和他那啥呢。
更何况从心理上来讲，她前世还改嫁过他人，对着他总有几分别扭。
“从明儿开始吧，阿淑得把这个习惯改过来。”颇为难得的，杨明尧这回竟没顺着她了。
要不是因为她喊柳锦箫为柳二哥，他倒还不至于这般吃醋，毕竟总得给她时间克化的。
可如今他却不打算给她时间了，她是他的妻子，就得喊他夫君。
醋意颇浓的杨明尧，瞧着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赵淑懿嘴角微微一抽，心里除了无奈还有淡淡的欢喜。
欢……欢喜？
忽然反应过来，她被自己的内心吓了一跳，随即摇摇头，却又被他误会了。
“阿淑可是不愿意？”见到她摇头，杨明尧多少有些失落，语气也变得惆怅起来。
原以为她纵使心里还不想，可也不会拒绝得这般爽快的，哪里知道她竟对他真的半点都没……
赵淑懿愣愣地看了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不愿，方才摇头也并非是对你。”
“那阿淑就是愿意的了？”听到她解释，又这般说，杨明尧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望着他这般高兴的模样，赵淑懿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想了想便道，“愿意是愿意的，可你也唤我小名，不若这样，我暂时唤你小名吧。”
这般既亲密了些，又不至于令她觉得太快了。
可杨明尧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我并没有小名。”
从他出生开始，就不受生父的待见，名字都还是娘亲替他取的。
小名这般的，他并没有体会过。
“……”竟是这般可怜，连个小名都没有，赵淑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不过没事，这些年也这般过来了。”见她愣住，杨明尧便轻笑着化解了沉重氛围。
赵淑懿点点头，其实他二人的遭遇是差不多的，她是没娘疼，他却是没爹疼。
不同的是，安国公虽说不待见他，可也没有想过利用他，而江氏却恨不得把她做为江烟岚的垫脚石。
两相对比之下，真要说起来，还是他的处境要更好些的。
“那我往后还是喊你夫君吧！”兜兜转转，赵淑懿还是妥协了。
左右二人已经是夫妻，这也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个，原本杨明尧还有几分难过，瞬间就只剩了欢喜，笑了笑，“娘子喊一声夫君来听听！”
“……”赵淑懿就瞪了他一眼，可到底还是柔柔弱弱地喊了声，“夫君。”
总算听到她喊了，杨明尧心里欣慰不少，唇边泛起温暖的笑。
……
谢府。
谢夫人命人收拾好礼物，外头马车也已经准备好，正要出门。
可当她才走到二门时，谢府大门外就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的。
“夫人，外头忽然来了许多人，要不咱们还是从后门吧？”丫鬟有些担心，那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
谢夫人微微斟酌了下，午间的时候，圣旨就已经颁布了下来，说的自然就是袖烟成为大皇子侧妃一事。
没想到，这圣旨前脚才到，后脚这些人就得了消息过来。
她轻轻地摇头，说了句，“不用了，只管让他们说去吧，我行得正坐得稳，没什么可被戳脊梁骨的。”
起码在外人眼里，谢询仍旧是个为人正直的清官。
那些人之所以来这儿，想来应该是替谢询鸣不平的，不用害怕。
“可是夫人……”丫鬟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夫人摆了摆手，丫鬟便只好闭上了嘴，随着她一道出去了。
才到大门，便就见到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谢夫人忍不住皱了眉头。
丫鬟便直接说道，“你们都是来做什么的？这儿是谢府门前，容不得你们放肆！”
可丫鬟的话并不管用，那些人反而议论得更凶了，谁也没理会。
“你们！”丫鬟见自己被无视，气得不行，娇俏的小脸都气红了。
人群不肯散去，便就是想从这儿出去都不行，谢夫人便有些恼怒，说道，“虽说不知道各位到底有何事，可我如今有事在身，还请各位先散了吧！”
见到谢夫人开口，众人这才把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敢问谢夫人，贵府要认百花楼头牌袖烟为义女这事，可是真的？”
如今邺都可都传遍了，都说谢家要收一个烟花女子为义女，他们实在是不能接受。
要知道这谢家可是百年的清贵世家，从来就没有哪个这般的，便是谢询平时瞧着也清廉正直，好端端的，如何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前谢老太爷门下的学生，听闻了此事，必然是心里不舒服的。
“这……”谢夫人也没想到，不过是收个义女，竟然会惹来这么多人，一时便有些犹豫。
“还请谢夫人明言，也好让我等死心。”那人又说了句。
其他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起来，无外乎都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出府的路被人拦了，眼前这些人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怕是她今儿没法出府。
权衡利弊之下，谢夫人便咬牙说道，“此事确实是真的，那袖烟虽说是烟花女子，可到底是卖艺不卖身，与那些风尘女子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在众人又要发怒之前，谢夫人赶紧添了句，“还请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虽说只是我谢府的家事，可各位原是我家公爹的学生，担忧也是在所难免。”
听到“家事”二字，这些人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他们今儿过来讨个真相，原就是没资格的，毕竟这是谢府的事。
虽说他们是谢老太爷的学生，可终究不姓谢，原是不该插手多问的。
“谢夫人说得是，只是谢家百年的清贵世家，纵然到了谢大人这一代，也不该乱了谢家的清誉才是。”众人纷纷叹息。